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生活之八
    “所以你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暖荩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她发现不管是捉弄还是被捉弄，凌泓真的不是个好人选。
    凌泓明亮的表情逐渐晴转多云：“你应该知道的。”
    “知道什么？”暖荩不喜欢猜谜。
    “小荩出院了。”握住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凌泓的神情有些疲惫，“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可以放心了。”
    “哦。”暖荩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便尴尬的接不下话了。
    记忆碎片之八
    阳光很温暖。
    染荩如是想。
    现在的他，正穿着医院特有的宽大病服，仰坐在医院草坪的长椅上望着天空发呆。
    多久了？从住院到现在，过了多久了？伤口早已结疤，那份比死还可怕的疼痛也早已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医生说已经可以出院了又是几天前的事？日子很单调，生活很平静。被称为大哥的人仅是办了住院手续便不见了人影；被称为母亲的人只偶尔打个电话过来算是探望，顺便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几句便匆匆挂断电话；被称为父亲的人远在美国拓展他永远也拓展不完的事业，只匆匆打了个电话问了下平安便再无音讯。
    ——这就是染荩所谓的“家庭”。应该感到可悲么？不，无所谓了，对染荩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反正说到底，他们也只是血管里流着相同血液的不同个体罢了。
    ——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说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的话，应该就只有那个自称是暖荩的朋友，几乎每天不厌其烦的跑来“代替暖荩前来探望”的聒噪女生了吧。她真的是个很聒噪的女生呢！一天到晚唠叨个没完，无视他对她的漠视，强制他这也不许那也不准，美其名曰为他的身体着想，天知道她是不是以整他为乐！昨天更是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跑来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傻去喜欢那个从不肯来探望他的人。是啊，为什么呢？这样每天每天的呆在医院里，呆到快发疯了也不愿离开，仅仅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可是，她从来没有来过，自始至终，从来没有，来过。
    染荩绝望的闭上双眼。
    身旁有人坐下。
    染荩依然闭着眼，懒得去搭理这个不识趣的人。
    “我以为你会在病房里。”
    染荩猛的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瞪着坐在身旁的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暖……荩……？！”
    “我比你大。”似乎不喜欢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暖荩微微皱眉，语气也有些严厉。
    “只大一岁！”染荩不甘心的回嘴。他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要用年龄来划断他与她的界限。
    “身体好点了吗？”岔开话题，暖荩不想再与他争论由年龄引发的又一次矛盾。
    “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染荩直直的盯着暖荩，怨怼的语气中有撒娇的意味。
    “凌澈说你病了。”暖荩望着不远处或休息或行走的人群，语气平淡。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住院！”暖荩的漠然让染荩感到愤怒。
    “与我无关。”暖荩的语气依旧淡然，也并不回头看他。
    暖荩不痛不痒的回答深深刺伤的染荩，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暖荩漠然的侧脸使他挫败的咽下想说的话，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幽幽开口：“暖荩……你……爱过我……吗？”
    “不爱。”暖荩毫不犹豫的回答。
    “因为年龄……？”染荩用力握了握拳，努力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暖荩的回答依然不痛不痒。
    “借口！”染荩终于被激怒，暴怒的起身冲着暖荩大吼。
    “对。”暖荩平静的直视染荩，云淡风清的开口，“是借口。”
    “为什么？！”暖荩的直白让染荩踉跄的后退几步，眼中满是支离破碎的绝望与哀伤。
    “因为，”顿了顿，暖荩冲他展开一抹明媚的笑靥，说出的话却字字带冰，“我恨你。”
    “为……什么？”染荩几乎站不住脚。
