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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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子扬事件上,我最终得出了结论,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有隐私。也许尊重他们的隐私就是最好对待他们的方式,不是吗?即使是子扬,我也没让他知道我心中所有的事啊,所以,我怎能要求他把每一件事告诉我呢?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时间飞快。期末考眼看就到了,我所兼职的一个高三学生肖洋也正要赶分班阶段考,这次考试对他们的重要性每个高考过来的人都知道。所以他妈妈千吩咐万吩咐,让我在这段时间多帮帮他,他家伙偏科得厉害,英语程度只有初中水平,玩性又重,好几次不想干了,他精明老妈立刻察觉,每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让我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后心软留下来。所以,我可以说是这个捣蛋鬼做的做长的英语补习老师了。现在这么重要的时期,看着肖洋依然惨淡的英语成绩,即使自己也差不多要考试了,也不好意思拒绝。
当我板着脸翻开英文书的时候,肖洋抱着手臂,把那双脚放在茶几上,不停地抖动,懒洋洋地看着我,毫不受我脸色的影响。
我毫不客气地拿着厚厚的英文书敲他那双不安分的脚。
[哎哟!]肖洋夸张地嚷嚷。
见我不为所动地用手指敲着书背瞪着他,他终于不满地嘀咕声收起了一脸的嘻笑。我按照他的课本,划出一些重点句子和词组帮他理解和记忆,然后又划了出一些写的好的段落让他去背,虽然知道这人绝不可能去背,但每次看到好的句子还是忍不住划出来。然后就是给他讲解之前做的练习他那些不懂的地方,整理语法重点。
肖洋其实很聪明,看到他的理科成绩就知道了,文科除了英语外,其他也不赖,所以他妈妈才担心他高考被英语拖了,急得白发都要出来了,而这家伙显然没有半点危机意识,课才讲到一半,他就要求“课间休息了”,我给他定的是五分钟,因为如果不给他这五分钟,他会让你整天的课毫无效率可言。
因为“上课”的时候,他受尽我的“刁难”,所以“课间时间”他就尽量地刁难回我,当我不理他的时候,他振振有词地说,这是为了达到心理的平衡,现在他高三,压力多大啊,在学校每天被老师压炸,回家还有个恶魔家教。所以为了他的心理健康,我必须配合。
我看不出他有任何的高考压力,只是玩性重罢了,但为了自己的教学成果,在不至于太无理要求下,都会尽量满足这捣蛋鬼的。
在补课的前几次,肖洋总会弄些智力游戏来玩,[这些东西不花时间又有益],肖洋说。在我同意他的说法后,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可玩了两三次后他就放弃了,因为他刚开始以为我学的是文科,智力肯定不怎样,不好意思,本姑娘智力一向不错,读文科只是不想自己那么累而已。
后来他又要和我比赛打游戏,因为他觉得像我这么古板的人,肯定不知游戏为何物,又不好意思,本姑娘从小跟堂哥表哥打游戏打大的。
最后他提议去运动比赛,我告诉他才五分钟,不现实,他说他们家天台就有乒乓球桌,他有一副不错的球拍。
所以我们就比乒乓球了,他大概不知道,所有的球类中,我只会打的就是乒乓球,而且打得绝对不差。这都要拜于子扬所赐,那家伙在高一和我第一次打乒乓球时,才看到我抓球拍的样子,就坚持用左手和我打,这严重的打击了我比任何人都敏感的自尊心,我一定要他换右手他,他说等我打赢了他的左手,他自然会用右手打。因为他这句话,无论是体育课还是其他课余时间,我都会拉着他去练球,三年下来,我的球艺精进不少,但始终没能打赢他的左手,因为他这三年一向用左手陪我练,那个时候的他左右手的能力已经差不多了,也就是说,他的右手没能进步多少。所以,当这位自命不凡的乒乓球高手在一次体育课上被同样是高一才开始学的何良杰狠狠刷下来的时候,我很没良心地拍手叫好。气得他直骂我没良心,的确是这样啊。
肖洋这次显然又是撞在我的刀口上,被我轻松刷下来后,他的面子严重过不去,气呼呼地说下次找别的玩肯定要我好看,他那种想羸又羸不了的样子,让我都有点期待下次他会出什么花招来羸我了。
肖洋的花招有点出乎我意外,记得那天“课间时间”一到,他就得意洋洋地说,有一样东西我肯定比不上他,而且那样东西,可以抵消任何其他的东西,我也好奇,问是什么。
他一脸正经地说[魅力],然后,他就开始口沫横飞地说他在学校有多么受欢乐了,老师疼,男同学羡慕,女同学爱慕。直说到我跟他说五分钟到了打住,他还意犹未尽,那天下课他送我到门口他说,还有最重要的没说呢,我说,那你就等到下次再说吧,他说憋得难受,让他一次性说完吧,我说你现在说完下次又不知道要去想什么名目,还是下次吧,他气呼呼地说我真是无趣,怎么一点也不好奇他要说什么,我说有什么好好奇,反正他会说,他说,这次不让他说,他就再不说了,我说随便,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隔次去,“课间时间”一到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接下上次的话题,后来他说我这样的女孩子,又不可爱又无聊,肯定没人喜欢,我说,你终于聪明了一次,说对了。