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易主凌府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9974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粗布衣裳和劣质的方巾,那人竟然李逍遥!难道他担心我所以一直都在门口?
李逍遥跑过来扶起我,冲着那些公子小姐们喊:“你们欺人太甚!灵儿不是贼!灵儿是个好姑娘,根本不会做偷人家东西的事情!”
“谁准许你进来的?”五皇子面色不善,“谁让你说话的?你凭什么说她不是贼?本皇子还说她就是贼呢。”
“她不是!”李逍遥大喊,太子微笑着道:“小二,你说这位姑娘不是贼,有什么证据吗?”
“我不需要证据!”李逍遥一挥手,“就凭她是灵儿,我李逍遥就知道灵儿不是那种人!”
我紧紧抓着李逍遥胸口的衣襟,我把头埋在他胸口,我的眼泪把他的衣衫打湿,我说:“逍遥哥哥,谢谢你。”
李逍遥双手紧抱着我,他的手在颤抖,我知道他除了愤怒还有害怕。突然有一个俏柔的女声说:“哼,保不定是什么女人呢,一看就一脸贼样。”
说话的是那个粉衣服的女孩子,李逍遥全身一颤,对那女孩说:“说的也是,你看你穿的像个大户人家有德行的小姐,保不定是哪个楼里的姑娘,一看就一脸卖笑的样子。”
“你说什么!”女孩脸色发青地跳了起来,对李逍遥大吼:“你胡说八道!我要父皇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全家!”
“冰凝!”太子皱着眉喝道:“堂堂公主,成何体统?怎么能与市井小民一般见识!坐下!”
他的话既教训了那位公主,又贬低了李逍遥,能听得出他对李逍遥的话很生气,可是一想那个公主总是嘻嘻地笑,拉拉这个扯扯那个,李逍遥说她是青楼卖笑的……我“扑哧”就笑了。这一笑把全屋的人都笑愣了,李逍遥苦着脸低声在我耳边说:“你怎么就知道笑,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回被你害死了!”
“你害怕还敢说人家公主是青楼卖笑的?”“啥?!她真是公主?!完了完了!这回小命玩完了!”
“大哥,他骂我你还护着他!”冰凝公主简直要哭了,又一个要哭的女人,……太子道:“一个酒楼跑堂的伙计敢辱骂皇家人,自然是不能轻饶的。”说完就看向身后的几个小厮,那些人多半是宫里的侍卫,他们会意,全都走上前拉住李逍遥的领子,突然就把他提了起来,还没等李逍遥大叫,就被侍卫们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我刚要扑上去,一个侍卫就给了我一巴掌,那边另一个侍卫突然揪住李逍遥的衣领,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我现在才突然被这一巴掌和一拳打明白了!我这是在干什么?!我难道被希望、喜悦、失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的情感冲昏了头?!我怎么在违抗这些人啊!这些人不仅仅有四大公子,还有皇子啊!他们可是皇子和公主,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那三十大板难道你忘了吗?那可是最最轻微的处罚,可是你却差点丢了命!你现在在做什么林栖雁?你在做什么?!
那边的侍卫真是下的狠手,李逍遥连还击都还没有就挨了三个侍卫一人四五拳,我还在尖叫,李逍遥却连声音都没有了,他的脸上被打得见不得人形,可是那些侍卫还是没有停手。墨雪试着求情,可是太子只是说冒犯皇族的人不能轻饶,要杀鸡儆猴。我扑上去挡在李逍遥身上,我的眼泪断了线,我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我错了!是我错了!曲子是我偷的,是我的错,不干他的事!求求各位贵客放过他吧!”我转过去给玎玲磕头:“玎玲姑娘,我不该偷你的曲子,奴婢不是东西!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们吧!”又转过去给冰凝公主磕头:“公主您金枝玉叶,这个小二脑子不好,求您千万别计较,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贱!求您叫侍卫停手吧!奴婢这就自己罚自己!”我说完就用两只手向自己脸上狠狠抽去,抽完七八个巴掌继续在地上拼命磕头,“太子爷,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各位公子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嘴硬,奴婢没有脸皮,求各位高抬贵手放过奴婢两个的贱命吧!”