    一声冷哼，暖荩盈盈起身，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暖荩和染荩。我爸爸姓‘暖’，你妈妈姓‘染’，我们都是‘荩’。还记得吗？当初凌泓每一次听到我的名字时就说‘真巧啊，你们都是荩！’——你也一直认为这只是个巧合吧？”
    “难道……不是吗？”染荩突然感到不安，暖荩那从未见过的陌生眼神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是啊，真的很巧呢，”暖荩冰冷的语气中讽刺意味渐浓，“听说染妈妈在你四岁那年与前夫离婚改嫁给了凌氏总裁吧？”
    “那……又怎么样……”
    “而且染妈妈之所以会和前夫离婚，是因为你这个儿子根本就是她和凌氏总裁红杏出墙的‘意外结晶’吧？也就是说，你和凌泓凌澈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而不是像外界所说的，是个母亲改嫁附赠的拖油瓶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不安的情愫在染荩心里如藤蔓般疯一般滋长。
    “对了对了，”暖荩依然笑眯眯的十足一副八卦脸孔，眼神却冰冷异常，“听说染妈妈为她的前夫生过一个女儿，说起来，那个女儿和你也算得上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弟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强烈的不安几欲将染荩逼疯！
    暖荩瞬间敛去笑容，抿着嘴死盯着染荩，在染荩被盯得不知所措，几欲落荒而逃时突然上前一把掐住染荩的脖子，眼神冰冷语气刺骨：“我不是疯子！”
    ——我不是疯子！
    一句冰冷的话语给予染荩沉重一击，暖荩冰冷的双眸也瞬间与记忆中的那双浅色瞳仁重叠。
    ——是什么时候的事？三岁？抑或更早？懵懂无知的他听着大人小孩一遍又一遍的称那个只大他一岁、他要唤其为“姐姐”的小女孩为“疯子”，于是，稚嫩的他冲着她甜甜的笑，甜甜的学大家叫她“疯子”。他以为这仅仅只是个称呼，就如同“姐姐”这个名词一样，仅仅，只是个称呼而已。可是，那个总是微笑着牵起他的小手，暖暖的唤他“小荩”的小女孩却因为这个称呼瞬间扭曲了可爱的面容，并掐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被吓得嚎啕大哭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歇斯底里的重复——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
    埋藏在心底不见天日的灰暗记忆因这反复在脑海中回响的话语而掀开冰山一角，染荩止也止不住的颤抖着身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破碎的声音：“……姐……姐……？！”
    像接收到命令的机器人，暖荩瞬间松开束缚少年脖子的双手，扯出一个凄凉的冷笑：“好久不见了，我最亲爱的，‘弟弟’！”
    “为……什么……”无力的摇着头，染荩震惊得无以复加。
    “爸爸他啊，”无视着染荩的震惊，暖荩像陷入无尽的回忆般幽然开口，“翻看了好几天的字典才决定为我取名‘荩’。小时候啊，他最喜欢一迭声的叫我‘小荩’、‘小荩’，那个时候真的很快乐呢！可是后来，他却把‘荩’给了你，只肯承认你这个儿子——即使他心里清楚你跟他毫无血缘关系——只是因为，我是个疯子，是个整天胡言乱语，不会像其他小孩一样甜甜的叫‘爸爸妈妈’，而只会对着虚无的空气呼唤‘苏阳’的疯子！小女孩对所有人说，她的身边有一个叫‘苏阳’的如玉男子，可是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所以所有人都当她是个疯子。她的父母拼命忽视她的存在，连她最疼爱的弟弟也笑着称她为‘疯子’！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怜？”像发泄般，暖荩平静的说着冰冷的话语，看着染荩渐趋苍白的脸孔，她以为她尝到了报复的快感，内心却被寂寞的空虚潮水般填满。
    最终，她想要报复的，究竟，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染荩脸色苍白的喃喃自语，几近崩溃。
    深吸一口气，暖荩用力压下所有喷薄欲出的情绪，眼神渐趋平静：“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出不出院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还有，师宁是我的好朋友，请你离她远点！”深深的看了染荩一眼，也不管他听到没有，狠狠心转身欲走，却在见到身后站着的人时瞬间僵住——
    师宁！
    “医生要查房了……我只是……”师宁慌乱的想要解释，在暖荩渐趋冷漠的眼神注视下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咬咬牙，转身快步逃离。
    琐碎生活之九
    “你找过他？”凌泓忍不住问。
    “不是你希望的吗？”语中带刺。
    “你对他说了什么？”凌泓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态度问题。
    “我不爱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爱你。”
    “是吗……”凌泓沉默。
    再次冷场。
    “小澈他……还好吗？”
    “我不知道。”
    “没事我就放心了……”
