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6章 第一口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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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火势中女人脸上一动也不见动的的符纸此时却剧烈地颤动起来,一口黑血喷出,那镇压的纸符终被黑血浸染,无力地粘挂在脸侧。
随着一片惊呼声,夕照在即将要掉落火堆中的那一刻被妈妈翻卷奔腾的长发卷了过去,落进了母亲浸满黑血的怀抱。
望着七窍皆流黑血的母亲,夕照心中惨然,小手一把抓住妈妈脸上那惹人憎恨的黄符纸,恨恨地往大火中扔去。
眼看着那大火就要舔上飞扬的长发,火势已经卷上了妈妈的腿脚,隐隐已能闻到发丝被烧焦的糊味儿。
“救救我的孩子!”浑身欲血的女人悲声嘶鸣着,毁天灭地的凄惨席卷每个人的心头。
“谁会救你这个妖孽的孽种!还我二师兄的命来!”火光之外的连琴高声嚣叫道,举起早就备好的酒坛往火中扔去。
“砰”,酒坛破碎,酒水四溅,火遇烈酒愈发炽烈,那浸染狗血的绳索死死地勒住妈妈无力的身躯,卷合纠结着花梨溪的长发也似力弱,抖战着拼尽全力地在火光中飘摇。
一股人肉的焦糊味儿袭上鼻端,妈妈,夕照绝望地哭叫着。
透过烈焰的背后夕照依稀看到了一张张不忍的脸庞,还有人骚动着,似要冲进来进行解救。你们到底还是有些良知的,看到活生生的生命在绝境中挣扎,到底还是不会无动于衷。
我不怪你们!
可是,那个脸孔扭曲发疯焚烧我们的姓连的女人和那个阴沉的张天师,我是记住了!我月上紫就是变成厉鬼,半夜也会前来索命。
夕照紧抱着我的母亲,呜呜的哭声嘶哑,我的母亲,终使身为僵尸,也是个称职的伟大的母亲!我的僵尸妈妈,我以你为荣。
如果生命就此结束,我会笑着和你一起结伴黄泉!夕照紧拽着母亲的衣襟,等待死亡的洗礼。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宣过之后,火势蓦地往下一压,一个面容清癯古朴的老和尚飘然站到了我们的面前。
“大师,救救我的孩子!”母亲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满怀希翼地乞求道。
“难得你如此地坚忍!即使身为异类可护犊之心却感天动地!你放心去吧,这个孩子我救定了!”老和尚接过卷在发丝中的夕照,转身便要离去。
夕照使劲拽着老和尚的衣襟往后拉,嘴里不说话,只咿呀咿呀地哭。
“孩子,本来异类就是要遭天谴的,救下她继续存活于世上,我怕她会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那老和尚似是懂了夕照的意思,叹息了一声道。
夕照无力地放开了手,妈妈,那你还是去吧!这一世虽别,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女儿!
“溪儿,娘亲很高兴有你这个女儿!娘亲不求别的,只要你一世平安快乐就好!大师,你只管救了我孩儿便可,凌雪护已是死去的人,不能再存于世上!”母亲满眼慈爱地望着梨溪,似在做无声的告别。
“如此,也罢!”大师抱着夕照飘然火势之外,那熊熊的烈火在大师的身后节节乱窜了起来。
娘亲!看着大火中渐渐湮没于无形中的母亲,梨溪哭得撕心裂肺。
轰然一声,终于连那隐约的一截黑色也塌落于烈火之中,夕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一翻,小腿一蹬,昏过去了。
“你个老秃驴,谁要你多管闲事,救这个小怪物!”连琴恨声骂道,手中的酒坛向着踏火而来的来和尚迎面砸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姑娘执念太深,恐将为魔道所惑!小小稚子又有何辜?!况逝者已矣,姑娘何不放下成见,放了别人,也便是放了自己!”老和尚抱着昏睡中的月上梨溪在电光火石间挪了位置,腾身稳稳地落到了人群之中。
“老和尚又趟得什么浑水?!这孩子乃为妖物所生,浑身漆黑吗乌,是人是鬼尚且不知,随那妖物一道烧了岂不干净!”张天师站起身慢慢地镀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和尚,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孩子十足是个人!至于全身发黑,依贫僧看实是中毒所致,天师不妨网开一面,放人一条生路!”
“是啊!天师,枯缘大师说得对,您就放过她吧!这么小的小孩子就这么烧掉了也实在是可惜!”有人一边插嘴道,原来他是枯缘,张天师心中一动,望着枯缘的目光渐渐缓和了下来。
“是啊,天师,看这个孩子虽黑,小摸样可也长得是精秀端正,不像是那些害人的鬼物!”
“这孩子我也看着可怜,天师您就网开一面,让我带回家去养吧!”众百姓此时七嘴八舌围了上来。
“呵呵,本天师只是烧烧这孩子身上的鬼性!现在好了,谁要谁领回家去养吧!”张天师一看众人都在为这个小婴孩求情,本也无意与枯缘作对,遂顺水推舟,和善地笑道。
“我们有二个儿子,就盼着有一个女儿呢!这孩子黑点也没关系,我们庄户人家也不嫌,大夏天的风里来雨里去,哪个不晒得跟截黑碳似的。二位大师,但凡我们有饭吃,就绝不让她饿着,这孩子就让我领回家去养吧!”一个全身素花衣衫的壮实妇女开口要求道。
一旁的连琴脸阴阴的,看到眼前的情形,也自隐忍着没发作,被她的大师兄牵着走入了人群中。
花夕照悠悠地醒来,知道妈妈不在了,心中难过,小脸上又霎时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孩子,喝点羊奶吧!”坐在边上的一个中年妇女端着碗温热的羊奶慈爱地笑看着她。
妈妈!花夕照心中一暖,想起被烧焚的妈妈豆大的泪珠往下直跌落。中年妇女温柔地抱起了她,把碗凑到了她的嘴边。
花夕照张开了小嘴,喝到了来到了这世上的第一口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