我感觉到温热的东西从额头流了下来,滑过眼角,流到嘴角,腥甜腥甜的,是血的味道。一阵晕眩,身子一歪,突然就被人扶住了肩膀。
那人竟然是书剑。
他看着我,眼睛明亮明亮,牙关紧咬,拳头都握着,他突然转身对后面的人说:“求太子高抬贵手。”
郑清皱着眉看着书剑,仿佛在责怪他的冒失,随即也对太子说道:“在下的家仆无理,望太子莫怪。”
“大哥,你就放过他们吧。”六皇子突然出声,看着我,目光竟然有一丝歉意。阮世扬笑着道:“如此良辰,还是不要被人坏了兴致,太子就让这两人走吧。”
“是啊大哥。”墨雪咬着红唇,用眼睛示意三皇子,三皇子便对冰凝公主说道:“好了七妹,回去三哥给你买只八哥儿,别气了。”
白如风突然对玎玲道:“玎玲姑娘绝色美人,被气坏了可不值得,如不嫌弃,在下今晚可以到暖风阁听曲儿。”
“白公子肯来,玎玲自然欢迎。”玎玲露出了笑容。太子本来也只是想立立皇威,现在皇威也立了,又有人求情给他台阶下,自然也就笑了,挥挥手,那些侍卫退了回去,我赶紧道:“谢谢各位贵客!”然后忙检查李逍遥的伤势。他伤得不轻,恐怕得及时找个大夫。我在他耳边轻唤:“逍遥,逍遥哥哥……”手突然被半昏迷的他握住,他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虽然听不清楚,但那口型分明是:“灵儿,不要求他们。”
我的眼泪倾泻而下。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低沉魅惑的男声响起:“玎玲姑娘。”
我抬起头,看着一身红衣的凌霄,他正看着玎玲,一字一字道:“在下想听一支曲子,不知可否?”
自我进来这个屋子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的凌霄,竟然在这种时候说要听一支曲子!多么不合时宜的要求,可是凌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定神闲的样子简直就好像他提出的要求十分合理,完全没有任何不妥。玎玲同这屋子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笑道:“凌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呢?”
凌霄也笑了,他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着笑着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缓缓道:“《一帘幽梦》。”
我愣了,玎玲也愣了,玎玲尴尬地笑着说:“恕玎玲见识浅薄,玎玲从未听过这支曲子。”
她竟然说从未听过这支曲子?!《一帘幽梦》是多么普遍的一支曲子啊,她怎么会没听过?!我更惊讶了,书剑扶着我起来,白杨过来扶起李逍遥我都没反应,一直怔怔看着玎玲,看着看着,我突然问道:“玎玲姑娘,我实在不该偷你的曲子,我只是太喜欢你写的曲子了,有一首我没有偷着全曲,就偷了个头儿,我知道自己不对,可你能不能把它补全了呢?”
书剑皱着眉看着我,他可能想也没想过人家都放过我了我还在这自己找死。玎玲也皱起了眉,我根本不管她是不是皱眉,自顾自唱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请问姑娘,后面的词是什么?”
玎玲一愣,脸色慢慢变了,半响开口道:“这歌曲调简单,不是我写的,怕是你偷的多了,分不清是谁写的了。”
“哦,可能是。”我歉意地笑笑,“那这首应该是你写的吧。”我又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这后面的词我也不记得了。”
玎玲烦躁地说:“这也不是我写的,你还有有完没完?”
五皇子瞪了我一眼,道:“把她拖出去吧。”
“等一下。”竟然还是凌霄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淡的,却很有威严。他看向我,道:“我早就想再听听那首《一帘幽梦》了,既然玎玲姑娘不会唱,那燕七你就唱来听听吧。”
“是的,凌公子。”我恭敬地说,说完挣开书剑的手,半笑不笑地看着他道:“书剑,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世子府的时候找乐师写过一些谱子?”
