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12)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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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郭悦挎上书包踏进一年级起,王震动不经意间就成为了校园里点击率比较高的人物。本来也是,单亲身份已经非常惹人注目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拖油瓶。更是让人感兴趣!郭悦同学相当的黏王震动,下课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都喜欢跑六年级教室门口叫哥哥玩。王震动和郭悦不是亲兄妹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当然,也就有很多人喜欢拿他们当谈资。在这次事件里,杜鹃成为了里面的关键先生。
    以王震动一贯低调的作风,他们班里很多男生都没把这个类似于耗子的委琐男放在眼里,以前由于王震动的爱请客,这些人到也没十分难为过王震动,不过自从郭跃的出现后,这种情况便出现变化了。不过想想也是,每天都有个小不点,下课就跑自己班门口来影响大家心情,更何况是王震动的野妹妹!
    于是有人便故意和王震动过不去了,王震动的笔,橡皮什么的,经常无故断成几截,放学后和郭跃一起回家的路上,也有个别好事者跟在屁股后面,阴阳怪气的哥哥,妹妹乱叫。王震动实在气闷得紧。其实王震动的胆子很小的,心里虽然很恼火,但是也没胆量直接和这些人叫板,除了不理睬这些人外,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其他好办法。所以一直以来,他只能装耳朵背!
    但是在某天,杜鹃的一句无心之语,终于把潜伏在王震动内心深处的那股子凶悍之气唤醒了。从那天以后,王震动再不是王震动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上面说的那点破事,不过这次,杜鹃在里面扮演了一个非常不光彩的角色。
    那天放学后,王震动照旧和郭悦搭伴回家,郭悦照旧亲热的追着王震动说话。屁股后面照旧出现了那几个调皮鬼,与往日不同的是,杜鹃也和几个女伴走在后面不远。调皮鬼们照旧阴阳怪气的调侃着王震动兄妹,王震动照旧装耳朵背,他想赶紧离开,于是不由加快了脚步。郭跃踉跄的,在后面跟着,嘴里不停喊着,哥哥,等等我。调皮鬼们得意的看着王震动的落荒而逃,放肆的在后面哈哈大笑。杜鹃鄙夷的看着王震动背影,小声的啐了一口。也许那天杜鹃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自己都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杜鹃小声的对身旁的闺秘说,哦,对了,你们知不知道,王震动家是什么样子?几位闺秘当然不知道了,就等这班长继续发言呢!杜鹃清了清嗓子,小声的说,你们知道不,王震动那个妹妹,其实不是他亲妹妹。闺秘们不约而同的切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原本以为班长会说点什么她们不知道的呢,结果就这个!
    杜鹃有点下不来台,她哼哼了两声,继续到,那你们知道王震动其实每天都是和那个小跟屁虫睡一张床上么?闺秘们大惊失色,因为这个她们还真不知道。女孩天性就喜欢说长论短,这么感兴趣的话题,怎能轻易放过,于是众星捧月般,缠着班长赶紧的,详细的说说具体情况哦!
    女孩们的议论,是在一个不适合地点和一个不适合的时间进行的,(我本人非常同意,杜鹃当时绝对是无心的,仅仅是一种出于你们不知道的,就我一个人知道的自傲心态。)不过她们的热烈讨论,立刻引起了那几个调皮鬼的好奇,故意树起耳朵偷听班长她们究竟在讲什么,讲得那么过瘾。
    在知道王震动其实晚上是和他的野妹妹滚一个铺盖窝的时候,调皮鬼们终于算抓到了羞辱王震动的确切口实,班长发布出来的消息,能有错么?于是,调皮鬼们立刻朝王震动兄妹追了过去。
    王震动不可能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他会被推到风高浪尖上!
    调皮鬼们终于追上了落荒而逃的王震动,闹哄哄的嘲笑着王震动和郭悦滚一个被窝的事情,王震动终于有点生气了,他干脆不跑了,他红着脸拼命解释其实他没有。调皮鬼们要的就是王震动的怂样。嘲笑得越发过分了。
    王震动没有诸葛军师舌战群儒的口才和风度,几番理论下来,口干舌燥,越描越黑。索性不说了,扭头便走。郭悦看见了王震动强压在眼眶里没掉落下来的泪水,她知道,她的震动哥哥今天是真伤心了。她赶紧的拉着王震动,想赶快拖着震动离开这是非之地。王震动一肚子的火正没地儿放,郭悦拉他,正好送上门了,王震动愤怒的一把甩开郭悦的手,大喝到,滚!