    “放心？”直觉将这个词与“放弃”划上了等号，暖荩突然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
    记忆碎片之九
    “你这是何苦？”
    “如果早说出来的话染荩就不会自杀了。”
    “你只是不想他受到伤害而已。”
    “可他还是受伤了。师宁也……”
    “这不是你的错。”
    “苏阳，你真不会安慰人。”
    “你来干什么？！”医院走廊的过道上，中年男子冷眼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暖荩，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院长好。”暖荩学着凌澈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放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握拳。
    “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来我的医院吗？！”男子一脸的不耐烦，“生活费又不够了？不是警告过你要省着点用吗？我可不是银行，等你满了十八岁我可不会再管你！”
    “生活费很够。”暖荩继续微笑，“我只是来医院探病而已，却忘了这是您的医院。真是抱歉！”
    “探完病就快滚！”暖荩眼中的嘲讽让男子很是恼火，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冷冷一哼，无视暖荩的大步往前走，在经过暖荩身侧时，一句淡然的话语幽幽飘入他的耳中——
    “如果我是您的亲生女儿……”
    男子的脚步猛的一滞！
    “……您还会这样对我吗？”淡淡的说完本不该出口的话，平静的扫了眼身后愕然止步的男子，暖荩咬住嘴唇沉默离去。
    男子转身，心有余悸的愣愣看着眼前这个他应该称之为“女儿”的少女的背影，突然之间，他发现，他从未看懂过她——
    她，是何时，知晓这个他所竭力隐瞒的秘密的？
    她，真的是记忆里那个总是胡言乱语的，疯子似的小女孩吗？
    物仍是，人，已非。
    琐碎生活之十
    “染姨在帮我办出国手续。”知道无法隐瞒，凌泓很干脆的坦白，心里却抑止不住的感到烦躁，不停的搅动着咖啡却完全没有想喝的欲望，反倒好几次都差点按捺不住想砸了杯子。
    “所以，你就把他‘扔’给我了？”
    “我没有……”
    “你的行为就是！”语气很冲的打断凌泓欲出口的话，却又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记忆碎片之十
    有人在哭。
    凌澈猛的睁开双眼盯着夜晚漆黑的天花板。四周很安静，什么都听不见。凌澈在这份静谧中静静的聆听着自己的呼吸，试图去寻找那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有人在哭。——他可以肯定。
    哭泣的，是个女孩？——他猜测着。
    或许，是个他所认识的女孩？——他的思绪快速运转。
    于是，他醒了。
    客厅一片寂静。柔软的月光从窗外温柔的流泻下来。月光中，安静的少女蜷缩着身子赤足坐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安静的喝着白开水。
    今天不是十五，所以天上的月亮是缺的，就如同她缺了一半的心。可是，月亮总有补圆的一天，而她的心，在千疮百孔之后，还有复原的一天么？
    暖荩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好。”
    礼貌而疏离的声音划破夜晚的寂静，袭上少女寂寞的心灵。她回头，静静的注视着他。少年努力寻找记忆的皱眉神情让她不禁莞尔。
    “陪我坐坐，好吗？”她说。
    沉寂的月光下依偎相坐着两个人。少女的头安然的靠在少年稍显瘦弱的肩头。寂寞在两人之间静静的流淌。
    “你不用想起我是谁，你只要听我说，就够了。过了今晚，请忘了这一切。”
    “嗯。”少年郑重的允诺，伸出手轻轻握住少女略显冰凉的手指。
    “‘荩’是我最喜欢的字。因为它是爸爸绞尽脑汁为我取的名字。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因为温暖，所以舍不得放手，自私的想永远守住这份温暖。可是，温暖是守不住的。所以，我失去了一切。但我并不恨他，因为，他是‘荩’……呵呵，很奇怪的想法，对不对？可是，就是办不到啊，一看到他那双眼睛……凌澈，那时的他，有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就像你一样美丽的眼睛……你说，小孩子的眼睛是不是都是那么美的？……我想去守护他，即使他夺走了我所有的一切，我还是固执的想守护他。就算被当作疯子都无所谓，无法守住，就尽心的守护。可是，守护的结果却换来一句天真的‘疯子’……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崩溃了。那个‘荩’，温暖得让我无比羡慕的‘荩’，就那样差点死在我的手中……后来，那个女人带走了他，院长也因为那个女人的离去而迁怒于我，将我彻底无视……我，是不是活该？”
    凌澈抿着唇，握住暖荩的手紧了紧。
    “苏阳说，幸福并不遥远，只要微笑，就可以看见。可是，为什么我每天每天面带笑容却还是无法看到？苏阳是不会骗我的。那么，骗我的，是谁？”
    “谁都没有骗你。是你的心，无法看到而已。”
    “那么，你看到了吗？”
    “……嗯。”
    “幸福……是什么样子？”
    “幸福……是一只温暖的小狗。”
    “点点？”
    “点点？”
