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疏狂·风流人物看今朝  第三十一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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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一年的冬季似乎特别寒冷,冰冷入骨,冷的不仅的是天气,冷的还有人心,寒风冷冻了人的表情,绝望却冷冻了一片赤诚。
    整个京城丽都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中,整片天空暗灰暗灰的,没有一丝生气,似是跟心一样丧失了希望般。
    离王府正在举办的丧礼,那样的灰暗那样的死气沉沉,摄政王上官幽的脸色亦是煞白煞白,再不复从前的光华万丈。
    与此同时,同样压抑的地方,却是远在铭都的轩辕府,白色的礼堂、白色的布围、高高挂起的白色灯笼、哀婉的叹歌,无不悲戚着一个年轻美丽女子的逝去。
    轩辕昭似是瞬间老了十岁,一夜之间,半白了发丝,惆怅枉然,空留一声叹息。
    爹爹宁愿,你只是个普通女子,没有华丽的人生,却能平平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不想,仍是劫数难逃,罢了,爹爹也累了……
    能让朝野和江湖同时祭奠的女子,其实也只有一个,轩,辕,影。
    后世评论,最具传奇色彩的王妃,便是这位,只做了三个月的王妃,却让世人皆记住了她的轩辕影。
    史书上记载,她容貌秀丽,气质端庄,贤淑高雅,才华横溢,更是敢爱敢恨,在武林大会上与上官幽的事迹,传为佳话。
    她虽深得王爷宠爱,却从未骄奢高傲平易近人,将王府上下打点得井井有条,颇有气度,
    她一手联珠箭法,例无虚发,本可以在遇到刺客时自保,却为王爷挡下那致命的一剑,看着刺客被缚,终是带着满足与欣慰的笑容,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倒在一片枫叶林里,满天飞红,大片大片的猩红,染红了粉红锦袍,点点红,不知是枫叶的思念还是嘴角溢出的鲜血。
    从此,这片枫叶林被上官幽称为“幽影林”,后人却称它为“断情林”。
    摄政王上官幽悲痛心伤,自此枫叶林一役便立誓,终身不再娶,虽遭到群臣的反对,亦是坚持不改誓言,他用誓言祭奠这段短暂而美丽的爱情。
    才子佳人,名流千古。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关于上官幽和轩辕影的故事,还有很多版本的流传,后世只能在脑海里想象着,这惊为天人的摄政王与仙女下凡的轩辕影之间的传奇。
    只是,历史从来都是真真假假,时间不能逆转,没有人能去辨断曾经的故事,正确与否。
    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在轩辕影死的同一天,离王府出现了一位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女子,那女子总是腰间挂着一条火红色短鞭,喜欢穿一身粉红,行事乖张,言语豪放却不粗鲁,性格灵动可爱,总是能给有几分灰暗的离王府带来几分欢笑。
    她叫,承影。
    上官幽说,她是在枫叶林一役中,无意中救得的一个女子,上官幽将她便安排在西厢,将她的园子更名为“承影楼”。
    刚进入离王府时,因其身姿颇有几分轩辕影的影子,离王府上下皆认为是王爷想念王妃才将她救回。
    只是,不出三日,离王府上下却没有人再认为,她跟王妃有相似的地方了。
    而,摄政王在办完王妃的葬礼后,便又住回了皇宫,偶尔才会回离王府。
    只不过,这个承影似乎跟王爷总是八字不合,就算是偶尔见面也会互相揶揄讽刺,事实上,整个王府也就承影敢跟上官幽叫板。
    如果,天下人若是听到了,承影与上官幽的对话,会不会因为自己被骗而吐血而亡呢?
    一年一度的春节渐渐临近,离王府也似乎从王妃的逝去的悲伤中走了出来,整个离王府也在紧张热闹的准备着,一片火红。
    这日,天空飘着大雪,上官幽身穿一件雪白狐裘大衣,一头银发在一片雪白里似是雪山白凤,若隐若现,一双盈盈紫眸随着时间的沉淀,更加深沉深邃,似是一汪漩涡卷入红尘夙沙。
    上官幽一脚踏进自己的院子,便看见承影舞着红火长鞭,恣意的身影在空中翩跹飞舞,煞是好看,就像雪白冰雪世界中一只粉色的蝶翼。
    啪啪啪!
    “请问,承影小姐,自己有厢房,却为何跑到本王的院子来舞鞭,难道……你又一个不小心烧了厨房,或是……承影小姐想念本王了?”上官幽微挑眉,揶揄道。
    “呸!你个上官幽倒是挺自负,姑奶奶我会想你,那太阳就会从北边出来了!”承影一脸不屑。
    “哦?那承影小姐有什么事?还请直说吧!站在雪地里,你不冷我还不舒服呢!”
    承影却突然忸怩了起来,欲言又止,脸上也没了戏谑之色,小心翼翼的开口,“我……爹,他还好吧?”
    “怎么?轩辕小姐想父亲了,自己不会去看啊!总让我去,弄得天下人皆说我是个好女婿,你轩辕小姐嫁了个好郎君呢!”
