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一、是温柔陷阱,还是陷阱中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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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就是这般天真纯然,如此一来,岂不更添误会?”谁成想,钺国太子竟赶来救场,这反常的举动让锦雲公主气得秀目圆瞪,他自己显然也觉察到不妥,连忙恢复了惯有的戏谑与冷意:“不过也无妨,权国太子和太子妃皆是宽容之人,忍人所不能忍。”
最后半句,那怪异的语气尤其刺心,权国后宫的诡谲戏码,他究竟探到了多少?自己和阿栩逃到山林的那段时间,他应该没有跟踪吧,可是、留下的痕迹他会不会查看呢!想到那暗红的血污,刘璃心生一凛,星眸几乎要藏不住恐惧,担忧地看着慕容栩骤然苍白的脸。
“钺国太子,我们殿下秉性温文宽宏,但也坚毅果敢,您以后会见识到的。”刘璃抑下心绪,反击道。
“噢,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钺国太子揶揄地打量着慕容栩,不过兴致不高,目光很快又回到刘璃身上:“权国太子、太子妃请入席吧,今日的夜宴我倒是费了一番心思,双湖烟花的盛景可不要错过。”
钺国太子言罢,睨了刘璃一眼,眼角那星笑意自是有所暗示,难道烟花里设下了什么陷阱?他们这次来和亲,主要是为了表示诚意,应该不敢做得太出格,而且是在一个失势太子妃身上玩计谋。出于钺国的声名,他们不可能在和亲之前,就催促权国废黜太子妃,所以……这阴谋诡计,纯粹是出于钺国太子的个人兴致。
慕容栩对觊觎刘璃的人,可没有好脾气,他敛眉看向钺国太子,直接发问:“琦林馆的烟花会,都是设在明月湖,怎会有双湖?”
“哦,我在明月湖边,另设了一个湖。”钺国太子笑道,而后低头在慕容栩耳边悄言:“就像贵国为太子妃另设了一座别苑一样,很有意思。”
“你……”慕容栩气得脸都红了,他知道,这其中,还有羞愧。
自己保护不了刘璃,活该被他嘲笑。同为太子,刘璃若是嫁给他,定会是个名正言顺、神采飞扬的尊贵太子妃,而不是如今这样,韶年幽居、备受鄙夷,忍人所不能忍。自己保护不了她,仅是因为年纪尚小吗?不对,更因自己懦弱的秉性,自己一向只会逆来顺受,从未抵御过。
“殿下?”刘璃轻轻碰了碰慕容栩的手臂,唤他回神,低语道:“别上当了,你生气就是中计了。”
“太子妃此言差矣,若说上当和中计,我那日才叫糟糕呢,今天奉还一些,也无可厚非吧。”钺国太子又凑了上来,回敬道(-_-||连悄悄话都能听到,这功力可见一斑)。
此时的刘璃,已是如芒在背,看来钺国太子是铁定不肯放过她了。不过,他既有这般浓烈的报复心,那天为何没有乘人之危呢?他武功高强、手下众多,她带着慕容栩藏匿山林,胜算根本为零。但他还是让他们赢了这场悬殊的较量,这其中,只有一个原因——他的本心。
“我觉得,你并不坏。”{后来,顾忆借刘璃之口,说出了这句话,刘璃当初也在心里如此断定。}
“只是你觉得而已,不过,有你觉得,也就够了。”
刘璃本就满腹心事,又见慕容栩神色沉重、郁郁难受,对于这场繁华虚伪的夜宴,也懒得应对起来,只执着玛瑙杯淡淡地啜酒,笙歌曼舞、宾客欢谈……皆未注意,直到钺国侍从走到她面前,呈上赤金龙凤盘,她才疑惑地抬起头来。
好在众人只当她失宠失势、感伤命运,倒没有过多起疑,送礼的钺国太子更是善解人意,重新说了一遍道歉之语:“之前劫持事件深感愧疚,还望这赔礼之物可得太子妃的原宥。”
钺国侍从掀开金盘上的锦缎,刘璃的目光由惊讶变为感动,她站起身,柔荑轻颤着,拿起那把黑金短刀,星眸中雾气凝结,一颗泪珠幽幽滑落。
“这是我前年与焰国交战时,在他们沙场上寻得的,应是令尊之物吧。”钺国太子的语气,第一次显得深沉而温和。
“谢谢你……”
“太子妃不用客气,我早就听闻,刘毅大将军在战场上擅长剑与弓箭,但你们刘家还有一门短刀绝技,天下无敌。我们钺国也喜用短刀,很希望能切磋一番。我此次还带了我们皇家的武籍来,太子妃若是愿意投桃报李,再好不过。”钺国太子温情不过瞬间,即刻报出目的,免得惹人误会,说他(勾)引刘璃(从这个角度看,也是在保护刘璃)。
尽管心底阴影如魍,刘璃这时候也只能朝慕容杰看去,没有帝王的示下,谁敢轻易回答这送命题,与邻国太子切磋武艺,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罪名已不止是男女(私)情那么简单,只怕还会被落上“里通(外)国”的灭门重罪。
慕容杰接住刘璃的目光,且不急着回答,而是执起酒爵饮了口酒:“早知钺国尚武,钺国太子果然勇武求精,正好我们太子妃是将门之后,你们一同切磋,也能取长补短。对了,我们小皇子最近也开始习武了,还请钺国太子教授提点,让他学会贵国擅长的钩剑。”
不错,你来我往,双方棋路已经打开,借本该退隐的太子妃较量一场。不过,就是把慕容栩给隔了过去,是让他腾出时间和锦雲公主增进感情么?众人想着,不由看向这两位和亲的主角,谁知两人竟不约而同,皆拿起桌上的酒杯,低头饮了口闷酒,脸色暗沉。
一场盛宴,变成了酒宴,执棋之人与棋子,皆要饮得半醉,方可入局。
蓦地,烟花声响,夜空中一片璀璨迷离,仿佛月华乱舞、星辰震碎般炫目。宫宴本就设在瑶台之上,离明月湖很近,心性烂漫些的孩童早已按捺不住,催着徐绾婉问徐皇后:“皇后姑母,我们可以去湖边看烟花吗?”
“好啊,去吧。”徐皇后微笑道,正好宴上的谈话也该告一段落,她一面嘱咐侍卫和女官们好生照看,一面犯愁地看向闷闷不乐的慕容栩,暂时匀不出心绪对应慕容杰。
“表哥,快走吧!”好在徐绾婉体贴姑母、有意和邵杜若置气,也想给锦雲公主点颜色看看,伸手将慕容栩给拽走了。
邵杜若岂肯落后,连忙跟了上去,不过一个人去太突兀,于是拉上了邵连翘。锦雲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但也还是接招了,并且让钺国太子陪自己同去。钺国太子正欲邀请刘璃,却见小皇子慕容栎朝她跑去,省得他开口,倒是一笑。
“璃姐姐,我们也去看吧。”慕容栎跑到刘璃身边,摇着刘璃的手。刘璃这次不再看慕容杰,而是直接起身行礼,牵着慕容栎走了。
才下玉阶,刘璃便看见了斜置在雕花阑干上的水晶圆镜,上半面映着夜空的烟花,下半面映着湖间的烟花,深沉与幽(艳)、现实与幻梦,当真是双湖奇景,冶丽至极。
“怎样,小皇子、太子妃,这番布置可还满意?”钺国太子走了过来,抬手在刘璃眼前一挥,烟花闪烁的光影间,掌中惊现两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