书剑的脸色变了,他歉意地笑,说:“是吗?我不知道。”
好一句你不知道,当时除了我,那个乐师,就只有你知道我写了一些家乡的谱子,皇宴上我被赶了出来,当初凌霄赔我的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和我后来从阮府取出来的现代的衣服以及那些曲谱都放在我的床底下,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这位玎玲姑娘竟然会唱我那里的歌,若说她是穿过来的,竟然连《小星星》和国歌都不会唱,未免有点太奇怪了吧,怎么就这么巧她会唱的好曲儿都是我那曲谱里的呢?!我看向郑清,郑清直视我,竟然勾起嘴冷笑了一声,原来还有你!我说书剑一个小小的家仆,再说一直视我为知己,还不至于把我的东西送给难得见上一面的暖风阁花魁,怕是他把东西给了我们伟大的郑公子,郑公子又赠给了花魁吧。从最早开始这主仆两人就知道我是天大的冤枉,可是这主仆俩跟看戏似的看着这一出苦情戏……我怒极反笑,勾起嘴角回头对书剑说:“书剑。”
“嗯?”
“只盼今生再不相见才好。”
书剑竟然浑身一颤,装的还跟挺在乎我似的。好吧,就算他是挺在乎我,可好似您老不觉得有点晚了吗?我看向对面那些衣冠华丽的人,真真是应了那句衣冠禽/兽!最后看向凌霄,对他笑了笑,我的额头还在流血,我的眼泪还在流,可是我在笑,笑着唱。
我有一帘幽梦,
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塚,
春来春去俱无踪,
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
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帘幽梦。
我从来没有把一首歌唱得这么好,歌由心生,谁能解我情衷,谁又能与我共此一帘幽梦?紫菱难寻知音,我却用了这么久才寻到世上的真心之人!谁想到在这个时候站在我这边出来替我伸张正义的,竟然只有李逍遥和那个当初折断我手腕的凌霄!当一曲终了之时,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我的余音回荡。凌霄突然站起来说:“我累了,今日就先回去了。”说完就迈开了步伐,他身后的高大个也跟着他走,凌霄路过我身边时停下脚步说:“唱得不错,今天起你就到我的公子府上做个丫头吧。”
“可是——”
“你以为你还能在寒寳楼待下去吗?”他用眼神示意,我看见“鹏羽阁”外面邢掌柜和一群小二都站着,不知已站了多久,邢掌柜看我的目光简直要把我生吞活剥。凌霄又看了一眼白杨怀里的李逍遥,道:“忽特尔。”他身后的高大个就上前从白杨怀里接过李逍遥。我连忙要跪下谢谢他,他突然道:“我看了麻烦,省了吧,跪不习惯就不要跪了。”
就这样,叫忽特尔的高大个扛着李逍遥,我跟在他后面,前面的凌霄像个王一样,一行人在众人紧皱的眉头下走了出去。
从此踏出寒寳楼这一刻起,我就仿佛走进了一段无法掌握的人生,,一段不再平静的人生。
……………………………………………………………………………………
上了凌霄的马车后,我坐在角落里不敢出声。李逍遥被忽特尔扛着去找大夫了,我应该坐在马车外面,可是凌霄让我坐进马车。还是那辆扬着桃红帐幔的华丽马车,马车里甚至还铺着精美的坐席,放着雕花的木桌,剔透的翡翠茶具,我被这华丽丽的景象震撼了,眼睛一直在马车里打转儿,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凌霄那双凌厉的双目一直落在我身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凌霄突然开口:“过来。”
“嗯?”我愣了一愣。
“过来。”他打开身旁的一个木柜,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瓶和干净的布,“你的额头还在流血,不要弄脏了我的马车。”
我靠,您老原来是一番好意,可是既不能改改您的嘴吗?我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瞟了凌霄一眼,心里有点感动他这么高傲一个人会亲自给我上药,可是看他也不像是个温柔的人,抹药的时候肯定挺疼,于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听见凌霄竟然笑出了声,我惊讶地睁开眼睛,见他英俊的异域人脸上带着笑容,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就是不明白他笑什么。
