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银发的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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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孩子,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至少你的愿望我无法替你实现。我不能离开这里,而你可以,所以必须抓住一切机会。”老人冷静地说道,然后转向埃德加,“您的旅途终点您正在寻找对吗?那么能不能请您带上路卡呢?”
“这…”
“您不用急着回答我,就算您拒绝也没有关系,毕竟这是您的旅途。但是,这是我的请求:请带上路卡一起走吧。”老人深深地低下头,“路卡他,不能留在这里了。他并不是属于这里的,但是到现在为止,10年了,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当您说您也在寻找时,我觉得那个人就是您了。”
“爷爷!”少年的声音在埃德加的耳朵里回响,那并不是怨恨,而是祈求,祈求着爷爷的祈求。
“我不明白…”埃德加窘迫的看着祖孙俩。
“或许您的终点会与路卡有关。”老人笃定地说道,但又回转道,“也许无关。但是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只要您去往哪里都能够带着他。”老人抬起头,“让他用双眼看看这个世界吧。”
老人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悲伤,而少年则深深的低下了头,银白色的头发遮住了苍白的脸颊,埃德加感到心中的答案了。那不是由他作出的决定,而是由神。他深深的这样觉得。
“好的。如果只是看看这个世界的话。”
即使知道这个少年想要的并不仅仅是用双眼看这个世界,埃德加也义无反顾的带上了这个海的儿子,如同他自己的儿子德斯还活着一般,冷漠地陪伴在孤独的旅途中。
天明将要再一次踏上旅途,埃德加看着草席另一端的男孩,银色的,没有任何色素的头发在朦胧的月光下透着寒凉的光。路卡吗?想不到自己这漫无目的的旅途上的第一位同伴竟然是一个小男孩。突然传来风声,使一阵猛烈的海的叹息声。埃德加向泻下月光的屋顶望去,有云翳掩去月的光辉,小茅草屋里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唯有路卡的一头银发与黑暗无缘。
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变故,德斯应该也是这样安静的睡在自己身边吧。埃德加忍不住伸出常年樵木而积累了厚茧的手抚摸着少年的头,银丝细碎柔滑,就像少女的脸颊一样,那头发的质感让埃德加睡意全无。完全不是一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男孩所该有的头发。埃德加想起黄昏时分,火光下看到的路卡的脸庞,虽然双目灰暗,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标致得堪比花季少女的面孔。
月光再一次洒入屋内,正如那一夜,黑衣的女子在女神像上拔出血刃的月夜。小屋里除却海浪声,一片死寂。少年没有喘息声,老者没有呼吸声。埃德加感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刺耳。
路卡做起来,脸转向他,灰瞳在月光下空洞无光。
“你…醒了?”埃德加吓出一身冷汗,但是看着路卡的双眼更加令他冷汗不止。那慵懒缓慢的动作,微睁的双眼,有一种仿佛在梦游般错觉。
“准确的说,是没有睡着。”路卡盘起腿面向埃德加,一副欲促膝长谈的架势,“我叫您埃德加叔叔?”
埃德加点点头,松了口气。确认了这个男孩就是这副样子,并不是梦游或者是被东西附身了。
“您真的要带我去旅行?”
“既然已经答应你爷爷了…”
路加直愣愣的盯着他,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令人浑身发毛,然后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而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瞳孔慢慢移向了其它方向。
“您可以拒绝的。”他散乱的刘海遮住了双眼,“您应该拒绝的。这种要求…”
“路卡。”埃德加一瞬间感到了这个男孩的心情,虽然并不确定那种感觉是否准确。男孩应声抬起头来,但是眼睛却没有看向他。“我相信这是神的安排。在我失去和你这般岁数的儿子后,你出现在我面前,并要与我一起旅行。这些都是神的指引吧。”
“神…”少年冷冷的哼了一声,因为没有任何表情,所以埃德加可以肯定那绝不是冷笑。“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他笃定的口气说完,发出了一声不合年纪的叹息,“但是,我很感激您愿意带着素昧平生的我旅行。晚安。”
说完,少年兀自躺下睡了。小屋里又只剩下浪涛声,月光洒下声和埃德加沉重的心跳声。
“神吗?……。。乔安娜…”那个少女轻蔑的声音和她望向乔安娜冷漠的目光与路加那么的相像。好像!路卡和那个瞬间杀死怪物的少女好像!为什么?!
埃德加回头望向路卡时,他已经沉沉的安静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