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篇 第三十七章 禁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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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禁俎
小宫女佳簪今年刚好十五岁,她从八岁开始进的太子府,如今已经有七年有余了。她年纪尚小,长了一张圆脸,也算灵秀可爱,为人乖巧,太子府有很多禁地,她从来都不会好奇要看一看,不让做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做,加上平日不喜言语,清澈的眼神,泽仪以前就无缘无故的偏爱使唤她一些,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做近侍。
二个月前的一夜,皇宫就这么一夜之间翻天覆地了,整个宫廷都是马蹄声、重重的脚步声、一盏又一盏暗色的宫灯、明亮的火把,隐隐在很远的地方若闪若现,贯成一条骇人的长龙,似乎整个宫廷都被什么紧紧包围住了,远远的似乎还有女人凄厉的惨叫,惊的她心头一突一突,她那一晚一直守在太子浴所的门口,吓的腿脚发软,只能跪着。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台阶上的药瓶取走了,她感到那人身上不断有水滴滴下来,看到一双湿漉漉的鹿皮软靴,知道正是泽仪,不知为何身上湿成这样,好似穿着衣服在洗澡。她也不敢抬头,只听头顶上一个低低的声音说:“你先退下吧,没什么大事,外面到了明早就安静了。”她吓的都不敢抬头,只能垂着头不停地说“是”,接着又听那声音说,“你去叫人把天水殿收拾了,澄克己的东西都烧了,待会我将一人带过去,以后你就留在那里照顾着吧。”
佳簪跟了泽仪七年,也见过那些绝代名妓、舞女、名门之女常常在太子府里留宿、贪欢、投怀送抱、不舍离去,都是些风华绝代、众星拱月、楚楚动人的女子,却从没见过泽仪有痴迷过她们一分一毫,也只是过一夜就罢了,从没留下过任何人。
她这个主子一直都是一副懒散的、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样子,也从未对什么挂过心,表面上随和,但是那么多年的跟随,她却也知道他骨子里的凌厉霸气,一直服侍的战战兢兢。她不知那个褐红眼睛的少年有怎样的魅力,让太子爷像转了性一般,亲自给他清洗、擦药不说,竟还把太子府内最好的天水殿空出来让其居住,一时间心中惊讶,连说话都忘了。
从此那人便在天水殿里住下了,佳簪也就这样成了弧月的贴身宫女。她发现这个叫弧月的男宠的确长的漂亮,后宫妃子恐怕没有一个可以及他,加上那种干净、柔和又有点冷的气质,只要一在他旁边就会很平静,也难怪太子总爱往这边跑。
而且这个人也毫不持宠而骄,一直安安静静、冷冷淡淡的,话也极少,有时数天也不会开一次口。每日只在天水殿后的院子里转转,也不走远。风吹着他的黑发,红衣翻飞,寂寞归寂寞,总是美的像一幅写意泼墨画,让人看的都忘记了时间流逝。
自从两个月前的那一夜之后,皇宫的权力格局就已完全颠覆了。笙皇后被软禁,笙氏大受打击,至此一蹶不振,当年的亲太子派无一例外都掌控了大权。静王依旧是静王,静王殿还是如以前一样的冷清。而那晚澄国大皇子澄克己就失踪了,三皇子澄严则似乎未卜先知一般,天黑前就带着所有的人马出宫归国、逃过一劫。
而太子妃澄霜被留在皇宫,泽仪自然也按诺言也没有亏待她,给了她当年笙皇后住的千福殿,赐绫罗绸缎珠宝无数,数百宫人,每日都是珍馐美味。她也倒是甘之如饴,不觉深宫寂寞,和后宫诸妃夜夜笙歌,日日赏花作词宴饮,倒成了闻所未闻的怪事。不过泽仪却至此也再也没有踏足过如今的“皇后殿”一步。
当然,此时的泽仪已经握有泽国全部实权,成为名正言顺的新君。现在泽国的新王对一男宠的宠爱已是人尽皆知,他几乎每夜都要在天水殿留宿,繁忙的闲暇也要来这里,已经成了惯例,天水殿俨然成了泽王新君的居所。
佳簪年纪尚小也不大懂,只知道宫中现下权力最大的恐怕已经是自己的旧主子了,可是她现在的新主子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情绪上的影响,依旧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依旧总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隔着湖水远远的看着什么。
一日,她又看他冷清的站在院子里,就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为泽王登位而高兴,他只是用那赤褐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前方,说:“他自己也未见得有多高兴。”
这时,正好泽仪刚刚来到天水殿不久,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的看了他好久,听到此话就过来一下子圈住他,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他感到怀中那人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似乎在恐惧什么,就一下子扳过他的脸问:“吓着你了吗?”那人也不看他,低垂了眼,他就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看他睫毛一颤,说道:“外面风冷”,便把人抱到屋子里去了。
佳簪脸上一红,赶紧也就退下了。她没有想过泽仪也会把某个人如同稀世珍宝一样放在掌心宠着,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而被宠信的那个人居然会如此淡漠、无谓,仿佛一切都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让她更加无法理解。
冬天俨然已经到了,夜风寒冷刺骨,弧月却没有盖被,只是赤裸裸的蜷在床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明,他冷冷的看身边那人,看他沉睡的毫无防备,一张俏脸月光下更显柔和,却显露出不经意的不快和疲惫之色。
他的目光更冷了,银白的月色照耀上去,眼波流转间竟是寒意逼人。他伸手探那人呼吸,温热的感觉,让他一瞬间的心安,心里想的却是,你居然就这么放心我?你不怕我杀你吗?
两个月前,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温热氤氲的水池当中,发现泽仪正贴着他在浴池里帮他清洗身下的伤口,然后见他醒了一下就深吻过来,同时进入了他,先是索取、然后纠缠,再后就是深深的进入,一次比一次要深,他被顶的都喘不上气来了,更说不出话。
两人一阵水中的激情后,他还清晰记得那人说的是:“从此以后,你是我的,那里只有我能进入。”他自己则喘着气说的是:“我……我可以留在你这里,只要你不要杀静王。”
两个人果然都是一句话就激怒了对方。泽仪把他拖到岸上,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入侵。当他累的又再度昏昏迷迷的睡去的时候,感到他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自己身上,是那么的细心、柔和,好像记忆中母亲的爱抚,他的心在沉睡中就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已经和伏静断了联系两个月之久,一直像个禁一样被困在这天水殿之中。秋去冬来,他却夜夜承欢,白天则无事可做,只能四处观察,寻找逃走的办法。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怕自己一逃走,就害了伏静性命,而不走他真怕即这样一辈子待在这里了。以前他即使是暗影,也有很长时间是在奔波杀戮,也可以游目敞怀,纵马疾驰,哪有像这样被关着每日被当作床上玩物养着。
甚至他不肯承认的内心深处,是不是在怕,找到伏静之后,被要求立刻杀了泽仪,那时他是肯定不会拒绝。其实,凭他现在这个距离,凭这个人现在对自己的信任,自己要杀他太容易了。他却迟迟不肯动手,是因为想到伏静那边可能另有安排,不过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最终不杀泽仪的可能性很小,可是他就是不知为什么一直想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