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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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妈妈
今天下雪了,到了晚上,一大朵大朵儿的,从天空中飘来,很自在,很洒脱,也很优雅。。。。。。一落在脸上,凉凉的,坐了一天的车,从早上九点出门,一直到下午五点还没有走到我栖身的小窝儿,忙了一整天,很是累人的。可是看看下雪了,又不愿回去那么早,干脆在外面逛逛吧。北京整个的冬天都没有雪,一次都没有,很罕见的,不仅仅是庄稼地,连心都已经接近干涸了,好不容易才遇见这么大的雪花儿,怎么能忍心早早地跑进屋子,不与它们亲近亲近呢?
我在街上慢慢地走着,让周围的雪花尽情的表演,身边都是行色匆匆的影子,就我一个观众吧,这样也很不错的,再不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不用想工作的压力,也不用去想那好多好多的问题要我去解决。真的很奇怪,有雪飘下来,就会给一种很有趣的感觉,就会把那些烦心的事都给忘了,心里变得的很干净,也很平静,有一份欣喜,有好多的兴奋与轻松,也许是这飘落的雪花儿与我的心发生了化学作用,变成了一种新的神奇,给我新生吧。一切都会好的,难道不是吗?就是有些想家,想我心里最在乎的人们,你们那里也下雪了吗,不会也像我这么傻呵呵在雪地里晕了吧。
妈妈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着我呢!刚离开家的那天就是像是昨天呢!
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我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第一次来到了北京,这是一个相当平静的早春的中午,没有风,太阳暖暖地照着,让人觉得有点热,映入眼际的是灰色的高楼,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马路,还有路边那些旧年的枯草,黄黄的,我在这灰色和黄色中寻找着,我想寻找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放松一下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却分明又有股莫名的神秘和陌生扑面而来,我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才向学校走去。
终于办完了一系列的手续,一切都安顿好了,我走进宿舍旁边的一个电话亭坐在凳子上,我的心怦怦地跳的厉害,此刻,母亲一定守在我家的电话机旁边,她在等我的电话,也许我该早点打的,我拿起话筒,右手去拨那个电话号码,那个我再熟悉不过,让我心中充满温暖的号码。可是,我却发现手抖的不行,不得不停了一会儿再拨。电话通了,果然是母亲!“娘,是我!”我忍不住喊了起来,幸好打电话的人很多,房间里很嘈杂。母亲听见了我的声音,很高兴地松了口气,就问:
“走到了吗,报名了吗,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吗?铺的盖的都发了吗?还有住的地方离学校远吗?”我一一地答应着,却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我积压物资母亲有很多话要说,我来的那个晚上,她肯定是想了一夜。就听她接着说:
“在外面可不比家里,啥事都得靠你自己了!照顾好自己,要吃好,别省恁很,”“嗯,我知道了”,我说明着鼻子有点酸。
娘又说:“当紧吃好,别操心家里,我和你爸在家里啥事都好说,紧一点没事的——”不知不觉中泪已挂满两腮,泪光中我又回到了那个小村庄,我的家,回到了那里的每一个日出日落:
我无法平平淡淡地一直呆在家乡的天空下,面对前景的惨淡,无奈又无助的我就想出来另谋生路,不想在家呆一辈子。我告诉家里人,我要上学!父亲没有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姐姐们没说什么,只有母亲支持我。
父亲的态度色彩理解,因此他深深知道,弟弟这四年的大学已让我们家不堪负重。虽然我和姐姐都有工资,但是太低,仅能供弟弟上学,还要加上全家人的收入,根本没有什么节余,如果我再上大学,无疑是雪上加霜。我更能明白母亲的那句话所包含的爱,它让我每次都会信心百倍,又有些酸楚。就这样我一边教书,一边自学。没白天没黑夜学。
