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不避井巷 同尘却是酒香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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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很大,布置的极其雅致,无处不显示着房子的主人细腻的心思与优雅的气质,容哲和容暄领我穿过大厅,来到了后院。
阳光明媚,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门口,落下一层煦暖的金色。我站在门口,将后院的所有景致收入眼底,左边是用巨大的粗木支起的一方凉架,蜿蜒缠绕着一些常绿藤蔓,阳光从藤蔓缝隙间落下,洒在架下一张石桌与白玉色的木椅上;另一边是一片绿草茵茵,之中有莲花状的踏石,弯弯曲曲的铺着,步步生莲;前方,一片澄澈的水池闪着粼粼的光彩,四周树木花卉与巨大的卵石整洁的倒影映入其中,和着池水中欢畅游戏的各色鲤鱼,倒像是一片池中仙境。院中有许多条小路,各有不同,一条有着石板路的尽头还立着一座弯弯的石桥,桥下便是灵动的池水。
在其间的一片菊花中,一位身穿连衣裙的优雅女人正在修剪花卉,看到我们之后,放下剪刀,微笑着走了过来,走动处,衣裙翩跹。
“这就是我的母亲了。”容暄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道。
我仔细打量着她,时间没有在那张美丽优雅的面容上留下一丝痕迹,反而让那一身的风韵显得更加成熟。她从容的浅笑着,不知道是对着我还是容暄容哲。
我咧咧嘴,嘀咕道:“我现在突然觉得好有压力……”
容暄走了上去,“妈妈。”
“臭小子!”她走过来,笑骂:“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妈呀!”
“我这不是来看您了么!”容暄笑道。
她假装横了容暄一眼,接着看向我,眼中惊喜与赞赏一闪而过,说道:“这位……就是晏喜蜡了?”
我毕恭毕敬鞠了一躬,“伯母。”
“叫我静姨吧!”她过来拉起了我的手,“这孩子怎么生的,越看越教人喜欢!”
我笑。
“哦,对了!这么远过来,你们还没休息吧。”她牵着我的手带我们进去,“来来来,我们进屋吧!”
客厅里,我坐在容暄旁边,听着他们母子三人聊着近一年来的事,这才想起来容暄都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他的家人了。
而想到这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寂寞。
“小晏呢?你去不去?”
“嗯?什么?”我回过神来。
静姨笑了笑,说:“容暄和容哲要出去置办一下明天聚会的东西,小晏去吗?”
“我?”我想了想说道:“我还是留下来吧。”
“也好,”她说道:“正好看看我剪枝吧,花园里还有些旁枝没修剪完呢。”
一会儿之后,便只剩下了静姨和我。
静姨走进了后院,完成剩下来的修剪,而我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静姨指着一边的一丛紫红的花朵,问我。
“是仙客来吗?”我有些不太确定它的名字。
静姨抿嘴笑笑,点点头。
“那你看看,这里还有些什么花?”她又问道。
我四处看了看,说道:“那个明黄色的是文心兰,边上像红色叶子的那株是红掌,然后那一丛蓬草模样的是地肤草……那边开花的树是黄花槐……”
她微笑着听着,待我说完,笑道:“小晏,我发现你了解的花草真多。”
我挠挠头,说道:“以前太无聊了,就种了很多东西。”
“可惜你来晚了几个月,”她无不遗憾地说道:“九月份来的话,就可以看到我最喜欢的紫罗兰了。”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朵朵小小的紫色花朵来。
静姨顿了顿,说道:“不过没关系,我有一些储藏的干花,制作花茶的。你等等,我去拿些来。”
我点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阳光下,有些恍惚。
不一会儿,她带着茶具与花瓣来了,“试试看吧!”
我看着她不急不缓地泡着花茶,隐隐有种芬芳沁入鼻端,深紫色的花瓣渐渐舒展在水中,折射了整杯茶水的瑰丽紫色。静姨举手投足中优雅的气质令人赏心悦目,现在看来,突然觉得正与容暄那样的从容与优雅同出一处。
“制作这些花茶很辛苦呢!”她边泡茶便说道:“光是养好这些花就花了我不少精力。首先培养的泥土既要质地松软、透气性好,又不能太湿,也不能太干,把种子撒在上面,温度要适宜,还要遮阴避雨。等到芽儿长出来了,才能见光,这个时候如果地方不够,就得移盆了……哎,你看我啰里啰嗦的,也不顾你想不想听……”她抱歉地笑笑。
“种花其实不难,但是想把一盆花种好,总是很麻烦的。”我说道。
茶泡好了,她将泛着紫色光华的花茶推到我面前,“尝尝看。”
我轻抿一口,舌尖滑过香甜芬芳的感觉,不禁点了点头,赞道:“很好。”
静姨轻轻笑着,说道:“这让我想起一句话。”
“嗯?”
“付出了,就一定有回报。”
我没有说话,听她继续说道:“你看,四个月的过程虽然辛苦,但是当我看到那一簇簇开得繁茂的紫罗兰花时,就觉得,之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它们回馈给我的,是那样美丽的花朵。”
我望着杯中微微打着旋儿的花瓣,默然。
“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只要是真心诚意的努力去做一件事,那换回的结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感情的事,也是如此。”她又说道。
我垂下眼帘,心中涩涩的,轻声低语:“真的……么?……”那为什么当初我对那个人掏心掏肺,得到的却是那样的结果?
她点了点头,“你知道吗?紫罗兰花茶随着水温的不同颜色也会不同,正如一个人怎样看待他所做的努力一样。你觉得它是好的,它便是好的;你觉得它不好,它就是不好的。一切都只是态度不同,也许你觉得一件事你付出了太多,而得到的回报太少,但是换个角度看,就不一定如此,有的时候,你只是没有看见那些回报而已。”
“但愿如此……”我苦笑。
“其实,当时在容暄跟我说他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太愿意的,”她低头喝了口茶,说道:“容暄这个孩子我太了解了,只要认定了一件事,绝对是不到南山不回头,他认定了一个人,便会抛开一切跟他在一起,一个劲的对他好,连自己都不顾,这样的性子,太容易受伤。在见到你之前,我还在想,如果那个男孩放不下世俗的眼光,容易向现实低头的话,那么他们肯定无法长久,而到时候,我无法想象容暄会是什么样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一直都想见你一面。”
“那么现在呢?”我问道。
她笑了起来,神情愉悦,“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容暄没有找错人。”
我轻轻摩挲着乳白色的杯壁,看着她,有些好奇。
“小晏,你是不是从没细想过你自己?你的眼中有太多让我值得相信的东西,比如:执着、坚定。也许你和容暄是一种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也许吧……说真的,我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好。”
如果我不是一个死钻牛角尖的人,可能也不会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了。
静姨不在意地笑了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这是上天赐予你多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