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 第十章 归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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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伤的人名叫贺小罗,据本人称是从西域来中原寻人的,半路上被人骗光了银子,一路乞讨,流落到这个小镇,饿了三天,着实抓烂了脑勺没了法子才潜入钱庄盗取了五百两银票,却不想盗艺不精,银票在手上还没拽热就被抓了去打个半死。若不是段绝寒出手相救,早去见阎王爷了。
小罗儿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咧开嘴对正在拧帕子替他擦脸的小酌道:“公子,我今年十七,你看起来比我大些,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唤我小罗儿吧,大家都这样喊我的。”
小酌无奈叹道:“小罗儿,被打成这副德行还能笑得出来。”
小罗儿一听,话匣子就关不上了:“嗨,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家里穷,爹妈死得早,从小到大过的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一到冬天家里都揭不开锅盖,我就去给人家放羊,放牛,工钱也少得可怜……有一次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把人家的羊崽子杀来吃了,结果被东家发现,把我吊起来抽了一晚上,后来我又跑了,你说我跑了不就行了吗,但我实在太倒霉,跑了没几天中原开始征伐西域,我又被抓去充军,在军营里被老兵欺负,每天也免不了挨打,扇几耳光踹几脚都是家常便饭,那时候我才十二,这么多年过来我也习惯了。”小罗儿叹了口气,又道:“梁公子,你和段大哥是除了他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段大哥为了救我得罪了本地的恶霸,那个钱庄的老板,听说在本地很有势力,万一他为难你和段大哥该如何是好?”
小酌将他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了,又端起桌上的药喂他喝下:“你啊,除了好好养伤之外其他什么事都不必想,知道吗?”
小罗儿双手捧着碗正皱眉喝药,听小酌这么一说,急得一口把药灌进喉里,哪知呛了个天翻地覆,伏在床上咳得一张小脸紫红紫红的。“咳咳咳……梁公子,我是万万不能连累你和段大哥的……咳咳咳……”
小酌拍着小罗儿的背,正欲开口安慰他,房门忽地被推开,段绝寒一脸严肃地走到床边,看着小罗儿正色问道:“小罗儿,你可知你一直苦苦寻找之人的真实身份?”
他这么一问,倒把小罗儿怵了一下,呆道:“他是我那个营房的统领,因为长我几岁,所以我私下一直叫他柳大哥,其他便什么也不清楚了……怎么了吗,段大哥?”
“他是柳逸轩,当朝的镇北大将军。”
“啊?!”小罗儿浑身一震,呆呆地盯着段绝寒,长张大的嘴巴放的下两粒大胡桃。他只知道柳逸轩有些神秘,作为统领的他基本上不太亲自操练兵士,只把这些琐事交给副统领,有时几日也不见身影。虽觉得奇怪,小罗儿也不曾多想,只只因柳逸轩曾救他一命。潜意识里早已把他当做自己最亲的人。
小酌顿了顿,眉头微皱道:“这可不妙了,小罗儿,若是你要去寻柳将军,十有八九要往京城去,而我和绝寒却要赶路去西域,这方向恰恰相反。”
段绝寒饮了口茶,波澜不惊地道:“这事并不难办,他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在此地至少也得停留个五六日。等小罗儿身上的伤养好之后,咱们雇一辆马车送他北上。”
小酌应声点头,看着小罗儿仍是一副呆滞的模样,想起那遥远的京城,思绪随同窗外烟霞满天的黄昏一点点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