    调皮鬼们原本就是闹个开心,就想看看王震动窘迫的样子,然后再唏嘘几句,也就完了。不料王震动的这声大喝,反到引起了他们的好胜心。虽说王震动明里是呵斥郭悦,但是,只要是人就听得出王震动的指桑骂槐。平时被压迫惯了的土包子,被嘲笑几句,那是天经地义的。今天居然还反了他的狗娘养的!
    立刻有人不乐意了,高声问,王震动,你丫骂谁呢?
    王震动沉默
    此人继续,你个傻B,还敢骂我们了?我问你,你和你那野妹妹晚上是不是睡一个被窝?我操,她究竟是你的野妹妹,还是你爸给你找回来的童养媳?哈哈
    王震动沉默
    其他人放肆的哈哈大笑
    王震动慢慢的抬起头来,脸色铁青,咬着牙问道“谁,给,你,们,说,的?”
    调皮鬼们没有意识到,王震动生气了,真的生气了。继续的肆无忌惮,轻蔑的说,还要人说啊,俺们都知道你们家那破事,你妈不要你了,所以你爸才给你找了个后妈,顺便还给你弄了个童养媳回来,哈哈
    王震动犹如一头发了狂的小豹子,一拳狠狠的砸在那张正在张狂大笑的丑陋脸上,他脑子里已经充血了,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命令他,打!
    调皮鬼们没想到,平日里蔫得象根耗子似的王震动,居然敢动手,于是也没人招呼,一起上吧,家属区11栋楼下,几个孩子立刻打成一团。杜鹃和其他几个女伴惊讶的看着,杜鹃估计是清醒过来了,她目睹了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心里后悔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多话,王震动他们就不会打起来了。班长的职责命令她立刻冲上去劝架。
    其实调皮鬼们原本就不想打架,看见班长威胁着再继续打下去,就报告小菜老师。王震动这个时候可以说,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是啊,一对四,加之他本人的矮小,瘦弱,刚才的缠斗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他坐在地上,目光冷冷的看着地面,杜鹃说什么,他根本没听见,他知道是杜鹃出卖了他,等调皮鬼们走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杜鹃,那眼光,冷得吓人!
    王震动休息了半晌,默默的用手擦着鼻血,杜鹃也觉得今天这事她也有责任,关切的掏出一张手绢,说,王震动,来,我给你擦擦!王震动打开杜鹃的手,从地上爬来,一言不发,扬长而去!杜鹃呆在原地,想喊,张了张嘴,没出声!
    郭悦在打起来以后,立刻一溜烟跑回家找郭兰花了。兰花已经知道王震动打架的事情,在郭悦的带领下,正急忙朝11栋跑来。还没走到,就看见灰头土脸的王震动。兰花关切的问,震动,打着那里没?王震动翻了一下眼皮,没言语,继续走。兰花慌了,忙拉着震动的手,来,给阿姨看看。震动愤怒的甩开郭兰花的手,沉默着继续前进。兰花母女跟在身后。
    兰花心知,今天肯定要出事。震动这孩子回家后,把书包往床下一扔,拿冷水洗了一把脸后,摔门而去。兰花有心拦住震动,但是她已经能深切的感受到,震动这孩子今天变了。以前感觉不到那种阴冷,今天她靠近震动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冷了。看着半掩的门,兰花才想起,也许,只有找到王解放,才能解决这件事。兰花交代了几句给郭悦,也打开门走了。家里就剩下个郭悦,郭悦刚才是被吓着了,没敢多话,但是看见王震动和郭兰花的相继离开,紧张了一会后,决定还是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电视看个够吧!
    王震动受了奇耻大辱,满脑子想的都是报仇雪恨的事。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满心的悲愤。出门以后,他也找不到地方可去,只好信马由缰,走哪算哪的瞎溜达!
