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翰国第四章流连之似梦也幻
    面对何唯冰的质问，贺鸣一时语塞，随后又辩解道：“要不是我跟踪，也不会正好救了你吧。”
    “他不会杀我的，我很清楚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倒是追根溯源，这一切不都是你们引起的吗？”
    “呃，对之前的事真的很抱歉，所以我想补救啊。”贺鸣发觉出他跟何其涧关系复杂，但知道现在不是分析这个的时候，倒是自己的罪过铁板钉钉了。
    “不需要，请你离开。”何唯冰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贺鸣毫无办法，只好耍赖了：“你是我的病人，治好你是我的职责，所以不管你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这个回答虽然蛮横，但是一般情况下很有效果，可惜他遇上的是何唯冰。
    床上的病美人也不再说话，挣扎着坐了起来，于是胸口闷痛，口中止不住地抽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你干什么啊，伤成这样还要乱动！”贺鸣慌忙上前制止。
    然而何唯冰一把推开他伸过来的手，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摆明了你不走，那就我走。
    绝，就一个字。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实在不能比。
    贺鸣赶紧双手高举过头，喊道：“好好好，我投降了，你不要动，我走就是了。”
    见贺鸣转身走出了小屋，何唯冰立刻支撑不住，再次倒回床上，胸口已然一片殷红。
    此时他的视线不期然投向了屋顶，那里高悬着的一串水仙风铃让他的眼睛陡然睁大，随后又缓缓闭上，因为不必再看了，他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三年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再踏进这里。对不起，水儿，我不仅进来了，还让自己的血污了你的地方，真是对不起，可是我还是要请求你，让我再待一会儿吧。
    何唯冰陷入了回忆之中，夜虫似乎也受其感染不再鸣叫，于是周围是一片死寂。
    半晌突然床“咯吱”响了一声，何唯冰再次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却是他这三年来睡得最放松的一次。
    他留恋地看向四周，周围那熟悉的物品一件件引入眼帘：这边是水儿的梳妆台，虽然已经蒙上了灰尘，但从那镜子里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她美丽的笑颜；那里是水儿的书桌，那干涸的砚台上是似乎还残留着她存在的气息；当然头顶的是水儿最喜欢的风铃，突如其来的一阵脆响，想必是微风要把她那久违的清亮的笑声传给自己吧；还有身下那温暖的感觉，轻抚床沿，不会忘记的是两人坐在这里谈天的身影……
    够了，不能在这里停留了，这片刻的休息已经足够自己撑下去了，不应该再放纵自己沉溺其间了，这算是偷来的幸福了。
    艰难地走了出来，何唯冰轻轻地掩上了门，最后一次看向屋前的石碑，月光掩映下显露出朦胧秀美的三个字“依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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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之前自己误闯的地方就是“依水居”啊，贺鸣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周围打探了一番。
    听说那是洛芷水之前住的地方，不过三年前洛倩如去世，她随即接任母亲的帮主之位，搬入了帮主的居所，所以依水居就被闲置了。
    虽然肯定有内情，不过自己这么有缘闯进去，却没参观她的闺房还真是可惜了。说来很简单，他只是为了救何唯冰收拾了床而已，其他东西也没好好看过，哪知道人家一醒来就赶自己走，真是不甘心。
    就这样一路唉声叹气，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贺鸣终于回到了乔家画舫上。一进船仓，乔青梦就扑了上来，一个劲儿地提问，烦得他马上举手告饶。
    于是贺鸣简单地说明了经过，但是有关何唯冰身份的猜测，他命不久矣，还有与洛芷水的关系，他都下意识地屏蔽了不提，只是警告乔青梦还是不要跟这个冰美人扯上关系。
    “为什么啊，他身份越是神秘我就越是想知道！”乔青梦还是扯着贺鸣的衣服不放，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贺鸣暗恼着，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神情低落的样子，不理乔青梦。
    “怎么啦，再说我们毕竟害了人家，总该补偿吧。”乔青梦被贺鸣的表情迷惑了，不自觉地放缓了话语。
