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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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浪带着众人穿过迷雾森林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此时已几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下来,行了这大半天,体力本已不支,到此时早已耗空,已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众人围着彻浪和羽牧纷纷坐在石头上休息,月亮不知何时已爬上夜空,雪山中的月总是那么亮,那么透,没有丝毫遮挡,照亮着皑皑雪山。
彻浪起身,走上附近一块较高较大的石头上,骤然一变,月光下,他身上的毛色更加晶亮,但身上的血迹也更加触目惊心,彻浪仰颈对月长嚎。
羽牧怔怔的看着他,他真的变了,但依旧会让自己担心,让自己挂念。
彻浪的手下也纷纷立起,对着月光仰天齐嚎,庄严却又凄厉!
这是在祭奠逝去的人,祭奠之后,便是忘却,便是坚强!
羽牧站起身,缓缓踩在雪地上,正如初次见面时,他一步步走向倒地的彻浪,但他知道,从此之后,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倒下!
羽牧走到大石头下止步,抬头望着高高站着的彻浪,脸上一片悠然,眼内却充满了坚定,“我知道,就连月光也不能遮挡你的光华!”
那只雪白的狼回身正对着羽牧,眼中晶莹闪烁。
羽牧朝他轻轻一笑,“哭吧,哭过后便再不能掉眼泪了!”
彻浪轻摇头,眼角却已垂下了一滴泪。
哭吧,让软弱随眼泪流去,羽牧认为,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脆弱。
羽牧却不知,这却不是彻浪最终的憔悴。
后来,当羽牧躺在彻浪雪白的毛发上绽放最后一个微笑时,彻浪的眼前已是一片血红,就像绽放在炼狱旁的彼岸花一般鲜红妖娆,血泪随之垂下,犹如鲜血涌动,却那样让人发狂,让人悲伤!羽牧淌着的血,那般红,永远地灼伤了彻浪,印上了死别的烙印!
如果没有了你,彻浪有多寂冷!
在茫茫雪地里,月光将雪照的越发的亮。
彻浪带着大家连夜上山,雪山本就寒冷,到了晚上气温更是骤降,在雪地里不得停留太久,必须要到达避寒之所。
正爬到半山腰,大家抬头看见许多火把正在自己不远处晃动,不久,那些火把便到了近处。
有一人举着火把靠近,看清了彻浪的脸,不禁激动的跪倒在地:“千余见过少主,听见少主的声音便急忙赶来了,少主……受累了!”声音哽咽着。
千余身后的人也跟着纷纷跪倒。
彻浪急忙叫他们起身,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快带我们上山,他们快冻僵了!”彻浪指着自己身后羽牧的众多部下。
毕竟身为人,无法和常年生活在雪山的狼族一样具有非凡的御寒能力,大家都已经瑟瑟发抖。
千余急忙让人将他们引着往山上走,彻浪自己则将羽牧紧紧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羽牧也在微微发抖,低头一看,羽牧的脸已经冻得有些发紫,彻浪抱的更紧了些,当下快步带着羽牧也往山上走去。
一千余人一齐向山上移动,点燃的火把犹如一条火龙,约莫一个时辰,火龙便消失在了山顶。
一到山顶,羽牧才发现,山顶竟然是平地,空间巨大,上面坐落着一个山寨。
彻浪收紧抱着羽牧的手说:“终于到了!”
山寨大门缓缓开启,众人随着千余进了山寨。
甫一进山寨,羽牧便为这座山寨的模式所惊,这座山寨就像是一座军事堡垒,无坚不摧,结构和构造都恰到好处,易守难攻,又有高山为依,迷雾森林为天然屏障,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然山寨由木材所建,却可称得上是铜墙铁壁。
羽牧不禁暗叹建造这山寨的人厉害!
彻浪见羽牧眼中有着几分惊羡,有意为他解疑:“在这儿建山寨是我的意思!而这座山寨是由我白狼军师千余设计所建!”
