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会战 第一章 乾武步卒 纵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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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龄小妹少年郎啊,情浓似火夜难眠啊——”
犀牛哼着跑调的家乡情歌,眯着眼睛仰面躺在一棵高大的杨树下,满脑子都是邻村小妹的影子。那丰满高挺的胸膛,浑圆结实的臀部,在犀牛跟前故意扭动的腰肢,这曾经的记忆现在竞这么清晰的刺激着他,犀牛心头冒出的火烧得他口干舌燥,他只好不停地干咽着几近干涸的唾液。
炽热的阳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得严严实实,树林中到处都是和犀牛打扮的一模一样的大乾轻装步兵,或坐或躺,都在尽情享受阵形训练后的空隙时光。
犀牛狠狠抽了一下自己的脸,强行停止了幻想对自己无谓的折磨。他鄙夷的看了一眼躺在树根另一侧的家伙,那是一个面色黝黑身材健硕的士兵,正在香甜的睡梦中流着口水,犀牛这么**的情歌竟然没有影响他的睡眠。
“呜呜——”一阵长长的集结号角吹起,树林中的士兵惊醒过来,纷纷拿起身边的长矛,三五成群的向林子外跑去。“步卒最后的测试开始了——”有人喊了一声,士兵们的跑动更快了,飞奔着跑到烈日底下,似乎有什么锦绣前程正在前面等着他们。
犀牛敏捷的跳了起来,悄悄的拿起自己的长矛,尽量不吵醒睡觉的那位。“睡吧,老爷,睡到明天早上,你就直接回家了,也免得和我争抢珍贵的名额!”犀牛嘟囔着飞快的跑出了树林,像一头健硕的驴子,飞跑上黄土夯实的宽阔平整的演武场,跑过正北雄武庄严的巨大花岗石观武台,几乎第一个跑到集结地。
犀牛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胖乎乎的五百主将官,他穿着黑色的甲胄,费事的喘着气,手里拿着鞭子,连带他的咒骂不停的抽在晚到的士兵身上。
犀牛认得他,几天前正是这个胖子负责的乾武步卒选拔的初步审核。当犀牛从龙卫郡驻扎的步军来到王城北郊大营的时候,五百主胖子望着犀牛高大威猛,肌肉虬结似铁的裸体,瞥了一下嘴,说道,“不予通过,请回龙卫郡!”
带兵的老屯长拍着犀牛的背说:“这娃儿壮的像头牛,怎么不行咧?!”
五百主胖子头也没转,他正在审看另一个裸体,说了一句,“当然不行咧,身上刀痕太多!”于是正被他审看着的那个裸体很倒霉地和犀牛一起被否决,虽然那个裸体除了腿上有一个狗咬的疤痕之外真的没什么刀痕。
后来老屯长指点了一下犀牛,犀牛发了一把狠,让他爹赶了上百里的路,送了一石谷子给五百主胖子。胖子二话没说,在犀牛的名字上打了一个钩,很正经的道,“刀痕纵横,勇于陷阵,初选通过!”
“乾武步卒,纵横天下!”
“乾武步卒,纵横天下!”