    “得了吧!你!”承影本有些提高的声音,却因为想到有求于人,只得又低下了声音,“我现在已经不是轩辕影了,我只是承影而已,我……不知以什么立场去看我爹,我相信,王爷你会照顾好他的,对吧?”
    上官幽看着眼里有挣扎有矛盾的轩辕影,也不再戏弄与她,“放心,我还要靠我的‘岳父’控制江湖这股力量呢!而且,我上官幽像那种不讲信用的人么?”话语间,淡淡的傲然霸气自然流露。
    “恩,我信你,还有,我是来跟你说的,我过完年,就走了,这半年,虽然我很不愿意,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不用,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上官幽随意的摆摆手。
    “知道啦!你个没良心的!人家还是你王妃呢!你就这么嫌弃人家了……”承影说得可怜兮兮的,还以袖掩面,好不委屈。
    上官幽顿时觉得更冷了,再也受不了,不耐烦的开口,“你再装,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切!没意思,我知道你只在乎你的心肝宝贝儿,好了,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的,如果到时候有事情找我的话,就给我飞鸽传书。我回去了。”
    承影也没回头,径自走了出去,背对着上官幽大力的挥着手臂。
    上官幽看着承影渐渐隐去的身影,嘴角慢慢浮起了一个弧度。
    你本就应该是高飞的鸟,愿你,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只是,上官幽却没有想到,轩辕影并未在离王府过完年,在他第二天回皇宫便被下人告知,承影不辞而别了。
    上官幽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还是放不下,该是回去了吧!
    罢了,她自己的事也与我无关,不过,我现在终于有理由,可以永远陪着瑜儿了。
    今年的除夕夜,欧阳默然辞行回了欧阳家,而皇宫的年得很冷淡,却也很温馨,叶婉馨、上官幽和上官瑜三人,一起过了一个简单却幸福的年。
    也许,这份幸福,才是种真诚吧!毕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变的。
    明天,很可能,就不再一样了。
    除夕夜的那晚,轩辕府却不复往年的热闹,冷清异常。
    轩辕昭一个人在酒桌上喝着闷酒,虽然上官幽命人送来了进贡的佳酿,上好貂裘,还有珍奇无数,却仍然觉得刺骨的冷意不停的侵蚀着自己。
    不是天冷,而是心冷,是落寞吧!
    只是,轩辕昭永远也不知道,这个年,他不是一个人,有个人坐在房梁上,依恋地看着他,那眼神有不舍有愧疚,直至轩辕昭彻底醉了,那人将他扶到房内歇了,深深凝望了他一眼,才毫不犹豫彻底转身了。
    对不起,爹,女儿不孝,您的养育之恩,女儿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从此,我便不再是轩辕影那只金丝雀,我只是承影。
    承影,继承影的梦想,开拓影曾经不敢做的一切。
    我会活得很精彩。
    江湖、美景、美人、美酒,我承影,来了!
    那样的背影,那么的坚决,那么的潇洒,那是放下了一切,只为追求自我的洒脱恣意。
    承影,终于放下了身上沉重的包袱,开始了她新的人生。
    很多年后,谁又会想到“玉面影鞭”,便是当年的轩辕小姐、轩辕王妃呢?
    那个拥有豪爽笑容的女子,那个不拘一格的洒脱女子,那个灵动率性的女子,终是,活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节日的快乐气氛,却传不到炎魔宫,白色色调的清月殿内,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坐在床边,执着躺在床上之人的手,用着那蛊惑而性感的嗓音,淡淡的说着话。
    “觅仁,过年了,今年还下雪了,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看。”
    “觅仁,昨天我遣散了所有的宠姬男宠,我真的只要你一个,你要相信我。”
    “觅仁,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如果你不醒,我就天天说,让你听到烦。”
    “觅仁,年夜饭是我亲手跟婉儿学的,我为你做的,我们一起来尝尝。”
    ……
    司辰曦轻轻叹了口气,便将身子轻轻靠在钟离懿的胸前,“大哥,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一定要幸福,我们一定不要想他们那样,好不好?”
    钟离懿轻抚着司辰曦的柔顺长发,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好。”
    司辰曦满足的叹息一声,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不是么?幸亏,大哥你找来了,我们才没有错过彼此。
    “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治了这么长时间,觅仁却毫无反应,我越来越没信心了,我每次看到火狐狸这个样子,我就好恨自己这么没用……”
    钟离懿将司辰曦的身子翻过来,让司辰曦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双手紧紧地环住爱人,温暖着爱人,给与他力量。
    钟离懿知道司辰曦不是需要回答,只是想要一个安慰,而自己要做的只是让他安心,让他有坚持住的力量。
    这就是爱情,细水长流,信任、支持、默契,不需要刻意的甜言蜜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足矣。
    雪还在飘,落在房顶上,散在树上,撒在湖水里,飞进人的心里。
    这一年,是咸颐泰乾太宗帝元年的结束,有欢喜,有忧伤,却没有伤害,一切都是那么单纯,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没有阴谋,没有诡计,纯然的美好记忆。
    现在的他们都不用去想,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把握好眼前的幸福,无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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