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殢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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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现在乱了方寸,上次夸了大口之后,除了报来几个数据,竟是想不出一点切实的办法。
这个破地方有一千九百九十一个的道士,屋子有五百多间,我们是取身高还是取胖瘦?]
虽然不知道胖瘦能不能变,但身高是肯定能变的。
「缩骨术哦」
你看到阿元有什么动作?
「他和教主又不熟,想得出什么办法?」
然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阿元拿了个木头椅子进来,「这是什么?」
心想,你从哪个老道士那偷来的?我盯着那个椅子下的两个轮子,想嬉皮笑脸也做不出来。阿元偶尔来就是送点什么东西,连抱我去茅房也由一个小道士代劳,关于这点我是真的很生气。
“外面阳光普照,你看我是不是像佛一样?”洁望向空空的门口,“你和谁说话?”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洁绞着手站在我边上,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阿元自己不推我出去。
“这里,就是每天的必经之地!”洁弯下腰,把我的头拨向右边的饭堂。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讲经布道了一上午的家伙都往那里涌去,是一股壮观到无法忽视的白色洪流。
“这样难吃的东西,你们教主咽得下吗?不如你瞧瞧,谁的剩饭最多?”在饭堂里环顾一圈,有种被淹死的感觉。
洁很痛苦地扒完了只有几根菜叶子当菜的猪食,看着我面前的饭,“你剩的最多。”
阿元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不由分说抄起一勺子饭往我嘴里送,我咽下去,他又坐近一点,又是一勺,我又咽下去,喂到第七勺的时候,确定该抬头的都已目不转睛,于是瞪了洁一眼:“你也看!快记住那几个不在看我们的人坐的位置!”
洁擦了一把嘴,用筷子沾着汤在桌子上写下一些数字,低头照吃不误的人不是很多,三两下就写完了。再抬头,吃惊地看到阿元还在一口口喂我。
“我自己吃。”观摩我们的臭道士已经陆续离去,一时被洁看得有些不自在。
阿元“咻”地站起来。恨自己没有反抗力,只能这样被人想推哪就推哪。以前对阿元说,你去哪我去哪。这么酸的话是我说的?收回。
白纸黑字写的不离不弃,在他心里怕是收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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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阿元就给我检查那两条不痛不痒但已完全变色的腿,这么难看我都不愿碰,他也摸得下去,虽然我不一会就发现那是按摩。对于无法预料的将来,都说了无法预料,所以眼下想干什么就肆无忌惮地讲开去,同时伸出双臂:“阿元,抱抱我。”
“不好。”欺负病人。还是个外强中干,此刻怕到一塌糊涂的病人。
想拽他的衣领子,拽了个空,“抱我到椅子上,我要出去!”
终于到了一个僻静处,空气里干净得没有一点悲伤,就像以前住过的仙境。“他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那我是第几个?”他再不开口问我会先憋坏。
“你有没有想过,唯慧为什么要把他扔在这里?
“他觉得我们无法找到辰烟,认为辰烟如果没有地位和财富,没有美貌,就和这里的人没什么两样。他的朋友、手下,都找不出他,你能理解这种绝望吗?”
“你若现在就和我下山,我答应你再不提报仇。”后一句说得极慢,他蹲下来,轻抚我的腿。
“你看我多幸福,断了腿都有人要。呃,原来龙阳之癖都是有遗传的。”
阿元无人能敌的耐心快要被耗光了,“你到底下不下山?”
“我们一下山,他就会脱掉道服,用银库里一半的钱来追杀我们,一劳永逸摆脱他的方法,就是让他明白,这世间的爱,不是非得囚禁才能得到。我还觉得这招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折磨喜欢他的人,他喜欢的人,甚至是、他的仇人。”
“我不管,你要先下去治腿。”他把我的轮子推向山门。
我用仅剩的力气扼住车子,“她用来对付你的是何等厉害的蛊,我们都不要抱太大希望治好。”
洁缩在对面的小树林,露出一个短短的影子。她现在胆小很多,打死也不敢从阿元手里抢人。
我只好无奈地驶到她面前,“一起回去。”
“那七个可疑分子都不是!”她压低的声音透出失望。
“这么快?你怎么排除的?”还想她去干嘛了。
“刚才他们都去洗澡了呀!”她说得那个理直气壮,“可是,没有一个后背上有……”
“紫萝花的印记?”洁点点头,说来惭愧,我从来没仔细看过教主的身体,大概是宝石太耀眼,所以睁不开眼睛。要不是那晚给他洗澡,我绝对发现不了。
“你没全偷看完,就被他们抓起来扔下山了。其实那种东西,贴块皮可以盖掉。”吃毒虫长大的丫头果然思维是不正常的。
“你有快点的办法吗?”
“这里也有紫萝花吗?”她的目光转向旁边的植物。
“你拔两株,种在盆里,放在饭堂前的走廊上。”权且试试。
待洁丫头把花端进来,忍不住抱怨,“教主这捉迷藏玩得也太久了,江南大乱的消息仙剑观的人都知道了,他还是不肯自己出来。”
“他肯定以为我装瘸子骗他。”我笑笑,拿起一把剪子,对着花瓣就咔嚓咔嚓的,洁的口气不无疑惑,“所有人都看你们,他也抬头,明天所有人看着盆花,他也一定会瞟两眼,只凭那两眼,你可以找出人来吗?”
“尽力。”
他们说,睡过的人化成灰都认得。
原话肯定是爱过的人化成灰都认得。所以箬竹认得。所以杜夕绝望地离开,混迹于人海。
只听过不能伤女孩子的心,如果你要小心翼翼地对待少年,那他一定是娇生惯养,然后内心比女孩子还要女孩子,然后还压抑了很多年。
人世间碰到这种妖物的几率很小很小,我是幸还是不幸?
我第一次有闲心坐下来喝茶,躲在饭堂后,看每一个走过它,在它面前停驻的人的表情。小夕会以怎么样的面貌出现,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花瓣被我剪成圆形的那种,因为我至今还记得那盆花落地的时候,滴在花蕊上的一滴露。
是不是应该在花瓣上写点他的恶心告白,比如说,你是我的情人,再举个例子,你比我勇敢,也比我坚定。既然找不到洗脑的办法,就仁慈一点,让这些话独自活在记忆的角落里。
不知道他发现我的腿不是苦肉计会有什么反应,恍然间明白这不是救人的代价,而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不管是满不在乎还是独自伤神,都没办法保全两个曾经那么干净的少年,把仙子玷污,最终拖入俗世,怎不要付出代价?
这世上我还未遇上真正冷漠的人。所以,还有自信对洁保证胜券在握。事实上胜券握在别人手里。
蜀山人杰地灵,物种繁多,自然也包括断袖。
几天以来,白衣包裹下,没有令人悸动的清韵。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毫不客气地掐下一朵,随后急急地向厢房走去,我吩咐洁把花搬回去,自己悄悄尾随。
“师弟啊,你这几日不出去吃饭,我天天端来给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意?”我差点笑出声,因为他的语调实在是太肉麻了。
“饿两天又不会死。”怎么听来粗声粗气加恶语相对,估计人也长得够呛。
“你身上本来就没几两肉,你饿我会心疼的……”呕完之后,继续竖起耳朵听另一人的反应。
“这花从哪摘的?”
“这两天食堂门口放了一盆花,你不觉得花瓣的形状很奇怪吗?”借花献佛还有理了。
“你傻啊,这是用剪子剪的,而且,剪它的人就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