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起势 第十一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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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楼出来后,我拉着君不凡一路狂奔,不知跑过了几条街巷,最后在湖边的一片青草地上停了下来。
“哎呦,累死我了!”我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你…干嘛跑啊!”君不凡也喘息着直直坐到我身旁。
“废话,那么…多人涌上来…不跑…不跑等着被毁容啊!”我气喘吁吁地说,“嘿嘿,我…我…今天才发现,原来…原来我挺能跑得!”
这可不是瞎说,以前我是“每逢长跑必腿软,能请假时就请假”,没办法,从小我就是个不爱长跑的主。记得初中高中的八百米测验,每每跑下来我就会大吐特吐一顿,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只觉得一长跑,我的胃就开始翻江倒海般折腾起来。可是,这次跑步,我非但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跑起来很轻松,当真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林晓云常年习武的原因。
“是挺能跑的,咱们都快跑出二里地去了!”君不凡颇为赞同地说道。
我也不回答,只一心想着林晓云着一身武功的事。直至袖子被人揪了揪,我才恍然回神。
“想什么呢?叫了你几声也不回。”君不凡问道。
“想我的武功呢!”
“哈哈,你想它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武功!”
“哼,现在我是一点武功也不会啦,可保不准哪天我就突然找回这一身武艺。到时候你可要小心啦!”我不服气的说,“再加上我的老本行——中医,哼哼,君不凡,你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么?”
“是谁?”他一连笑意的看着我。
“当然是未来江湖中名声赫赫的一代侠医!”我径直地倒在地上,枕着蜷曲的双臂,闻着扑鼻的草香,看着高远的天空,惬意地说,“到时候,我就改名为萧遥,访名山,涉四水,行万里路,走遍这天琪大陆,做一个真正悬壶济世,逍遥自由的侠医!等闹够了,再到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过着神仙般快活的日子!”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嗯,甚是惬意!”说着,他也不避讳地躺下来。
“方才你并不是真的对不上那一联吧!”
“哈哈,知我者,舒云也”
人真是奇妙,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对一个不大深交的人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就像我对君不凡,没来由的信任,也没来由的默契。哪怕,我们之间,隔着空间与时间。
枕着风,听河水泠泠,我与他一同醉在这难得的不算美的美景中。这一刻,我真的期望时间就这么永远停着。可是,天总是不遂人愿,一道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划破了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我和君不凡立即站起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离这里不远的一个竹亭中,几个市井小混混正一步步逼近亭中两个相扶而立的女子。再仔细一看,我更是大惊失色,其中一个女子不就是誓言要乖乖呆在家的樱桃么!显然君不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向我点点头,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我心中虽是焦急,却也暖暖的,于是便按君不凡的意思原地等待,不去以身涉险。
几个混混三下五除二就被打跑了。见事情解决,我才快步迎上去。樱桃一见到我,立马粘了过来。
“还好小姐来了,要不樱桃以后就见不到小姐了!”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这僻静的地方瞎逛!”我笑着点点她的头,“明明起了玩心,还骗我要呆在家里!”
“我才没有起玩心呢!我是来给姐姐抓药的,回去的时候又遇见了昔日的玩伴莲儿,所以才到这里来叙旧的!”说罢,还故意提起手上的药袋,用力地摇一摇。
“就数你理由多!”
我笑罢,便又打量起同樱桃在一起的那个女孩。身着粗布衣,看上去是个农家的女孩。她长得很一般,是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半低着头,问她话时,才偶尔抬头,但眼神却总是怯怯的。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难道是怕被我看出什么吗?思绪才出,我便猛地一惊。怎么会这样想呢!不,或者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过了。怀疑,推测,弄权,不知道是不是商人家的孩子就会有这种天赋,还是说,生活在竞争中的孩子会不自觉地就学会了这种自保的方法?可是,我拥有了萧琪,那个男人,专注地望着我,对我说出我一生恐怕都难以忘却的话。他说,舒云,把一切交给我,让我陪你看云卷云舒,哪怕浪迹天涯。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一棵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浑身长满刺的仙人掌,而是真正的纪舒云,因为所有的明枪暗箭,阴谋阳谋,都有这个男人为我挡。
萧琪……
明明爱很清晰,却又接受分离,
我只剩思念的权利,
难过还来不及,爱早已融入呼吸,
不存在的存在在心底。
说好要忘记,偏偏又想起,
原来我的心还没答应放弃了你,
真的对不起,
虽然曾经答应了你,
我却还没答应我自己。
“舒云啊…你这个样子看人家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不大妥贴啊?”君不凡在我耳旁轻声说道。
“呵呵,是在下失礼了。”也是,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女子,被我这个“大男人”大量半天,不羞才怪,不恼已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
“小姐,要不我陪莲儿回家吧,我怕她出事。”樱桃说,“她家离这儿很近的。”
“就是你送也不安全!”我立即否决了樱桃的提议,转头看向君不凡。
“还是我去送吧,”君不凡会意道,“不过你二人就不要走动了,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嗯,快去快回!”
