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突然交错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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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无尘很准时地在五点早上醒过来。
首先,他会好好地梳洗一番,然后准备早餐、上香供佛,再诵一段经,等到差不多七点了,他就会去敲钟叫醒全寺的人。
无尘是个不足十岁的小沙弥,在他年纪尚年幼时,家里被盗贼洗劫一光,连全家人的性命也带走了,当时三岁的无尘躲在桌子下,侥幸避过一难。
后来,清远寺的主持看见无尘一个孩子孤苦无依的,心软之下,就替他剃度出家,取个法号无尘,寓意他与尘世再也无缘。
清远寺里不只是无尘一个小沙弥,在他之下,还有无忧、无虑两位师弟,在他之上,则有无情、无私、无名三个师兄,当然,还有一个把持当家的主持。
自三岁起,无尘就彻底对外面的世界失去了兴趣。说他性子淡薄也好,说他无欲无求也好,他只想每天平淡地过日子,敲敲木鱼念念经,饿了吃斋饭,累了睡一觉,有空就下田种种菜或者去池塘喂喂鱼,记得每天没有落下功课,就此而已。
无尘看不惯他那无名师兄,不是说出家人一切皆空吗?怎么还如此留恋于世俗的东西?戒是没破,可是那些尘世间的俗书却堆满了整个床底,每每打扫时总被主持训一顿,不过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出家的,要不是父母破产了养不起他,无名也不会来这庙做和尚。
无情师兄据说以往是有钱人家孩子,受不了家里为了财产大打出手撕破脸皮一片乌烟瘴气,于是索性出家图个清静,只是这些年,来找他的人并不少,很多更是拼命添香油钱给清远寺,希望无情念在那些份上,还俗回家,只是这么多年师兄都坚持下来了,让无尘佩服不已。
无私师兄只比无尘早一年进门,却是众人间年纪最大最稳重的,清远寺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由他一手包办,只是近年无尘稍微懂事,替他分担了不少,他才不需要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扛,主持以前就说了,这是无私的优点,却也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心病所在。
无忧和无虑则是两兄弟,和无私一样,他们在盗贼肆虐的时候失去了家庭,但是继承他父母遗下财产的亲人却不愿抚养他们,把他们落下在孤儿院里自生自灭,好在他们的父母生前跟主持有交情,主持看不过眼,于是就出面把两兄弟领养回来,顺带寺里多了两个捣蛋鬼。
清远寺在市里算是名声数一数二的小寺庙,每逢初一十五,来上香的人潮络绎不绝,连带一向只喜欢窝在厨房的无忧和无虑也被无私拉出来帮忙,其实要做的事也不多,就打扫前庭、替来者解签、收拾供香的地方,还有收取香油钱。
无忧和无虑最喜欢这个时候了,他们双眼就只是盯着供桌上的水果斋食等,口水流得满地都是;无名眼睛都大了,滴溜溜的眼珠跟着那些漂亮的小姐转;无情不愧是商家孩子,三言两句轻易地就把签文说得头头是道,哄得别人好不开心。
无私和无尘也没闲着,就在那擦擦供桌清清香炉添添香油,忙了一天,无尘隐约觉得有尿意了,眼瞅着寺里现在没人,他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打算去上一趟厕所,可是妈呀!罪过罪过,他觉得转头该回去洗眼了。
正在热吻中的情侣大概也发觉到有人来了,其中一人慌忙推开身上的人,这才发现来的是寺里的小沙弥。
“小师父,这么夜了,还没睡吗?”表面上看似冷静,其实拳头都攥得紧紧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两位施主,这里乃佛门清静之地,还望两位别在此做些伤风败俗的事。”
无尘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鞠躬,嘴里还不忘叨念着,抬头一看,乖乖,月光下,两人的面目十分清楚,尤其一张脸更是自懂事以来就朝夕相对的,无尘瞪大双眼张大嘴巴。
“……”还没说出口,那人就快步上前,一把把无尘往后推,无尘一时站不稳,脚下一个踉跄,随后一股清冷的水迅速地涌进无尘的全身。
啊,忘了,刚刚自己好像是站在池塘边呢!