“你的样子,好像是狗。”他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未免也太夸张了!我心里不乐意,发现自己这样手脚并用地爬,还仰着脸等他上药确实有点像讨好的狗,心里一阵反感,可是我怕流血流死,只好嘿嘿笑着。凌霄却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直直看着我,一张脸近在咫尺,看得我心怦怦直跳。他说:“燕七,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能忍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见我摇了摇头,他又道:“因为你和我很像,你比很多人都更能忍耐,你明明跪不下去,你明明磕不了头,可是你却能一直跪着,拼命磕头,就像狗一样,为了生存,能够点头哈腰,摇尾乞怜。”、
有人说自己是狗的吗?怪人!我看着他说:“奴婢也是没办法啊,奴婢不跪不磕头小命就没了,公子这么高贵的人怎么能和奴婢相提并论。”
“我高贵?”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一样大笑,“我高贵?我不过和你一样,不装出一副狗的样子来,早在踏上大景国土地的那一刻就没有命了。我就算在别人眼中高贵,不过也是一条高贵的狗!”
那一刻我被他的表情和他眼神中的东西给震撼了,那不仅仅是愤怒、不甘和痛苦,甚至还有仇恨!我是知道他的故事的,作为质子交换到大景国,虽说是皇族,可他是拓沙人,景国的皇室怎么会真心尊重他,肯定自他小的时候就处处提防,本来是拓沙的人,可是相当于被拓沙遗弃,他在景国生活了这么多年,拓沙一样对他疏远,两边都不被信任,他注定既不能成为拓沙的王爷,又不能成为景国的王爷,明明是皇家的血统,却成了最低微的皇家人。他从小要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啊,没有父母的疼爱,只有陷阱,怀疑,虚以委蛇……人都说四大公子之一的凌霄做事凌厉狠绝,未免毒辣,可是想一想他生活的环境……我对他断了我的手都没那么介意了。
他突然松开了手,喃喃道:“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头伸过来!”
我便伸过头去,额上一疼,我一呲牙,凌霄一边给我包扎一边道:“这点小伤都受不了,怎么做我凌府的人?”
我吓了一跳:“做凌府的丫鬟经常受伤吗?”
他怔怔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我只是说凌府的人要不怕痛不怕流血,没说过会经常受伤,你刚才的表情真是像极了受惊的狗!”
狗啊狗的,这人怎么有恋狗癖还是什么?幸好我天生爱狗,不觉得人家说我像狗是侮辱,这要是换了一般人还不被他打击死?我自己在那里想着,人家大爷竟然在那边说:“真是越看越像狗,不如就叫你小七吧。”
小七?听着是个狗名啊!而且好像我很小气似的。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竟然被他看到了,问:“你不喜欢这个名?要不叫你小燕子?”
我喷/血!赶紧道:“您叫我小七就行,小七就挺好听的。”我可不要叫小燕子,我又不是赵薇,又不是琼瑶剧女主,更不想和那位“五阿哥”有什么孽缘。想起那个紫衣服的五皇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总之宁愿被人叫小气也不能叫小燕子!
谁知接下来凌霄大公子一句话简直让我从马车里摔出去,他竟然对我说:“小七,趴下!”
我一愣,他又道:“怎么不听话?趴下!”
敢情人家真把我当狗了!我一咬牙就趴在了马车上,凌霄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说:“真乖。”说完就笑了。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赶车的中年人表情诡异地看了看凌霄,接着看了看我,最后什么也没说就放下帘子接着赶车了。
这种诡异的镜头他都没反应?难道他早就习惯了他的主子是个变/态?凌霄在那边自言自语道:“也难怪老邢奇怪,我已经许久没像现在笑这么多次了。”说完看着我道:“把你带到凌府,就是为了让你逗我开心,若是哪天你不能逗我开心了,”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恐怖起来,“那你就会真的变成一条死狗。”
我全身发冷,不是因为凌霄说让我变成死狗,而是凌霄的反复无常真是骇人,而且把人当成狗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凌霄好像精神病人!他的手真的在我的后背摩擦,嘴里一直喃喃道:“小七乖。”可是我的冷汗却流了下来。
“小七,坐起来!”