虽说是一会儿,可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君不凡来。天色渐晚,河畔更是冷清下来,只能隐约传来几声市集的喧闹声。
“小姐,要不咱们往市集那边走走,那里人多,又有光照。”
我也有些急了,想到这里僻静又少有人来往,又黑又暗,长时间呆在这里才会有麻烦呢。于是便点点头,同樱桃向市集走去。
真是美啊!上千盏精美的灯如同上千首美妙的歌,又像一段段动人的传说。飘渺柔和的灯光在小巷中自由地曼舞,谁家一段新词,谁家一曲旧歌,相织相融,幻化似梦。一路走来,越走向中心,光就越集中,越鲜亮,到最后,我不禁用面具挡住面颊。原来,这面具真的不可缺少,因为它真正要遮住的不是人的脸,而是,这盛世之光。
人潮汹涌,我和樱桃也只能随着这潮水“沉沉浮浮”。
“樱桃,你看,他们那是在做什么?”我点着脚尖,想要挤上前看个究竟,“樱桃!樱桃,你说话呀!”
不见回音,我向后寻去,密密麻麻的人脑袋,就是没有一个是樱桃的!天,我和她走散了!我焦急地想要往回走,可偏偏寸步难行,好不容易快挤到边上,却不知被谁一推,径直向地面扑去。我第一反应便是闭眼,抱头,然后等着那即将到来的巨大的疼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脸上的触感却是柔软微凉的,感谢上苍,让我正好倒入一个人的怀里。刚想起身向他致谢,谁知那人竟然一松手,任我直直摔到地上。哎呦,我的下巴快脱臼了!你个混帐王八蛋,小人,你卑鄙无耻!我在心底把他诅咒了上千遍。拍拍土,费力地爬起来,我知道,自己一定狼狈至极。怎么会有这种人啊!抬起头,狠狠地用目光砍向他。
“你……”
那个男子,薄唇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浑身散发出的亦正亦邪的味道。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而那妖媚的玄衣中,白皙无暇的皮肤在灯光下几近透明。最要命的是,他竟然带着与我相同的面具!那个人也发现了这一点,饶有兴趣地盯着我,那眼神,像一匹饿极了要嗜血的狼,而我,就是那瑟瑟发抖的羊羔。
这个人太危险!我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直觉告诉我,我必须要远离他,越远越好!
玄衣男子望着那仓皇逃开的少女,向身后的人问道:“是她么!”迷离沙哑的声线,不是在探问,而是一种肯定。
“回太子,此人便是林傲天的长女——林晓云。”回话的是一个女子。
“风雨楼,火烈,你们谁都挣脱不出我的手心”男子冷声道,“疏月,你也不要妄想背叛我,别忘了你的弟弟还在我的手里!”
“疏月不敢!”暗巷中,一位女子盈盈下跪,那身段,那相貌,分明是林家的三夫人。
“林晓云……”听到男子的呢喃,疏月心头一惊。这一场追逐已经开始了。他是狼,是豹,是虎!而他看上的猎物,至今无人能逃。
不知慌慌张张地跑了多远,想想应该是足够远了,便停下来慢慢走,却发现自己腿软得都快不知如何走路了。我这一天跑下来的路程,加起来都比我上辈子的多了!一把扯下这面具,看着那华美的表面我就来气!哼,说什么这个面具会寻来有缘之人,我要是和那个神经病有缘,只怕我也会疯了!想到这里,我狠狠地举起面具向地上摔去。才放手,面具却被另一只手劲风般地夺去。靠,人要倒霉,率摔自己的面具也有人管!我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墙我面具的男人。
“把面具还给我!”我气呼呼地喊道。
“林晓云?”声音中有诸多的疑惑。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紧紧追问,心底却涌上一抹极为熟悉的感觉,“说!”
男人看着我,久久不语,这更加深了我的不安。
“你到底是谁!”
“我是…”男子将脸上的面具缓缓取下。
“莫风!”我惊呼。
那一刻,我的心,悬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