他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没人喜欢你]我说[是],他赶紧找词安慰我,说不漂亮的女孩子实际上也有很多可爱的地方,如果我愿意改一改的话,其实我并没糟到不可救药。我说谢谢,我暂时没还想过要改什么,他立即像发现在什么一样,说,你就这性格最糟了。我说谢谢,你真是一针见血。他没有听出我声音的戏谑,只管说下去,说其实我很多地方还是不错的,他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子,很优秀,不是很漂亮,但很有气质,他说气质很重要,而我身上只有腐朽的气味,说我就像闻一多写的诗“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我说,你又画龙点睛了。然后他又强调说那个女孩子因为气质好,比我强上千万倍,[是千万倍啊!]他没想到我就想海绵一样,怎么打压都有办法反弹回来,试图作最后一击,把我打倒,我手拿课本,不客气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说[无论千万倍还是亿万倍,时间到!]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嘀咕地说着[简直不是女人]我笑笑说[不错,还是女人呢]引来他一阵的白眼。
下课的时候,他送我到门口,然后一脸认真地说[下次,我给你讲讲那个女孩吧。]我看到他不同以往的正经脸色,也不敢取笑他,只点头说[好],他接着说[下次给我十分钟,以后我就不要课间休息时间了。]我惊讶地看着他,发现他仍一点的严肃认真,于是又说[好]。
坐公车回校的路上,一直想着肖洋刚刚说话的语气和神色,不由自主地笑了,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就像我的心中是何良杰,刘佩的心中是她的初恋男友,即使是肖洋这么孩子气的人心中都是有一个特别的人的,那么何良杰呢,一个模糊的身影才浮上头脑,我立刻甩了甩头,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
其实肖洋老是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用在“课间时间”,肯定还是会影响学效率的,所以,但愿这次就像他说的一样,最后一次了,毕竟分班考即将到来。
像以往每次一样,“课间时间”一到,我们就合上书本。
肖洋就开始讲那个女孩了,肖洋平时嘻皮笑脸惯了,讲那女孩子时脸上的神圣把我也感动,他说,[那女孩子是他的初中同学,非常优秀,很有气质,聪明,善解人意,自信,多才多艺],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下,他没发现继续讲下去。他们以前是很要好的,[因为我也不错啊]肖洋自得地笑了一下解释,[所谓物以类聚嘛],[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玩,分享共同的理想。]肖洋讲这些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而我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刺了下,隐隐作痛。
[后来,她到外国读书了,到外国读高中,差不多三年了]肖洋的声音突然低落。
[是不是通过选拔去的?]我问。
[你怎么知道?]肖洋叫了一声。
[而你分数达不能没能去?]我没理他接下去说。
[嗯,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爸妈不让我报名,所以那个时候就一直跟家里的人闹别扭,因为反正也不能去的,所以考试的时候赌气也不认真做]
[真是个傻瓜。]我低低地说了声。
这次肖洋没有反驳。
[你喜欢她?]
[喜欢!]肖洋自然地坦白。
[不过,那又怎样,她要在那边读完大学,然后至少还会在那边工作五年,而且,那边的环境比这边好,说不定,她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你没想过去那边读大学?]
[当然有了。]肖洋抓抓头发,[不过,你知道我爸妈他们,但是,我现在成年了!]
[你不是说学校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吗?这么久,没有一个能代替她的位置吗?你难道对任何人都没半点动心过]
[没半点动心当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有些还不错,又一直喜欢着,那么明显,有时我想,就找个人恋爱一次也不错,但是,只是很寂寞的时候才会这样想,只是想她想到很难过的时候才地这样想。]
[如果你真那么做那真是混蛋。]我冷冷的说。
[是啊,幸亏我没这么做]肖洋耸耸肩,陷入沉思中。
下课时,肖洋送我到门口,说我脸色有些难看,问我用不用送我回去,我跟他说没事,临走时我对他说[要出国的话就更该好好学英语了]他笑着说[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啊。]然后就说他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