我赶紧又坐起来,生怕他精神病发作期间一掌把我打死。他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叫两声。”
我愣了愣。让我学狗叫?!这我无论如何也是学不出来的啊!就像我第一次跪别人一样,学狗叫是我从来没做过的事,这只有极度侮辱人的时候才会用上。我看着凌霄,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眉头慢慢皱起,声音冷冰冰的:“你不想叫?”
“我……”我咬咬牙,凌霄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瞬间感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和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感!他只是冷冷地说:“你为什么不想叫?”
窒息让我的眼泪自己流了出来,我的双手在颤抖,我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汪。”
“乖小七。”他松开了手,我趴在马车上拼命咳嗽,面前突然递上来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抬头看见凌霄看着我,说:“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有人要你当狗,不当就会死,那你就要当,要你学狗叫你就要叫,叫了还会有奖赏。也许有一天狗也会反咬主人一口,可是在狗还没有这种能力的时候,就只能做一只乖狗。”
我轻轻闭上眼,知道他并没有精神病,这话其实说的是他亲身的体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点可怜他,可是我还是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糕点十分美味,凌霄看着我吃下去一整块糕点,就又递给我一块,我吃东西他就看着,似乎很享受看着我吃东西。
从小吃东西人家就说看我吃得香,谁和我一桌吃饭比平时都能多吃半碗饭,所以女性朋友几乎不会叫我出去吃饭,我这个宅女倒也乐得清闲。凌霄看啊看就自己也开始吃盘子里的点心,然后一时无语,整个马车里就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凌霄走了出去,我便也紧跟着走了出去,一走出去就看见一扇并不算大的门,门虽然不大,可造型美丽雕花细致,制作的十分有韵味。门口站着两个淡红色精美衣服的小厮,见凌霄回来唤了一声“公子”便打开了门。
凌霄的公子府在城南,不像阮府那般大而华丽,也没有世子府的清雅幽静,可是当我跟着凌霄走进这间御赐公子府的大门后,简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里竟然种了满园的桃花!现在根本不是桃花开放的时节,可是我刚一走进公子府就看见了满园的桃花!按理来说这种府邸里都是严格按照某种格局布置,一般的花草都会种在花园里,但是凌府从进了大门那一刻就能看到无数的桃树,有些树上桃花开得正旺,我的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桃之夭夭”这个词,而有的树上桃花开始凋谢,飘零在空中的花瓣缤纷而下,竟然好比那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镜头,整个凌府的建筑都是暗黑和火红色的,让我一时间迷/乱了眼睛。府里几乎没有大路,只有幽静的小道穿插在桃花之间,沿着小道一路走过,我看见的都是些美得迷幻的景色——桃花林之间流动的潺潺小溪,溪边假山上粉红色帐幔飘动的雕栏小亭,甚至连小溪上架起的都是轻轻摇晃的结绳吊桥,仿佛这里不是一座府邸,而是一处人间仙境。
难不成凌霄也知道《桃花源记》?还是他知道桃花岛?我一边走一边看,好像根本就看不完这美景,前面的凌霄走到一处稍大的建筑前推开了门,这是间书房,但却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书房,屋子里悬空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字画,走进来根本就互相看不到人。门里站着一位淡红色衣服的男子,只是这男子的衣服更华美了一些,人也有了些年纪,并且样子看起来精明干练。他一见凌霄便走上来把手里的什么东西递了过去,凌霄接过东西后对他道:“骆,带她去下人房,回来再具体说。”