五百名黑色戎衣的轻装步兵,手执长矛,齐整威武的站在宽阔平整的演武场上,在队伍前列的五百主将官的带领下有节奏的高声呐喊,每喊一声,手中长矛便向天刺出,铿锵有力,雄壮威武,杀气蒸腾,声传数里。每喝一嗓,则原地踏步,整齐划一,烟尘四起。
正午的阳光,映着锋利的矛头寒光闪闪,映着汗珠滚滚而下。
“停!”随着胖子将官的一声令下,亢奋的队伍在“轰”的一声短促的踏步中归于静止,诺大的演武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五个并列的百人方队,像五个刀切的豆腐块,像五面平整展开的黑色旗帜,在黄土夯实的校场上显得异常醒目。
犀牛笔直的站在最右侧方阵最前列的最右角,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依然目不斜视,岿然不动,在这些由各军精心选拔出来的五百个人中,依然显得鹤立鸡群,比绝大多数人还要高出半个头。
从军一年多的犀牛,在这个春天结束的时候,参加了大乾国一年一度的最优等步军的选拔,通过这次考验的士兵,将进入大乾国最精锐的步军团——“乾武步卒”的统御序列,这是作为大乾普通士兵的最高荣誉,是可以带给家族的荣誉,这是每个大乾普通步兵梦寐以求的。
犀牛瞄着远处已经郁郁葱葱的群山,此时心里想的却不是什么士兵的最高荣誉和什么精锐步兵团,他想的是家里的那几亩地有没有开始耕种,少了自己这个劳力,家里的犁杖父亲能不能拉得动。
“加把劲,坚持!”犀牛现在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过了这一关,成了‘乾武步卒’,根据大乾国法令,国君就会免除家里的徭役和田宅税了!父母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如果不死,还能回家孝敬父母……”
一想到这儿,犀牛立刻信心大增,使劲挺了挺胸膛,站得更直了。五百个士兵,人同此心,一想到美好的未来,便同样的坚韧挺拔。
一阵热风刮来,随着风过后,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犀牛顺着声音瞄去,校场的西北角远远的扬起一阵烟尘,烟尘中出现了几个黑点,渐渐的跑近变大,一辆由四匹马拉的皮甲战车正飞奔而来,一队两匹马拉的辎重运输车辆则紧随其后。
驾车的御手,身着长衣,外披黑色铁甲,甲叶细小规整,前胸后背彩绦结花,头戴板帽,鹰眼短须,精悍异常。左右各有一名甲士,左者持矛,右者把弓,也是十分威武。
战车卷着漫天烟尘驰到军阵之前,嘎然而止。队伍中有的人被烟呛得发出咳声,但立刻强自忍住。
那驾车的都尉,不待驷马停稳,已将缰绳扔给身旁的甲士,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地,迈着大步,腾腾的走到军阵之前。他左手按着胁下的青铜宽身短剑,目光如电,将五百个轻装步兵扫视一遍,锐利的目光扫至犀牛跟前时则停顿了一下。
军阵前五百主将官一溜烟飞跑过来,单膝跪地,以军礼相见,口中说道:“末将见过蒙良都尉,五百待选步军,尽候于此,请将军检阅!”
“嗯。”蒙良将右手一挥,那将官立即起身,侍立一旁。
“乾武步卒,”蒙良面向军阵,大声喊喝,中气十足,“是我大乾上将启武二十年前所创,为我大乾步军中的精锐之师,和骑兵中的‘黑羽骑军’,可为我军中之魂,正是上将启武创建的这两只精兵,才使我大乾在与诸侯的征战中,所向披靡,开辟千里疆域。”
“乾武步卒,纵横天下;黑羽骑军,叱诧风云!”蒙良大声喊道,五百军士则齐声相合,声势极壮。
“乾武步卒乃步军中精良之士,身体羸弱,意志脆弱者难当此重任,杀阵未起,闻到烟尘却咳喘不停,这样的身子能成为武卒冲锋陷阵么?”蒙良哼了一声,面上露出鄙夷之色,“凡刚刚咳喘者,出列!”
五百士兵战战兢兢,鸦雀无声,无人出列。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蒙良脸色渐渐难看,杀气隐现,“我再重申一次,凡刚刚咳喘者,出列!”
五百士兵稍稍迟疑,有一人踌躇而出,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就站出来二十余个军士,有些人面露委屈之色,更多的是懊悔不已,其中不乏精壮之士。
蒙良点了点头,脸色缓和很多,接着道:“我知道,很多人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和疏忽,稍稍咳喘一下不能说明自己的战斗力薄弱,但是,战场临敌的时候,敌人会因为我们的意外和疏忽而放过我们么?!”
