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万贵妃:你眉间温婉,许我红尘花事暖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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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豆蔻年华时遇见了我,便一生都是我。”他斜倚桃花树,和煦的阳光、静谧的时光,温柔佳人陪在身旁,幸福徜徉。
然而,她低头凝望湖水中的倒影,鬓发上闪现一星银白,唇畔的笑容微微一滞。
是啊,豆蔻年华遇见他,孩提时候的他——
*
今天的故事,写的是明宪宗与宠妃万贞儿,这对历史上让人连连称奇的爱侣。
明宪宗即位时年仅十八岁,却册封三十五岁的宫女万贞儿为贵妃,且不宠爱青春貌美的皇后与其它嫔妃,而是一直对万贞儿挚爱如初。万贞儿一介宫女,在徐娘半老之年,竟一举夺宠,荣冠后宫,长达二十三年之久。她病逝后,宪宗悲叹:“万侍长去了,我亦将去矣!”并于同年去世。
由于这段爱情太过离奇,自然惹得众说纷纭,在清朝重新编纂的史书中,更是把万贞儿描绘成了妖妃恶女,让人厌恶唾弃,可事实真的如此吗?光阴流转,拂去五百多年前的朦胧月光,照在了朱红的宫墙上——
“咔嚓。”万贞儿锁上库房的铜锁,一天也随之结束。她四岁进宫,如今已有十五个年头,在红寿宫的差事早就游刃有余,不过也仅此而已,熟悉与喜欢本就是两种心境。
回宫人房的途中,万贞儿绕了道,她想去太后的寝宫看看。皇上御驾亲征,却被瓦剌所掳,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此时定焦头烂额、忧心忡忡。自己在宫中微若尘埃,当然不可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尽感恩之心罢了。
“贞儿,果然是你!”谁知,竟有女官候在角门:“太后料定你会来,让我给你引路。”
万贞儿很是诧异,此时已近深夜,她前来也只是预备找熟识的宫女询问太后的情况,并未想过能面见太后,怎料太后竟会派人在此等她。
女官将万贞儿一路引到太后的内寝,万贞儿愈觉气氛紧张沉重,直到幼童咿呀儿语的声音传来,才让她放松些许。
“贞儿,你今夜过来是因为担心我吧。你自幼乖巧伶俐、懂事贴心,我果然没有错看你。如今国。难当头,我正有要事相托,也属意于你,你便来了。”孙太后唇角的淡笑凝重又犯愁,示意身旁的女官把未满两周的小皇子送到万贞儿怀里。
万贞儿小心翼翼地抱起皇子,可她此前并未抱过任何孩童,动作十分生疏,但小皇子却没有丝毫不乐意,天真懵懂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地露出笑容,温柔疼爱,暖暖花开。
“贞儿,皇上被瓦剌所掳,为了稳定朝纲,哀家已下懿旨让郕王(皇上的弟弟、太后的庶子)监国,虽立濬儿(皇上的长子,就是现在万贞儿手上抱着的小皇子)为太子,可这终究是一步险棋,等郕王坐稳了皇位,难保他不生异心,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储,濬儿前程堪忧,哀家希望有个一心一意侍奉他的人。”
“可贞儿一介小宫女,只怕担不起、”她话未说完,怀中的小皇子却挥动着小手,抓住她腕上系着的钥匙绳,胡乱揪扯了几下,居然被他解开了。
钥匙落在绵厚的宫锦上,只一声轻微的声响,却仿佛开启了什么,她在繁华深冷的皇城里关闭的心门,被他稚嫩的小手推开了。
“濬儿很聪明啊。”太后宽心一笑:“他这是告诉你,此后,他才是你的钥匙。”
她一直唤他“濬儿”,尽管他后来改了两次名,从太子废为王爷、从王爷重回太子之位、登基为天下之君,她依然这般唤他,就如他喊她“贞姐姐”一般,从初见到永远。
他忆不起两人初见时的景象,只知道她一直都陪在自己身旁,温柔的眉眼、和婉的笑容,牵着他的手走过玉砌雕梁,也走过幽冷长廊,不论是锦上添花的荣华,还是雪上加霜的欺压,她始终是他的春光如画。
他的命劫在五岁那年,叔父将父皇接回京城后,便幽禁于南宫,经过许久的谋划,终于废了他的太子之位,降为沂王。
“这些都是太子专用之物,你们也敢带走?”他清楚地记得,传旨内官轻蔑的眼神。
随从他的宫女太监知道大势已去,纷纷垂头丧气,唯她依旧温柔娴婉,牵起他的小手:“没事的,只是要我们换个地方住。”
其实,一切早有征兆。叔父为了能改立太子,暗中各种设法,甚至贿赂朝臣,最后更是废了执意反对易储的汪皇后。只是,这些阴霾都被挡在她纤细的背影之后,她给他的,永远都是温暖安心的笑容。
他们被迁到一座偏僻的宫院,侍从大多更换裁减,而且四处都藏着窥视的眼。她依旧从从容容,未露丝毫烦闷忧愁,给他布置出幽雅的书房、美丽的花圃。
“贞姐姐,新太子薨了,叔父会不会迁怒于我?”
“贞姐姐,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里?”
“贞姐姐,人越来越少了,你是不是也会离我而去?”
“濬儿,贞姐姐只是个卑微又没见识的宫女,朝中之事回答不了你。”她俯下身,轻轻擦拭他的泪痕,牵起他的手与他小指相勾:“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我会一直在。”
别怕,我会一直在——
在漫长的阴暗与恐惧中,这句话是唯一的温暖和安慰。
睡不着时,他依在她肩头看星星,透过云雾般的窗纸,看着夜空中或明或昧的星辰,好似他被阴霾遮挡的前程。
“贞姐姐,我都被关在这了,也不可能逃出去,那些人为何还要监视我?”他郁闷地在她掌心写着字,她教给他的《千字文》,连安排来的太师也不敢放心授业,启蒙的学识几乎靠她。
“应是怕你有理想和抱负,以后会构成对他们的威胁。”她轻声答道:“不过人都是有理想的,不是监视着、欺压着,就能抹杀掉。”
“那贞姐姐的理想是什么?”他侧头看她的眼睛,滟滟秋水中,有让他安心的暖意,也有岁月叹息的暗影。
“我的理想、”她浅笑娟娟,低头吻他皱着的眉宇:“就是你啊。”
“即使我被幽禁在这里,即使我永远是个落魄王爷吗?”
“嗯。”她郑重点头:“只要濬儿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不论结局怎样,我都不会失望。”
她拍着他的肩,轻哄他入睡:“贞姐姐从前是红寿宫的掌事宫女,手腕上成日系着库房的钥匙,好似拷着一条锁链,我以为一生都要这样日复一日地乏味度过。直到濬儿的出现,你扯断了锁链、推开了心门,那些逝去的青春和时光,全都回来了……濬儿有这种能力,所以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