那男子点头应是,带着我走了出去,又路过一些美丽的地方后来到一个有一排长长房子的院子,院子里有许多人正在嬉笑,进去一看都是些女孩子,这些女孩子都穿着很好看的或红或粉的罗裙,奇怪的是这些女孩在都十分漂亮,看得出这些人应该都是凌府的婢女,可是在一个府邸上看到的婢女外貌水平都这么高还是第一次。我以为女孩子们看到那个叫什么“落”的男人走进来会立刻都停止笑声,因为这个男人看来不是总管至少也是凌霄的心腹,在凌府的地位一定很高,可谁想到女孩子们一见到他走进来反而笑得更欢了。站在井边打水的一个粉衣服的女孩放下手中的水桶,笑嘻嘻地对叫周围的女孩子说:“你们快看这是谁来了?我就知道骆总管是个多情的种子,心里惦记着咱们胭脂姐呢!”旁边一个粉色衣服的圆脸女孩吃吃笑了起来,突然对着身后的屋子大声喊道:“听见了没有胭脂姐,你还不赶快出来,别让骆总管等急了!”她一说完院子里所有的女孩子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你们这帮小蹄子,总是拿我开心,看我饶得了你们!”说着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粉红色衣服的女子,云鬓绕丝,脸如鹅蛋,丹唇微启,真是应了“胭脂”这个好名字。我看着她愣了愣,她却是看着那个“落总管”愣了愣,然后笑着说:“傻骆驼,你来了。”
“她是新来的丫鬟,你看着安排吧。”原来这个男人是“骆总管”,看他嘴角含笑的样子,再听那位胭脂姑娘对他的称呼,这两人多半是恋人。没想到这凌府的氛围还蛮轻松的,不像阮府,更别说世子府那正统的封建制度了。我心里总算是找到了点平衡感,就见叫胭脂的姑娘看向我,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姐姐好,我叫燕七,燕子的燕,七个苹果的七。”对美人就要嘴甜,美人比一般的女人更喜欢听恭维的话。胭脂伸手在我脸上掐了掐,我强忍着继续笑,她便道:“真是讨喜的一个丫头,就跟着朝露洗衣吧。”说完回头招呼:“朝露,以后燕七就跟着你了。”
那边站起一个粉白色衣服的女孩,长长的头发梳成了辫子垂在胸前,她站起来对我笑笑,说:“好的胭脂姐。”
接下来胭脂想和那位骆总管私下聊聊,可是骆总管忙着去见凌霄,只好匆匆走了,这些个丫鬟们见我是新来的却不觉得新鲜,竟然没有几个人打听我从哪里来,老家在哪这种问题,可是她们对我的态度却真实奇怪!一群人等骆总管走了就统统围上来,这个掐掐我的腰,那个捏捏我的手,还要我走两步给她们看看。等我走完了一群人就叽叽喳喳说什么“不是走路的姿势”“肯定不是脸,会是哪里呢”“身材也不好”“手倒是还可以,也算不上出奇”等等的话,说完不顾一脸迷茫的我各自干活去了。
我还在奇怪,朝露走到我身边笑着说:“大家都在猜你是为什么进了凌府的。”
“为什么?”我想了想,虽然凌霄说让我来逗他开心,可是他只是随意安排给我一个活计,没有让我给他讲笑话装狗叫,其实凌霄算是帮我了一把吧,寒寳楼肯定是不要我,不来凌府我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凌公子是我的恩人,他帮了我。”我回答,又问:“她们刚才干嘛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
“她们是想看看你那里出众。”朝露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高露洁的广告,听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差点咬到舌头:“咱们公子府里的奴婢都是一定要挑样貌的,身上若是没有出众的地方是无论如何进不了公子府的。看见刚才掐你腰的小若了没有,她的模样比起其她人稍逊了些,但就是有条水蛇腰,光看那腰就迷死人了。”
“啥?进凌府还要选美?”我诧异极了,“为什么?大丫鬟还说得过去,普通的丫鬟不过是做些粗活,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
朝露惊讶地看着我:“公子要选丫鬟,自然不能选一些模样差的!”