“所以,”蒙良右臂一挥,“这些弟兄不能通过乾武步卒的审核,请速回所属步军编制,立刻出行!”那二十多个军士垂头丧气,答允后列队离开。
“剩下的人,以伍为单位立刻领取装备,穿戴甲胄,披挂武器,准备进行乾武步卒的例行测试。”蒙良左手按剑,右臂则猛力的挥动。他身后跟来的二十几辆辎重马车上兵丁开始向下搬运武器和甲胄。而五百士兵则有秩序的陆续上前领取装备。
随着军需官的分配,每个士兵将领取的装备迅速的披挂在身,犀牛从军以来,大大小小参加了五次战役,怎么也算是老兵了,没有多长时间便第一个结束整装。
按蒙良的要求,士兵穿戴了全套的步军皮甲胄,外带一张十二石拉力的强弩,后背五十支弩箭,胁下佩剑,肩扛长矛,同时携带了几天的口粮。
犀牛掂了掂身上的重量,大约五十斤左右,心道这个武试并不难通过。
蒙良缓缓的来回踱着步,腰杆笔直,仔细的观察每一个人,而他的左手始终按在胁下佩剑的柄上,从不曾离开,看来对这佩剑有超乎寻常的喜爱。
大乾武器制造精良,冶铁业也较发达,寻常军官都是佩戴铁剑,而蒙良身上的佩剑明显是一把青铜短剑,长约二尺半,鳄鱼皮剑鞘,剑格镶着珠玉,那块整玉碧绿无暇,上嵌几颗大珠,珠光晶莹,也是上品,剑未出鞘,却已寒气逼人。
犀牛的目光完全被那把青铜剑吸引,虽然已经穿戴整齐,笔直站立,但是眼光却随着蒙良不停的移动。
蒙良走到犀牛身前,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犀牛,他身材本已够高,但看犀牛时还是多少有些仰视。
“不错,第一个完成。”他微微笑了一下,因为他早发现了犀牛面对那把剑有些“贪婪”的神情。
“哦。”犀牛完全走神,正在想什么样的军功才能得到那样的佩剑。
“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么?”蒙良大声问道,对着犀牛,又像是对着所有的人,看着犀牛摇头,“我十五岁从军,二十岁追随上将军启武,南征北讨,所有爵位俸禄皆从战功上得来。”
蒙良将剑“呛”的一声拔出一半来,剑体黝黑,浑厚苍劲,似有波纹流动,耀眼的正午阳光似被波纹吸走,一股寒气直透脊梁,所有的士兵似乎都为寒气所染,尽皆注目。
蒙良将手一放,已经还剑入鞘,流光寒气悉数收回。
“此剑名‘临渊’,乃琥国兵器大师木华在铸剑谷所铸,”蒙良立时豪气冲天,意气风发,“十五年前,木华应上将军启武所请,一共铸了四口剑,那一年,上将军率军向东讨伐琪国,大败琪军于‘陷阵谷’,斩首两万,这四口剑,是上将军启武奖赏那次大战中军功最著的四个将领的。”
“而我——得了这口‘临渊’……”蒙良缅怀过往,全是冲锋陷阵的豪情,“作为一个大乾武士,能为上将军启武之先锋,真是人生快事!”一说到启武,他神色居然有些黯然。
“整队!”随着蒙良的吼声,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站得整整齐齐。
“要想加官晋爵,荣耀家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战场上的军功得来!”
蒙良猛地跳上战车,用手遥指校场南侧的山岭,“要想成为乾武步卒,三个时辰之内,翻过那道岭,最先到达的一百人,就是我乾武步卒的士兵,记住,不要丢弃你的任何兵器装备!驾——”说罢他驾动驭马,战车则辚辚启动。
“还有一项,在这林中,尚有我精锐武卒一百人,你们还要通过他们的围杀,通过者,我将在岭上相见!”蒙良一催马缰,战车如飞一般向南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