羽牧赞叹:“军师真乃能人也!”
“是啊,军师是个聪明人,白狼有此军师,吾之大幸!”
羽牧微微点了点头,在这动乱世道,贤者难求!
千余忙着安排众人的食宿,山寨忽然多了这许多人,大家都有点手忙脚乱。幸好千余大军师有条不紊的指挥,准备热茶,准备干净的衣服,准备热水,准备吃食。忙了两个多时辰,大家总算都安顿好了。
羽牧的房间就在彻浪的隔壁,房间里虽不奢华,但自有情调,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木制的,自发的有着一股木香。
羽牧用热水洗漱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吃了些东西,本是疲乏的身体却一丝倦意都没有。他便推门出去,凭栏而立,望着远处,心里却有些挂念起在凌雪山庄的子书和齐叔他们。
寒冷的风吹着他的发丝微微扬起,俊秀的容颜在月光下更加似仙般纯净。他侧身望去,在不远处,他看见了一个身影,那身影蹲在栏杆上,身体斜靠在栏杆的柱子上,眼睛望着那片他们刚从那离开的山脉。
他不忍惊动那个身影,举步想要离开。
“羽牧,是你吗?”那身影出声唤他。
羽牧止步转身,轻声回答道:“是我。”
轻轻走上前,站在栏杆前,看向彻浪眼中的那片山脉,羽牧知道,那片山脉就是彻浪父母的葬身之地。
“不要责怪自己!”但却为他心疼着。
“可是,我连他们的尸身都没有办法安葬!”彻浪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他们并不会为此责怪你!他们只要你坚强,只要你坚持他们的信念!”
羽牧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放入彻浪的手中。
彻浪低头看羽牧给他的东西,一根发簪,一块玉佩,他一眼就看出这两样东西是父母经常携带的,原来,他并没有完全失去他们。
“这是我手下匆忙间取下的,他们的尸身却实在带走不得!”说话间也有着一丝遗憾。
忽然,彻浪回过身将羽牧一把扯入怀,呼吸急促,就像一个激动万分的孩子,“谢谢,谢谢,羽牧,真的谢谢你……谢谢……谢谢!”
羽牧伸手回抱住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希望他可以因此平静而坚强!
月光下,两个相拥的男子,从今后,变成了万古流传的神话!
经过一夜的休息,众人的身体都有了极大地好转。但经过这次劫难,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
羽牧与彻浪在大堂里相对而坐,羽牧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前几天忙着营救来不及细想,但现在静下来想却越想越不对劲!
“彻浪,你们是在哪里遭伏?”羽牧在慢慢的理清条理。
“在黑狼的水牢里,但那个水牢地处隐蔽,一般关押犯人的地方虽有专门的看守但都不会太多,又何况那样一个天然囚笼,但那儿竟埋伏着不下千人!”
“那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彻浪越想越觉得蹊跷,“莫非沁浪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行动?”
羽牧抚摸着手里的玄铁剑,微微点了点头。
“那他们怎会事先知道的呢?”彻浪眉头深锁,“我们计划潜入黑狼是在凌雪山庄做的决定,他们黑狼如何得知?难道他们在人界也有耳目不成?”
羽牧摇摇头,狼族在人界建立耳目谈何容易!
“除非是有人有意事先告诉他们!”羽牧握剑的手更紧了紧,如果没有猜错……
“那会是谁?”彻浪周身煞气顿起。
羽牧一怔,随即又道“此事并未查实,但总会水落石出!眼前我却有一事要问你。”
“你说。”
“当日白狼与黑狼的王位之争,白狼为何会败?”
