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还活着？”少年愠怒地看着楚逸斜，语气中尽是不悦。
    楚逸斜战战兢兢地躬下身，恭敬地答道：“……虽说未死，但也是个活死人了。”
    “就算是活死人也不行！”少年狂暴地煽了他一个耳光，狠狠道，“我不是说过，他必须死吗？！”
    “属、属下该死……”
    “哼。”少年冷哼一声，轻蔑地瞥了一眼吊挂在密牢中已成废人的司夜黧，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冰冷的指间轻轻摩挲在司夜黧近乎没有温度的胸膛上。
    “永别了，鸳鸯。”少年轻笑一声，徒手刺进了司夜黧的左胸腔，握住微薄跳动的心脏，扯出胸膛外，捏爆。
    鲜血四溅。
    灼热的殷红顺着少年精致的脸颊缓缓流下。
    最后一眼，司夜黧看见的，竟是鸢笑容极具扭曲的容颜。
    ……
    “夜黧！夜黧！！”蝴蝶惊呼着奔入黑暗的深牢之中，抱住司夜黧冰冷僵直的身体，颓然倒地。
    洛冷缓缓跟在身后，不敢相信地颤抖着抱起司夜黧残破的身体，惊骇地抚着他胸腔上的空洞，颤声问道：“……这一切究竟是谁做的？为什么……怎么会……”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破碎的瓦砾从房顶如流星般落下，地表逐渐开裂、坍塌、破败。
    “发生什么事了？！”洛冷惊慌地站起身，剧烈的晃动令他难以维持平衡。
    蝴蝶抱着司夜黧冰冷的身体坐在地上，平静地淡淡说道，似乎早已料到会发生什么：
    “世界……开始毁灭了。”
    “什么？！”洛冷瞪大眼睛，自己……不会听错了吧？
    “你没有听错，”蝴蝶抬起头，淡漠地重复到，“世界开始毁灭了。”
    ……
    “你还记得鸳鸯的故事吧？”蝴蝶看向洛冷，淡淡一笑，“其实，我们都被书本给骗了。”
    她顿了顿，微笑说道：“月有神鸟，其名鸳鸯。鸳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气云，负青天。鸳鸯者，诞于天地之始。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天若其羽，地握乾坤。鸳属光，掌苍穹、日月、星宿；鸯属暗，控地络、草木、生灵。日长孑立，因四海八荒，辟希月为柢。”
    “自天地诞生之始，鸳鸯便是双生……相生相伴，永世相随。”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的体内，有鸳的魂魄。”
    ……
    氤氲萦绕。
    时间与时间的夹缝中，空间的极限尽头里。山川之颠，清碧之渊，潺湲的流水汇聚成宝石蓝的浅潭。锦鳞潜游亭茎之间，空竹轻起浅落，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落天明。
    薄薄的冰层之下，是少年熟睡的容颜。
    少年黛墨色如丝绸般的长发流泻一地，如雪般晶莹的肌理上刻画着少年宛若冰凝的精致容颜。
    林荫翕动，浅黛色的绿影下颀长的身影缓缓走出，月华般银色的长发慵懒地系成一束，象牙色的缎袍松散地包裹住少年略显单薄却结实的身体。
    银发少年缓缓趴在冰层上，万分迷恋地凝视着冰层下少年沉睡的容颜。
    “醒来吧，我的，伊鲁坎奇。”
    冰层下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拨开一湾深紫罗兰色的深潭。
    银发少年淡淡一笑，薄薄的冰层碎成一片片飞卷在空气中，他缓缓坐下，搂过黑发少年略显消瘦的肩头。
    “你终于醒了，我亲爱的伊鲁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