    “点点，是只小狗，很温暖的小狗。”
    “……点点，是你的幸福。”
    “那么你呢？”
    “我？”
    “幸福。你的幸福，是什么？”
    “我的……幸福……？”
    “是。你的幸福。凌澈的幸福。”
    “暖荩。”
    “嗯？”
    “凌澈的幸福，是暖荩。”
    “……为什么？”
    “因为，很温暖……”
    “……谢谢……”
    琐碎生活之十一
    “暖荩……你变了……”
    “人都会变的。”
    “不……你以前……很快乐……”凌泓叹了口气，眼神因回忆而渐趋迷离，“生活总是很烦，那个家总是让人感到压抑。所以小荩逃了。其实不光是小荩，我也想逃。可是，我不是他，我还有小澈要照顾，所以我不能逃。都记不清那是小荩第几次离家出走了，说实话，我根本不想去找他，毕竟……可是他是染姨的儿子，染姨求着我去找他，我也只能去了。所以，在找到他的时我的心情真的很差。没想到就因为这样居然被你误认为是色狼，呵，很可笑对不对？然后，因为你与小荩的名字相同，我们便就这样认识了……我不知道对任何人都爱理不理的小荩为什么会喜欢你，可是，不可否认，你真的很特别。你是第一个……我想让小澈认识的人……暖荩，以前的你每天都带着快乐的笑容，让人感到温暖。可是为什么现在……”
    “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那么‘快乐’吗？”暖荩打断他，嘴角一抹嗤笑，“因为我的生活太不如意了。妈妈带着野种弟弟跟有钱的野男人跑了；爸爸把我当疯子拒绝承认我的存在，要不是身为院长怕名誉受损他早就不管我的死活了。陪在我身边的，只有点点。可是，我却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难过。因为，我的爸爸是院长，我的妈妈因为生我而‘病死’了，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你说，我能不‘快乐’吗？”
    “暖荩……”
    “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你这种公子哥根本没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暖荩！”凌泓因这指责而涨红了脸。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暖荩起身便走。
    “好好照顾小澈。拜托你！”
    若有若无的恳求声从身后飘入暖荩的耳中。她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大步离去。
    记忆碎片之十一
    很好的天气。好到非常适合散步但暖荩只想睡觉的天气。可是点点非常想散步，不管暖荩如何威胁利诱都十二分坚定的要去散步，所以，暖荩只得屈服。
    林荫道很幽静，也很凉爽，以至于暖荩越发的想要睡觉。就在这半睡半醒间，她猛然听到点点激烈的犬吠声。微怔间，眼前的画面就这么清晰的闯入视线里——
    一个长相凶恶的少年正恶狠狠的攥住一个柔弱少女纤细的手腕，不管那少女如何挣扎都不肯放手！！！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这句话第一时间闯入暖荩的脑海之中。然后，她想也没想便“呀！”的一声，豪情万丈的冲了过去，趁少年少女因她的喊叫声而愣神的空档，一拳击中凶恶少年精致的脸孔，脑中同时闪过“可惜了这张好脸”的花痴感想。在少年挨了一击踉跄后退的同时，点点也发挥它难得的英勇之姿，一口咬住少年的裤腿死不松口。
    打发掉了坏人，暖荩立马转向受害人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可惜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只是冷冷的扫了暖荩一眼便没了下文。
    ——没关系！她只是因这突发状况吓懵了而已，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暖荩一边为对方的漠然找着理由，一边更加关切的询问：“你——真的没事？”
    对方依然没有回答，漠然的眼神中似乎还一闪而过一丝轻蔑？！
    暖荩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抹不管是不是眼花，总之很让人火大的轻蔑彻底激怒了她：“你这个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好歹帮你打倒了色狼你道个谢会死啊？！”
    这回对方终于有了反应，淡漠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嘲讽：“他是我哥。”
    “——啊？”暖荩愕然。
    “还有，”又是一记轻蔑的眼神，“我是男的。”
    暖荩发誓，长这么大她是头一次如此想掐死一个人。
    琐碎生活之十二
    出了门四处寻找点点，直到对面传来一阵热切的犬吠声暖荩才发现，点点那家伙居然横穿马路跑到对面去泡MM了。看着得意的摇着小尾巴的点点身边那只可爱的小母狗，暖荩不禁失笑。
    “点点，过来！”
    听到主人的招唤，点点似乎不大乐意，围着刚泡到的小MM转悠了几圈，并不时回头瞄上主人几眼，最后似乎终于意识到美色不能当饭吃，狠了狠心横穿马路奔向它的衣食父母。
    ……点点，是你的幸福……
    看着飞奔向自己的小笨狗，暖荩的嘴角渐渐上扬。
    是啊，幸福。点点，你是我最美，最美的幸福。
    然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