“又不用来陪睡,模样好的就有用处了不成?”我觉得莫名其妙,没顾虑措辞就把话说了出来,朝露涨红了脸,羞涩地看着我,我刚想为自己露骨的话道歉,她已经呐呐地说道:“就……就是的啊……”
“嗯?”这人的措辞更怪,什么叫“就是的啊”?
“咱们就是要……要陪公子……陪公子……那个……”她的声音比蚊子还小,脸比番茄还红,说出来的话不成句子,可是我绝对不用她再说第二遍了,光是看她的表情我一瞬间就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我的天,难道说凌府里所有的丫鬟都是通房丫鬟?难道说……
我的天啊,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不对不对我脑子都乱了,就是说凌霄这里所有的丫鬟进府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选进凌府有一天可能会陪凌霄睡觉!哇塞,真是一个好方法,比什么皇上选秀女大官娶妻妾聪明多了,那些个多有数啊,可是这里的整个凌府就是一个只对凌霄开放的妓院!我的天,我刚刚看到的丫鬟少说也有二十多个,还有没看到的,加起来凌霄一个月每天晚上睡的女人都不重样的!
我不由得多看了旁边的朝露几眼,不看还好,一仔细看才发现这个朝露真是美得很,她的皮肤没有比我之前见过的美女好,样貌也只能算清秀,但是垂在胸前的头发却简直可以媲美飘柔广告里的效果,而那双眼睛真是灿若繁星!不是在这古代,不是在古代的山清水秀的乡间是根本养不出这样灵气的女孩子来的,怪不得名字叫朝露,我竟然想起了《绝代双骄》里那个仿若大地女儿的苏樱,便脱口而出:“你一定很受凌公子的喜欢。”
她红着脸轻轻摇摇头,在我耳边道:“我还没被招寝过。”
“没被招寝?凌府的丫鬟不都是凌公子的……那什么吗?”
“你看见咱们身上的衣服了没有,”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越深地位就越高,我这身是最下等的丫鬟才穿的,像胭脂姐穿的就是一等丫鬟的衣服。只有换上了粉色衣服才有资格被公子招寝。”
她这话把我进府以后的疑问都弄清楚了,我说怎么所有人都穿着相似颜色的衣服,这样看来粉白色等级最低,粉色次之,粉红色再高一些,像骆总管和忽特尔那样穿着淡红色衣服的就是府里地位最高的了吧。我看着朝露笑:“你是不是希望被招寝?也不怕凌公子的妾室把你撕成两半?”
“公子没有妾室啊!”朝露惊奇地看着我,“公子尚未娶妻,既无妾室也无偏房。”
这回换我愣了,好像阮世扬和郑清也没有妻妾,敢情是四大公子的行情太好所以挑来挑去一个都没入眼?看起来他们几个也有二十五六了吧,在古代这个年纪还没娶妻本就少见,连个妾室都没有就更少见了。哦,对了,像凌霄这样根本就不需要妾室给他暖床,丫鬟们就能满足他的需求了。我对朝露说:“你长得这么灵气,早晚有一天会被凌公子招寝的。”
她红着脸羞涩地捶了我一下,下手还挺重,然后就喜滋滋地让我帮忙洗衣服了。
我又没说什么好事情,这句话完全是中立的立场,我只是说她早晚有一天会被招寝,可是没说被招寝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从凌霄没有任何妾室偏房来看,就算身子给了凌霄,依旧还是个丫鬟,什么名分都拿不到,对于古代女子来说是不是一种悲哀呢?不,对任何时代的女子都是悲哀。这就是封建社会,是一个现代人永远不能习惯的封建社会。我摇摇头,认命地洗起了衣服,一边同朝露聊天一边怀念着洗衣机,突然想到进了凌府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距离墨雪就近了一步。
待真命天女归位,我就能回家了!这样一想,手中洗衣服的活就突然轻松了起来,我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