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闷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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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的沉默,压抑的曲曲只想仰天长啸。她又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用得着成天对她板着个脸吗?!
自从上次的‘夜归事件’后,周宸就极少对曲曲说话,更别提展开一个笑脸了,成天摆出一副扑克脸玩深沉,就连曲曲主动找他说话这厮都只是用‘嗯’‘啊’‘哦’这类简单的字眼回应,讲话跟数着字数似的,据曲曲这几天来的不完全统计,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至多不会超过十个字。
除此之外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个家伙像是在躲着她。早上她才刚刚起床,他就已经准备好出门了,晚上都是过了饭点才回来,一回来就钻进书房,直到她睡觉前也没见他出来。以至于现在的曲曲日日竖着耳朵听房门外的声音,只可惜高级公寓就是高级公寓,这隔音效果也太好了点!她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曲曲几次找了个话头,才说了没几句就被恍了过去,一来二去都是这样,原本理亏的曲曲渐渐被磨得没了耐性,干脆由他去,爱理不理!
周宸看着眼前那个啃着苹果一路飘过完全视他为无物的女人,拳头紧了又紧、松了又松,最终还是闷闷地自径走向书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把公文包随手一扔,朝一旁的沙发椅重重坐了下去,一股深深地挫败感席卷而来。
经过了几天前的那件事后,让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就快要瞒不住了。现在只要一看见那丫头,他的心脏就会出现问题,不是心率过快,就是大规模瘫痪。他也想过干脆说出来算了,一了百了!但是想到说出来之后的后果,就又立马偃旗息鼓了。他该死的居然在害怕!
害怕她会拒绝。害怕她会退缩。害怕她会离开。害怕说出来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直到现在,他连和她面对面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每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抑制心中烦乱的情绪。还特意调整了作息规律,和上下班时间,只是为了躲避一个他喜欢了十多年的女人。
抬手反复揉着微痛的太阳穴,嘴角难以掩藏地露出一弯涩然。
承认吧周宸,你就是一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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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里的旅行箱,仰首望着碧蓝无云的天空,舒默不由一笑。他印象中的S市从未有过这样蓝的天,永远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沉闷的令人几近窒息。
他还依稀记得八岁那年刚到这座城市的情形,那时的母亲穿着一袭纯白雪纺连身长裙,乌黑的长发带着点微卷,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他牵着母亲的手坐在有着兰香气味的宾利车里,看着车外的风景连绵向后而退,年幼的他心中没有半丝进了大城市的喜悦,反而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和惶恐在心底缓缓蔓延。隔着车窗向外看去,只觉那天空像是被泼了墨宣纸,乌蒙成片。直到十年后他终于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头顶上的这片天空依旧跟他来的时候一样,寂静如斯。
“少爷。”一个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过身,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正一脸喜悦地望着他,男人的身后是一辆崭新的黑色宾利轿车,车型和当年的几乎一样。
舒默向男人点了点头,“刘叔。”
刘叔上前一步接过舒默手中的旅行箱,“少爷,这个我来那就行,你快上车吧,老爷他在家里,就等你回去吃饭了。”
轻瞟了一眼刘叔身后的宾利车,默然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逛一逛。”
“可是,少爷,老爷他……”
不等刘叔把话说完,舒默便自顾自得走向了停靠在一边的出租车,开门上车,“到晋华中学。”一句话罢,他便闭上了双眼,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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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男人,也可以没有女人,但是有一种生物绝对不会消失,那就是无处不在的
——小强!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从某高档小区的某公寓楼中飘渺而出,在空中打了个旋,然后袅袅的消散在了大气层中。
正躲在书房里小憩的周宸被尖叫声惊得从椅子上猛然站起,想都没想便朝门外跑去。
跑到厨房只见曲曲手握锅铲,面露惊恐的盯着某一处,踩着流氓兔拖鞋的脚还在不停地向后移动,而她身前开着火的炉灶上的平底锅中正摊着一面黑黑的东西,依稀还可以看出那是块蛋饼。
周宸的眉心立马皱成了一个‘川’字,几步上前一把关了火,夺过曲曲手中的铲子放在一旁,抓着惊魂未定的某人仔细看了一圈,再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放下了心,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被人圈在臂中脸色发白的曲曲颤巍巍地抬起了胳膊伸出食指指向灶台上的某个角落,幽幽道:“蟑螂……”
周宸朝着曲曲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大拇指般大小的黑褐色生物正匍匐在白瓷砖砌的灶台上,它扁平身体下的六只细脚在柔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前额两根长长的触须还在空中不规则地晃动着。
四下环视了一圈,眼角余光处一本家常食谱正安静的躺在那儿,周宸二话不说卷起食谱‘啪’的一下朝那个黑色生物砸了过去,只听一声脆响,外出觅食的小强同学终究还是在这样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寿终正寝了。
“没事了,已经死了。”挪开压在小强同学身上的食谱,一个彻底扁掉的黑影惨兮兮的趴在那儿,但额上了两根长须却仍在一阵阵抽搐着,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看着那两根仍在晃动的触须,曲曲就两眼发黑。她顾曲曲不怕流氓、不怕小偷,就连面对着盛怒的军官老爸都没怕过,可对于这种可以急速爬行,在每个家庭里都神出鬼没的‘不死小强’,她就只剩惊声尖叫的份儿了。
感到被自己圈在臂中的女人依旧处于四肢僵硬的状态,周宸低低笑出了声,“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怕蟑螂啊……”
顾曲曲怕蟑螂,这几乎是当年整个高三(2)班都知道的事。
面临高考那一年,学生们每天要面对的不是一张又一张的试卷,就是铺天盖地的练习,人人都是面露菜色、萎靡不振。于是,校长大人为了鼓舞学子们的士气,每天在将近放学的时候都会到高三部的两层楼面里晃荡一圈,几乎都是踩着点来的,不迟到不早退。
可事事总有意外不是,又一次校长大人因为某学生直升纠纷而晚点了,以至他的每日一寻晚了一些,但他还是本着一校之长的责任心坚持巡视。
在他经过高三(3)班时只听前面的(2)班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当校长大人拉开(2)班大门时,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黑,一把没几根高粱糜子的笤帚迎面而来。而在被他拉开的门上,一只褐黑色的小不点儿以极快的速度隐没在了墙壁的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