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之夜似乎比往年更加的热闹。”雪还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张灯结彩。
     “怎能不热闹，堂堂的南溪王朝未来的接班人南宫迎娶本朝赫连世家的独女赫连渡情。”我也走到窗前。
     “听你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平之意。”雪海将本是看窗外锣鼓喧天的人海的眼睛转过来看着我。
     “知道么，一入侯门深似海，无情最是帝王家。”我轻叹。
     “可那是天下女子都所向往的啊。”
     “若是你，你会么？”不知为何，我问道。
     “会。”雪海坚定的看着我：“如果可以，我愿意不惜代价，即便那是万劫不复。”
     我轻执起雪海的手，看着她的面容上的决绝，突然觉得眼前的雪海有些不认得了。“为什么我觉得近些日子你越发的心神不宁了？”心中开始思索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雪海的手微微一抖。
     “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你不愿意，我定不会让任何人碰你分毫。”除了这，我想不出她还能担心什么。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雪海开始有些激动。“我，我只是，我只是。”
     难道雪海有了心上人？看这雪海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竟浮出了这个念头。
    “其实，其实我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雪海最终幽幽的吐出了一句。
    “什么？”我顿时呆住。
    “知道为什么我宁愿被陈三卖了也要逃离那个家么？”雪海的眼神游离，缓缓地张了嘴：“我继父，在母亲一次高烧不省人事的时候强行要了我，当是我才十二岁。继父要挟我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就将我许配个同村的王二麻子，一个满脸脓包还瘸腿的男人。我好害怕父亲真的这样做，更怕母亲伤心，怎会嫁了个如此猪狗不如的男人害了女儿而伤心。所以即便是他一次又一次趁母亲出外农作时糟蹋我，我都忍了下来。
    我一心等着长大，长大就可以摆脱我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但原来我都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就在我上陈三的车的半个月前，我一如既往的被那个禽兽蹂躏糟蹋时，我看到了窗外的一双眼睛。一双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雪海讲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本是悲戚的神情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扭曲。“我母亲，是她，我想这下子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以为她会冲进来救我，你知道么，当她发现我发现她时竟慌张的逃跑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雪海。
    雪海的眼神又恢复成游离的状态。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母亲一开始就知道。可她不敢反抗，她怕继父不要她，她说她一个没了男人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活不下去，她需要一个依靠，一个完整的家。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我的亲生母亲为了自己竟然会断送自己女儿的幸福。精神瞬间崩溃的我服下了老鼠药，但被我的弟弟发现，正如你看见的，我活过来了。村里的大夫说我是个奇迹，吞了这么多的老鼠药本应是回天乏术。
     而我也明白过来，死能解决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最后除了枯骨一堆，谁还会记着这个世上曾经有个女孩子叫魏雪海。既然上天不让我死，那么我就要好好的活下去。对于一个女子，我失了最重要的贞操；最为一个生灵，我并不怕丢了性命。那么，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我惧怕的，我思来想去，告诉自己，没有。”
     雪海再次将涣散的眼神聚集起来，看着我，笑的如此勉强，如此凄凉：“然后，上天让我遇到了你。”
     我走到雪海面前，将她抱住：“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否则我不会把你陷入这种境地。”
     雪海揽住我腰的手也紧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为了你将我从陈三手中救出，还是陪我深陷青楼，或是一路护我周全？”
     “雪海。”我明白了那日在车上，第一次看见雪海时为何如此决绝。
     “其实，我告诉你我一生中最可耻的事。只是想对你说，不要在为了我留在这个烟花之地了。那日轩辕珏走后，我彻夜未眠，我不可以那么自私的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看的出来，那日轩辕珏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和小秋团聚的，尽管你仍旧是个下人，但最起码比深陷在藏月阁来的好，将来也可以寻个好人家。凭借你的才智，一定会有自己的一片天。”雪海凝视我，清清楚楚的说。
     “不可以。。。。。。”我刚要张嘴便被雪海打断了。
     “你听我说，那日你拒绝轩辕珏的好意，驳了他的面子。所以进轩辕世家的唯一办法就是能将我赎身。虽然文霁朗曾经要将我赎身，但我却并不担心。自古以来便是民不与富斗，商不与官争。最为一个精明的商人，那文霁朗就算在沉迷美色断也不会去跟堂堂的轩辕氏过不去。眼下，我反而怕那日轩辕珏只是一时的玩笑之语，并未当真。若不是我当日的失态拒绝。。。。。”
     “进了轩辕世家，做他们的妾侍，成为一只笼中鸟，每日盼的便是夫君的临幸，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么？”幸福的人幸福的原因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是。”答得斩钉截铁。
     “好，那么我们陪天赌一把，从现在开始到正月十五，我们不做任何事，看老天到底能把你我怎样。”都这份上了，我也不在扭捏。
     “好，那我就再听天由命一回。”雪海平心静气的握起我的手，看着窗外的天空。
    
     砰~啪~
     天下，许许多多灿烂的烟花应声而起，在深蓝的星空中展现这自己一闪而逝的美丽。
     地上，人潮熙攘，赞叹这短暂的华美，倾倒于这绝世的妖娆。
     我，费尽心思的培养雪海，不就是为了能凭借她顺利混入他们之中么，其实一切都走的如此顺从心意。只是，雪海？
     罢了！我终究不过只是凡人。
     拉着雪海来到前院，想让节日的气息冲淡掉她内心的悲戚。院子里每个人都笑容满面，除夕之夜，青楼也是要放假滴~~。
     这会儿，无论是丫头还是小姐，无论是龟公还是打手，全部扎堆在庭前拢火燃烧。
     方才大悟已经是零点之时，众人正在庭燎，用以讨兴旺之意。我拾起放在地上的两发手执的长筒烟火，给了一支雪海，笑着对星夜大喊。
     “岁之元，月之元，时之元，人之缘。为了这元与缘，我们就发这两响冲天炮，讨个大吉大利。”说罢，用火折子将导火线引着，对向天空。
     雪海看这手里的烟火，又抬头看看天空。空中，烟花烂漫，余光映在周遭每一个人的身上，光彩熠熠。便也照着我的样子引着了导火线。
     新年伊始，也望伊人伊始！我默默的在心中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