    “你就这么想着他，宁愿让我置身险地也要找他？”贺鸣低着头不说话，在乔青梦快要焦躁起来的时候终于开口了，口气却怎么听怎么觉得酸。
    “你……你是……在吃醋？”乔青梦小心翼翼地发问，脸有些发红，声音也放低了。
    “要不然呢？”贺鸣故意不证明回答，却只是反问。
    “我当然只喜欢鸣啦，怎么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牺牲你呢？”乔青梦赶紧辩解，停顿一下又加了一句，“只是他有股吸引人的感觉呐！”
    就是说惹麻烦不能怪你喽！贺鸣心中想着，嘴里却一个劲儿地诉说委屈：“你知道帮派里的事情有多复杂，本来就不该随便插手，而且你也清楚师父那老家伙是什么样的人，要是让他拿了把柄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我呢……”
    乔青梦越听越觉得自己理亏，终于松口道歉：“鸣，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提他的事了，不要生气啦！”
    “你理解我就好，天都亮了我都没怎么睡困死了。”贺鸣说着假装连打了两个哈欠。
    乔青梦赶紧体贴地让他回去睡觉，还吩咐下人不许打搅。
    当舱门关上的时候，贺鸣立刻捂着嘴憋笑，身体颤抖得快直不起腰来了。
    那傻丫头真以为自己吃醋呢，就知道对她来硬的不行，只要自己这么一演戏，她立刻乖乖听话。
    不过何唯冰的身体真的很危险，看来不管怎样都要再去见那老家伙了，吃他苦头反正也习惯了。
    想到这里贺鸣立马没了笑容，苦思冥想怎么让他师父松口帮忙，本来那老家伙就性情怪癖，何唯冰又是个摆明了不配合的人，真是有得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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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之前想七想八，所以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真的睡着，一觉醒来已经快傍晚了。
    正奇怪乔青梦怎么没有过来烦他，有下人告诉他老爷把小姐唤回府了。
    这倒省事了，这样先回自己居所一趟，研究研究那“醉仙步”，要不然去见那老家伙就太没底了。
    这样想着贺鸣走出了画舫，看到的是江面上已经一片灯火辉煌，岸边更是一片人山人海。
    对了自己怎么会把这事给忘了呢！今天是翰灯节，贺鸣就是为了和乔青梦一起过节，才赶在昨天就回来的。
    现在却是乔青梦回府了，她一定念叨着自己的约定想要溜出来，这样一来肯定在府里留不久，要是回来自己不在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在岸边随便逛逛等着吧。
    于是从靠画舫近的地方上岸，贺鸣随便找了家酒楼进去，本来准备先吃点东西再说，却发现已经座无虚席了。
    虽然知道楼上肯定有包厢，但想来这时候应该都被预订了。贺鸣正犹豫着，酒楼的小儿却热情地迎了上来，说：“公子是去招凰阁的吧，楼上请。”
    招凰阁？虽然不知道酒楼的人误会了什么，不过显然有热闹可凑，就上去看看吧。
    心下一定，贺鸣缓步上了楼，果然在最里间看到了“招凰阁”三个大字，而且这牌匾显然是刚刚换上的，十分崭新。就说嘛，之前这家酒楼他也来过，怎么没听说有这样一个包间。
    只是站在招凰阁外，就可以感觉到里面气氛不对，明明有好几人在场，却只听到茶盏轻微的碰触声，静静地无一人说话。
    招凰招凰，若是他料得不错，显然大有名堂，而且又挑这种日子，十有八九是招婿。
    贺鸣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轻轻地推开了门，反正他游戏人间惯了，这次来瞧瞧美女也不错。
    这间包厢很大，东边一人背手站着，见他进来只是略略侧身瞧了一眼又转了回去；西面两人围一小圆桌坐着喝茶，此时一人抬头看了看他，端起茶杯朝他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不过因为是被对灯光，面目不是很清楚
    贺鸣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北角竟然还有一人，而且是躺在一张睡椅上，一本书盖住了他的脸，不知是否睡着了，见自己进来也没有反应。虽然自己武功不是很厉害，但进来之前他已经知道了那三人的大致方位，可这人的气息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思量了片刻，贺鸣走到了南面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样一来可以观察外面江面的情况，二来也可以与他人隔开一段距离，好好琢磨一下这是什么局面。
    “抱歉，何某来晚了，请大家见谅。”突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一人朗声走了进来。
    贺鸣听着觉得熟悉，抬头一看，原来正是昨晚在洛帮看到的何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