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结束后，学校便陷入了期末考试的巨大压力恐慌中，到处都可以看到学生拼命读书的模样。
    不过，“考试”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成绩不上不下的人要担心的事情，从来稳坐第一第二的人实在还没有到需要担心考试的地步。
    这点，可以从陆泽轩下课篮球照打不误、袁毅在考前习题课上埋头大睡可以看出。
    可怜成绩正处于“绝对不差，可是可以更好”的张忆茗在下午自由活动课的时候哀怨地看一眼陆泽轩空掉的座位，和斜后方最近怎么看都睡不饱的袁毅，心里顿时懊恼起来。
    伸手拍一下坐在前面的骆琪，“骆琪你在看什么啦？”一般性地问复习进度。
    骆琪转过身吐一下舌头：“做了那么久习题，脑子都没法运作了。所以——”说着悄悄拿起放在桌下的小说，“在看这个。”
    “啊？”张忆茗相信现在自己嘴巴可以放下一个鸡蛋，“《一座城池》？”
    “对啊。韩寒的新书，看得我发笑诶，可是自习课都不敢笑出声。”
    张忆茗做一个晕倒状，拍拍额头实在是有些佩服骆琪。一向以好好学生著称的女生居然也会干在桌下偷看小说的事。
    连骆琪都这样，难道都没有人在担心考试的吗？
    看穿了皱着眉的女生脑子里在想什么，骆琪把书放进抽屉转过身：“其实——考试只是测试我们平时所学，只要平时有认真学，复习多少都没什么关系。”
    “是吗？”张忆茗懊丧地低下头，最近因为袁毅的事情和考试一连几天都失眠，也的确发现复习效率降低，“可是我看书都发现好多都不懂诶。”
    骆琪笑一下：“你去问问袁毅，就算是他，我想看书的时候都会发现有不懂的地方。又不是要每一个地方都搞懂才能考得好。”
    “这样……”张忆茗被骆琪一说，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读书的事情也暂时放在一边，心里八卦的因子顿时活跃了起来。
    “那……你和泽轩，你打算怎么办？”
    “啊哈？”骆琪有些错愕女生话题转变之神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啊？”
    张忆茗看骆琪的反应正想偷笑，忽然记起自己在骆琪眼中很有可能作为“情敌”的存在，顿时对自己一时八卦问出的话题懊悔不已。
    “没有……我是说，我……还蛮想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的。”这样说，应该会在她心中抹去自己作为“情敌”的身份吧。
    骆琪的脸有不自然的红晕：“不要乱说。我……”
    下一秒，话语已经在男生突然冒出的声音吞没：“和谁在一起？骆琪……你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
    “呃？”骆琪有一瞬间的晃神。
    逆着光抬头，是男生特有的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半藏在阴影里，有几根发丝在光阴里略微跳动。
    然后是鼻息间随之而来的男生运动后的些微汗味。
    “没有啦……我们是在说那个……”骆琪有些慌乱地要解释。却在看到男生目光所及和接下来的动作后噤了声。
    陆泽轩一把上去拉过窗帘，顺手不客气地在安坐的张忆茗头上力度恰好地敲一下，眼底是温暖和谴责并在的复杂神色：“喂，你是白痴吗？”
    “哦！”女生吃痛地抱住自己的头，抬脸不客气地给男生一个卫生眼，“干嘛又随便打人！你再这么每天都随便打下去，我等下真变白痴怎么办？”
    “反正你本来就是白痴！”男生转眼已经把窗帘拉紧，“不是告诉过你好多次不要在阳光下看书的吗？教室里又不是没有灯。”说着抬手指头顶的日光灯。
    张忆茗自知没理地低下头，嘴里还在小声嘀咕：“外面阳光这么好，忍不住嘛。”
    陆泽轩好笑地咧开嘴角：“阳光好可以在下课休息的时候看呀，这样对眼睛不好。”
    两人斗嘴的声音淹没在下课教室里的闹哄哄中。
    因此，谁都没有注意到，前一秒还处在绯闻中心，下一秒却被无意间忽略的女生，是何时转过身，带点落寞的背影。
    所以，根本就没有兴趣知道吧。
    大概连“你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也不是出自真心的关心或者小小的八卦心理作祟，问出口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知道答案。
    因为注意力全部都在后座在阳光下看书的女生身上。
    自己有没有男朋友的话题，远没有对女生伤害眼睛的行为的担心更加吸引人。
    喜欢谁，关心谁，与谁有敲头或者轻揉碎发的亲昵举动，注意力被禁锢在何方。自己一直都知道，却又刻意忽略的一切。
    在自己这边敞然的窗户中投射进来的刺眼阳光中，逐渐清晰起来。
    然而她知道，自己不会听到男生好听的声音对自己说“这样对眼睛不好”，然后体贴地拉上一壁的窗帘。
    其实。本来就不该抱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