    就在此时,他的几个铁杆出现了,我早说过,这是一个极度被人遗忘的群体,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群体,他们几个都是单亲,都是农民工子弟,在家接受的绝对不是什么民主教育,百分百接受的都是棍棒教育。因为他们的自卑,所以平日在学校里,他们自然是夹着尾巴做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但是,这是几枚还没有安装上雷管的炸弹,雷管装上了,那破坏力绝对不是正常人能比拟的。
    震动的朋友们看见震动失魂落魄的埋着头走着,有心和好朋友开个玩笑,于是几个人一商量,决定绕道跑到震动的前面,埋伏在边上,等震动过来的时候,吓唬一下他。几人偷笑后,决定按计行事。
    随着一声大喝,几个铁杆做着鬼脸跳了出来,满以为能看见惊慌失措的王震动,谁料王震动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有眼尖的发现了王震动还没洗干净的血迹。惊讶的问,震动,怎么了?
    王震动看着他的铁杆们从天而将,本来已经冷静一点的心立刻被点燃了,他刚才已经说服自己干脆还是忍了吧,马上要上初中了,到时候就和那几个调皮鬼不在一个学校了,也就不用受他们的气了。这几个铁杆的出现,也许是天意!
    震动团队其实平日里,从来不打架,不惹事。他们只是自卑,因为没人看得起他们,所以他们只好自己抱成团,一般也就是放学后找地方自己人玩而已。得知震动被打,而且还是四个打一个的时候,这些自卑孩子的好胜心终于点燃了。有人仗义的提议到,干脆我们帮震动打回来吧。也许这个团队里,有那么一个人稍微清醒点,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一帮子已经被习惯蔑视的孩子,杀气腾腾的向男孩们放学后喜欢玩耍的地点走去。不出意外的话,那几个调皮蛋们应该也在哪里。要知道,80年代的小学,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那个时代的小孩不知道比现在这些小孩们快乐多少!
    王震动在路边悄悄的捡了块砖头,藏在衣服兜里,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要拣?也许是他的潜意识要他捡的。伙伴们到是没什么准备,心里想的也就是冲上去乱打一通,帮震动出出气也就罢了。他们可不知道,王震动的亡命细胞在他的血管里慢慢苏醒了。
    两泼小孩一见面,当然免不了叫骂。不知道谁一声喊,两泼人立刻混战起来。也许调皮鬼们平时根本没把王震动这伙人放在眼里。这个也是,平日在学校里,这伙人学习好,表现好,老师疼,同学爱的。王震动之流那里享受过。其实,算人数的话,王震动这边的人要多那么一点。不过调皮鬼们算准了,王震动这边的人不敢怎么样,等明天跑老师面前告那么一状,有他们几个人好受的。
    小孩打架,没成年人这么凶狠,一般都是扳颈绊脚,扭手捉腰,摔交玩呢!一般有人哭了,也就大家住手了。这里激战正酣,王震动又一次被摔在地上,敌人正想扑上来,一个自己人立刻接住,与那厮扭打起来,王震动打红了眼,发一声喊,让开,掏出衣服兜里的砖头,拨开自己人,对准对方的脑门,狠狠的砸了下去,顿时,一声惨叫,血花飞溅。孩子们惊住了,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有胆小者立刻惊叫着跑了,王震动并没有住手,重新拣起那砖头后,又狠狠的来了两下,本来半蹲着的伤员,经过王震动的二次打击后,彻底倒了。震动的伙伴如梦初醒,立刻围住震动,把他手里高高举起的砖头抢下来了。震动站直了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征服感充斥在胸膛,他惊讶的发现,他一点也不怕血,看见血流满地,他反而觉得有一丝兴奋。
    狼性,在血腥的召唤下,终于苏醒了。
    小菜老师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早有感觉,震动这批小孩肯定会闹乱子,从她发现那帮子单亲后进生抱成团后,她心里一直感觉不妙。虽然她已经很不露痕迹的使用过手段,比如,找班里的上进同学谈心,顺口提提让他们也多多帮助一下王震动,实质里,她是想把王震动从那帮子后进生里拉出来。小菜老师也是从做学生过来的,明白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根筷子紧紧抱成团的道理。一个后进生并不可怕,何况这个让她爱恨交织的王震动,还谈不上后进,他只是太寂寞,小菜老师是这么想的。