彻浪身体一僵,他没想到羽牧会问这个,但他知道这事关目前的形势,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要从以前说起,上代狼王出于白狼,所以白狼的势力始终强于黑狼,多年来白狼一直想将黑狼收归己用,但自沁浪当了黑狼之首,黑狼与狼王的冲突日盛,白狼与黑狼的仇怨也越积越重,为了保存实力我就请命将我发现的这座山改造成白狼的秘密储备军地,这座山寨刚刚完成,狼王便去世了。”
“狼王去世的第二天,黑狼便夜袭白狼基地,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来的不只是黑狼的人,还有来自人界的武器!”讲到这里,彻浪墨黑的眸子骤聚“我们徒手根本就不是那些强弓利剑的对手,白狼很快被黑狼挫败,这里的地点不能暴露,我们便想分两路逃出山外,但黑狼的包围一重又一重。死伤的人越来越多,父亲母亲也在途中被他们擒住,后来我被黑狼的人追击和雪菲他们分散,独自一人跑到了雪山脚,又碰到了几拨黑狼的手下,受了伤昏倒在地,后来你便救了我!”
羽牧听彻浪寥寥几句,便已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血腥暴力!在这世界上,权位真的可以让人不顾一切的去争去夺,哪怕代价惨重也在所不惜!在这背后的是无尽的野心,是想不断得到的欲望,这样的情绪可怕也可悲!
清冷的风吹过,白衣猎猎,发如丝绸的羽牧,直直的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思绪已经飘到了百里之外。
“羽牧,快来看,下雪了!”少年的卿墨拉着羽牧来到窗前,伸出手接了一朵雪花,放在羽牧面前,看着那朵雪花慢慢化开,就像年少的心也会跟着慢慢融化!
看着羽牧清秀的脸庞,卿墨满足的笑了,这个世上至少还有他啊!即使没有任何的亲情,只要有他就足够了啊!
羽牧抬着头看着雪花慢慢飘落,微笑着轻轻道:“雪花也是有情感的,因为它知道来到了这世上就再回不去它的天空,所以落下来它便哭了!”温和的语言,温润的脸庞,每一处都让卿墨的心就像寒冬泥土下的嫩芽,虽然寂寞但是温暖着!
羽牧回身看着眼前的少年,其实他们是同病相怜,从小是孤儿的羽牧碰上了感受不到什么是父母之爱的他,第一眼便成了知己!
遇到了羽牧,卿墨用功习武,用功读书,只为自己能够有资格和羽牧站在一起。
羽牧十四岁,出入武林,得名“白衣公子”,卿墨在一旁,嘴上笑着,心里苦涩着!
四年后,卿墨成为武林第一大帮——天刹帮的帮主,白衣公子成为凌雪山庄庄主,可是白衣公子就在那天选择了离开,无声无息!从此卿墨少了一个知己,多了一份沉重!
“你杀了他们,你杀了你自己的父母?”羽牧看着躺了一地的尸骸,看着一夜间被血洗的天铩帮,眼睛望向那手执滴血宝剑的人,眼睛里有着陌生,有着疑惑。
卿墨的眼里充满了血丝,周身有着嗜血后的狂暴,这样的他让羽牧陌生寒心!
“为什么?”白衣公子白色的衣袍沾染上了血迹,花般艳丽,却让人痛心!
“就因为你没有从你父亲那儿得到天铩帮?就因为从小就寂寞?”羽牧闭上眼不忍再看眼前的惨状。
卿墨的心里微微一颤,难道就因为这个吗?不,不是的!
“羽牧,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愿为你付出所有!我愿为你实现你的大志!”卿墨嘶喊。
羽牧转身,踏过深深血迹,衣袍拖出一道痕迹,这道痕迹仿佛也拖过了他的生命,抹不掉,擦不去!嘴角笑得凄厉无奈。
卿墨知道,羽牧不会再回头,不会再对着自己笑,再也不会看一眼自己手上融化的雪花!
羽牧默默离开的那天,天刹帮成立,自己也成为了凌雪山庄的庄主,但这一切自己承受不起,他选择离开,如果他留下,有愧上天,有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