看着我一天比一天瘦了,母亲很心疼,几次想劝我别学了,却都没有说,就让我多休息,她自己不停地干活,过度的劳累,让她那原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病倒了,等我匆匆赶到家时,母亲躺在床上,很虚弱,我一阵心酸。母亲却说:“我这身体真是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添乱!”一时间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私,自私的有些残忍,母亲是因为我而累病的,我还要让她的心受折磨!原谅我吧,娘。我是一个不孝的孩子,我无法分担你的痛苦,我对此束手无策,我不知道怎么样能弥补我的罪过!母亲我还是一个坏孩子,对您好是如此的残忍!如果能让您的健康让您快乐,我将什么都愿意做,我放弃我的一切。
从那以后,我一没有课就回家,不让母亲干活,坚持提醒她吃药,我每隔十天给她买一次药,待病情稍有好转,母亲就坚持不想吃药了,我们全家人都反对,看着我们那坚定,母亲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仍是按时给她买药。
有一天,我去镇上买药,忘了带药方,就打电话给母亲,让她把药方念给我听。可是母亲却说药还多着呢!不用买了,我很惊讶,不会是我记错了吧,就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说反正还没有吃完,等吃完再买吧。粗心的我当时也没再多问问。直到母亲又一次的病倒,我才明白那天是为什么,我可怜的娘啊!原来一日三次的药她就吃两次,甚至一次,本一一次三片的药她就吃两片,甚至一片!我伟大的母亲,她的世界里就没有她自己!看着床上打点滴的母亲,脸色蜡黄,不停地冒虚汗。我的心在此滴血,亲爱的妈妈,我是一个罪人,一个盗窃您健康和快乐幸福的罪犯!我真的要用您的生命来交换吗!不!决不!我要放弃,必须放弃!!我要工作哪怕工资再低!否则我永远也不会饶恕自己的,我哽咽着,告诉母亲只有好她身体好了,我才能看得进书,弟弟才能安心的读大学!母亲却笑了笑说:“知道了,别给你弟弟打电话!”我再也不敢有一丝的大意了。如果不在家,我就教会两岁半的小外孙女作母亲的秘书,每当母亲吃过饭,就让她提醒母亲说:
“姥姥,还没喝药呢?”这个小人精儿记得特准,母亲的身体也慢慢好转。
圣诞节那天,我接到了通知书。我打听了很多,也上网查了,觉得学校还行,可是学费呢,太高!我把通知书给了爸爸妈妈,我想放弃,又有一点舍不得,我真的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了,可是——没想到母亲看完后,就急着给我想办法。
整个的春节,我们全家都在为一个目标努力,我的学费,本来不爱走亲戚的母亲探望了每一家亲朋好友,不管风有多大,天多冷,也不管家里人多反对,母亲只想为我凑足学费。终于有一天我捧着母亲给的我那一沓钱时,觉得很沉很沉,一如我的心。母亲笑着说:“这些钱,我们会慢慢的还上的,你不用操心,再说你弟弟今年也毕业了。”“嗯”我也笑了,母亲的笑传给了我,还有那份开心、自豪、轻松。可是母亲走后,我就用被子蒙住了头。
电话那头母亲还在说着,我不敢说话,只能很谨慎很小心的呼吸,然后才慢慢说:“娘,你和爸都要照顾好身体,您要按时吃药,干活别太累了。“”“知道了,没啥事,就挂了吧!”
娘,您是怕电话费贵吧,我赶紧放下电话,任泪水肆虐!!!
这是我来北京后给家里打的第一个电话,也是我这一生中最最不会忘记的一个电话。
从那以后,在北京漂的日子里,每个周末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因为我想家。想听听爸爸妈妈说话,想跟他们说话。就算我每个周末都给他们打电话,能给他们说话的时间也就那半个多小时,每个月才两个小时。这一年也没有多长时间和他们在一起,有时候在想人的这一辈子究竟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曾有的理想和梦想甚至幻想,一想起就让我兴奋和激动,曾一直的认为我会为了我的这些理想梦想幻想,不顾一切,可是自从妈妈生病以后,所有的都变了,变的是那么的脆弱,一点都没有留。当所有的一切都像大厦一样崩塌之后,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和存在的理由,找不到,我努力的寻找支持我灵魂的什么,还没有找到。妈妈的病不能治愈,因为还没有能治愈的药,所有的都控制,控制病情不让过快的发展!而我就像风筝断了线,只在飘。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就算挣再多的钱,妈妈也许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