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树木，随着眼波的流动而后移，偶尔可以瞥见树梢上绽放的点点白花，剎是好看。
    自那日从罗兰寺回来，连着几日阴雨连绵，下的人心头儿慌乱。今早见到哥哥，说是难得今日天空放晴，晚上定然也会是个月明星稀，想来这些日子没什么娱乐的事儿，便硬是提议要和自己去翠茗园抓些萤火虫，待回去放在屋里。
    和哥哥原定的时间是卯时，眼见夜幕一点点的吞噬着天际的红霞，知是迟了。指不定哥哥又会怎么开刷自己了呢！只能加快了脚步。但就在自己将要穿过假山的洞穴，从那里面发出衣服撕扯的声音和女人情欲的呻吟。
    若是此刻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那哥哥该要再等多久。不等已，按了按眉心，蹲下身子，将自己隐藏在茂密的树丛。
    但那洞穴里的那对璧人，俨然不让人耳根子亲近，那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不由的让人耳红心跳。
    “你没告诉她，我今天来姚庄？”完事后，那男人有慵懒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声音很轻，让人分辨不出是谁。
    “敢情还惦记着她。”那讽刺的声音，多么尖利。即使每每听到从那唇红齿白的嘴里吐出的都是温文而语，但那声音是那么熟悉。
    心头一凉，那是巧儿，是小时自己撒娇嬉闹的人儿。新下也不由得握紧拳头，竖起耳朵偷听起来。想来自己长这么大，何时有这般龌龊的行为，只因里头的人是自己的巧儿姐姐。
    “那次茶里的迷药跟山上的欲心欢，是你放的！”那男人肯定的说，那些字眼为何那般熟悉，好似曾经何时在自己身上演绎过那些情节。
    “你不也为了知道你在她心里的位置，用和姚沉儿一样卑鄙的手段。”
    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火扯上姐姐，眼眸不由得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向洞穴探去。
    “拍。”一只修长的手拍在巧儿脸上，将她甩在地上。沿着那手向上看去，月色朦胧，没有清辉，但那刚毅的轮廓那么熟悉，多少个午夜梦回，那温柔唤着自己嫣儿的人，那是云沐轩。
    眼眸承载不住溢出眼眶的泪，而无声下流，紧紧掩住嘴巴，不让自己哽咽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全世界都变了，巧儿、云沐轩，那些自己最信任的人，这算不算背叛？
    用自己僵硬的手臂环抱自己，紧紧的，脚不由自主的往后挪，用那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争执，直到那没有硝烟的战争停止，战士们各自回营，而自己只是停留在那个角落，静静的舔着伤口。
    记得哥哥曾说喜欢是很甜蜜的一种东西，比哥哥给自己买冰糖葫芦还要甜上几分。却原来哥哥也是会说谎的，那种滋味明明是难忍的又酸又涩，连带着点点苦，不是冰糖葫芦外围的那层糖，而是里层的山楂，虽美丽，但却不易多尝。
    ----------------------------------------------------------
    霜重雾浓，天灰色的瓦片上还残留点点薄雾，在晨曦的照射下格外抢眼。朦胧中看不清听月湖的边际，只可识得桥下荷叶包裹着的露水，在风的摇曳下闪着泪光。
    还记得昨个儿，哥哥等不到自己过去，匆忙着急冲到自己房里，以为自己有出什么事儿了。但我却只是淡淡的，朝他笑，是累了不是不想与他说些什么。
    眼见着风势越来越大，那琉璃盏拍打珠帘，随着风动的节奏感，一阵阵鸣唱。此刻这样站着，听风过耳，只是想眼角的泪风干，然后融合成伤。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摸了摸越来越纤细的下颚，“相信”真是个伤人的东西，人永远也看不清的这一刻对你认真的人，下一刻是不是还留在原地关心着你。
    身后珠帘被掀起的噼里啪啦，脚步越来越近，知是她取琴回来了。
    “巧儿姐姐，觉得…慕云山庄少庄主如何。”我背对着她问。
    “云少主，神采俊逸、风度偏偏，是许多女子心中的良人定是不疑。”
    “怕，也是巧儿姐姐心里的良人人选吧！”我调笑到，但那调笑下有几成是在讽刺，不明了，只是知道我也变了。
    转过身，看那美好的脸部线条，出现惊愕状态，虽只是那么一瞬间便转为平静，却也是不难看出她在隐忍。
    她顿住脚步，将琴放在案几上，上前拉过自己坐下。动作那么自然，仿佛已经重复过好多遍。
    不懂为什么她可以那般欺瞒自己，明明作过伤害自己的事，为何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关心。
    “小姐说的是什么话，这嫣语阁里谁不知…”她的话越来越低，低下头，让人看不见表情。若是这会儿有人来，定会以为这嫣语阁里的主子在无理取闹，却是不懂兴许只是她在演戏罢了。
    见如今她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便转移了话题。
    “那日的茶是谁泡的？”我盯着她下垂的眼角问。
    “巧儿不知，只是从下面的人手里接过…”
    “嫣儿可都还没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姐姐就已经知道是那一日了。”我打断她那即将出口的话语，将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
    “什么？”她错愕的抬起头。
    “巧儿姐姐是不是…作了对不起嫣儿的事？”我讽刺的笑笑，在对不起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紧盯着她的眼睛不让她有所逃避。
    “小姐…”
    “为什么要骗我？”我哀伤的看着她。
    明白再反驳也已经于事无补，她冷笑的看着我。
    “因为…不想他眼里出现的都是你，而我只是小姐你身后的一个影子。”
    她冷冷的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开，那眼神好似万年积雪堆积而成，冷到人心坎里，那是我从来不曾在她眼里看到过的情绪，那么真实的存在。
    想来自己从不曾将她作为下人对待，知她是因为要养活弟妹，才被爹娘卖了当丫鬟，便更是将她视为亲姐姐。为什么在她眼里，只是影子。
    她的离开，自己也没做挽留，只是静静的闭上眼。我不懂曾经那疼我、安慰我的人儿，今朝为何会成为这般样子。
    很久很久之后，她慢慢的不再出现在我眼前，庄里的人不懂得怎么了，只知道是巧儿不再受二小姐宠爱，娘亲也问过好几回我是怎么了，可又有谁知道那流言背后隐藏的沧桑。
    这是青春的纷扰，还是年华沾染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