    王震动伤人的事情很快就有人报告到她这里了,自己班里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她这个当班主任的,自然难逃干系。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平日里不开腔,不出气的王震动,怎么会伤人?而且,下手怎么会这么黑?26针啊!那个孩子现在还躺在县医院里,说是要留院观察一下是否有脑震荡的问题。小菜老师想起都觉得后背发冷。考虑再三后,决定还是找班长杜鹃来,先问问情况,因为,这个报告就是杜鹃第一时间来报告的。
    杜鹃被王震动那一眼盯得头皮发麻,心里后悔不已。平日里对王震动的讨厌也烟消云散了,她呆了一会后,无精打采的回了家。杜长征夫妇是双职工,此时还没下班,家里空荡荡的,杜鹃突然觉得很难受,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爬在桌子上哭了一会。哭完后,她轻松了不少,作业是没心思写了,她想去王震动家里一趟,看看王震动,毕竟,王震动和她们家很熟,杜鹃不可能对王震动没感情。
    杜鹃刚出门的时候,就碰见风风火火出门的郭兰花,她怯怯的叫了声,郭阿姨。郭兰花现在一门心思的去找王解放,看见了杜鹃,忙说,鹃儿啊,你快帮阿姨去找找震动,他刚进门,书包一摔就出去了,我怕他惹祸,我这就去找他爸。杜鹃一听,更自责了,那刚收拾的眼泪又掉下来了。郭兰花可没注意到杜鹃的这个微妙细节,听见杜鹃哦了一声后,快步离开了。
    杜鹃亲眼看见了王震动是怎么用砖头拍开那孩子的脑袋的,她吓得腿肚子都在抽筋,脚一软,慢慢的蹲了下去。一番思想斗争后,她坚定的朝学校跑去,在她心中,小菜老师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小菜老师到达现场后,王震动团伙早跑得无影无踪了,不过小菜老师暂时也顾不上他们了,现在是一切以救人为主。那受伤的孩子早被过路的好心人送医院了,无奈,小菜老师只能赶到医院,等她静下心来想这件事情时,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星。
    王解放当然痛打了一顿王震动,不过让王解放是越抽心里越觉得寒,这小子这次破天荒地的没求饶,甚至硬杵在原地连闪也不闪,郭兰花母女照常规冲上来护他的时候,居然被他狠狠的推开,尤其是那小子眼里的目光,第一次与他对视,坚定得可怕,王解放感到寒冷了,抽得越发凶狠了。
    郭悦胆怯的蒙着自己的眼睛,仿佛那飞舞的皮带不是抽在王震动身上,而是抽在她的身上。不知怎么的,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王震动遍体鳞伤的爬到上铺后,悄悄的用手抚摩了一下自己的伤。不过这次,他体会不到痛苦了,他心里满是报仇雪恨后的快感,窗外传来不知道那家收录机放出来的歌曲,郑智化的《水手》,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算什么!
    郭悦悄悄的爬到王震动的枕头边,王震动不想让郭悦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翻了一个身,把脸对着黑黑的墙壁。郭悦本想安慰几句王震动,不过看见王震动翻过身去,抿了抿嘴,没言语,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摩着震动的后脑勺。王震动闭眼,听着郑智化沙哑的声音,任凭泪水尽情往下流!
    参与打架的所有同学,全部被请了家长,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被各自的家长痛打了一顿。一条铁的规定下达到每一个同学,不准再和王震动玩,也不准再惹那煞星!王解放赔偿了受伤同学家属人民币一千圆医疗费,在1989年,一千块是个什么分量,经历过的人都知道。王震动由于即将参加小学升初中的升学考试,幸运的没被开除,记大过一次,王震动团伙其他人员全部留校查看,不过校长明确的告知郭兰花,王震动同学的成绩无论好坏,本校中学部是不可能再接受他的。郭兰花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王震动象变了一个人,以前象个耗子,现在象匹独狼,以前他在乎别人的脸色,现在他再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杜鹃,他是从来也没有再正视一眼的。杜鹃愧疚不已!
    我们的主人公,终于踏出了小学的大门,那年,他11岁!但是,在他漫长的人生道路上,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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