“无尘,对不起……”朦朦胧胧,有人在向他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呢?
混浊的意识,让无尘渐渐地垂下眼皮……
安倍世言捂着胸口,猛地坐起,吓坏了守候在一旁的父亲。
“世言,怎样了?还痛吗?”
安倍吉平手忙脚乱地检查着幼子的状况,只是对自己孩子现况也不大了解的他,真是不知从何下手。
“父亲大人,这里好疼。”
世言摸着自己的胸前,指着自己的心脏所在处,难过地蹙眉。
冷汗缓慢地从吉平额上流下,没道理的,明明该冲着自己而来的诅咒,什么时候转接到孩子的身上?
安倍世言可是安倍吉平的心肝,老来得子的吉平,一向对家庭和事业毫不松懈,尤其在幼子诞生后,他更是每天尽力完成工作,以期准时回家跟自己的幼子相处。
这个孩子,刚出世时就被父亲晴明批曰短命,知道父亲斤两的吉平,也明白父亲大人所言非虚,为了不让这孩子遗憾,他可是很努力扮演好父亲的角色,尽可能让孩子每天都过得开心。
安倍家的孩子大多都有灵视之力,偏偏这孩子没有,就算是十二神将中气势最狠的腾蛇站在前面,世言也有可能无视他直接走掉吧!这样的孩子,却承受着该由吉平接受的诅咒,怎不叫吉平心疼?
三个星期前,左大臣召见了晴明,说是某个远房亲戚被妖孽缠上了,于是前来向晴明求助,本来这些事都是由吉昌的孩子负责的,不知为什么那次却落在了吉平头上,说是对方身份也不小,吉昌的孩子可能应付不来,无可奈何之下吉平接了父亲的命令,前去替那位大人解决问题。
那位大人的问题是顺利解决了,可是接下来却是吉平苦恼了,因为大人是被诅咒,按理说把诅咒反弹回去就没事了,这次却出乎意料的,诅咒反弹到吉平身上了,心绞痛了数天,差一点就没了小命。
还好后来晴明发现吉平不妥,派了吉昌的孩子过来,那是成人礼后吉平第一次见到昌浩,小小的个子,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好似长不大,一双黑眼乌溜溜地闪动着灵气,言行举止也很规矩,是个十分讨喜的孩子。
知道了缘由后,昌浩还一边对自己的伯父说着对不起,一边开始了诅咒的反弹,腾蛇没有进来,大概是顾虑到世言还在午睡,听说他最怕被小孩子讨厌,吉平是很不喜欢他,可是那个没有一丁点儿灵视之力的孩子,应该会把他当成空气吧!
然后也是从那天开始,世言就向自己投诉说心会绞痛,一开始吉平还不以为意,只是请大夫来看看开药,可是情况不见好转反而恶化后,吉平就知道,诅咒转到这孩子身上了。
可是,为什么是这孩子?因为晴明说他会短命,吉平几乎没让世言出门,为的就是降低世言遇害的可能性,这次不管是反弹诅咒还是祈祷,都不在孩子的身上起作用。
难道说,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天命吗?
突然,世言痛苦地揪着胸口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吸气,脸色开始转青色。
“快,来人呀!”吉平大声呼唤,“快去找大夫!”
安倍吉平的家里,顿时因为孩子的突然病发而乱成一团,连已经睡下的妻子和女儿都醒来了,担心地倚在门外,焦急地等着大夫的到来。
“母亲大人,世言他没事吧?”
看着一脸忧心的孩子,静子不敢说出实话,只能安慰地拍拍孩子的背后,低语着,“没事的,世言他一定没事的。”
安倍大宅里,本已睡着的老人突然坐起,吓坏了在旁守护的神将。
“晴明,是老人家的话就给我好好休息!”青龙一个箭步,按住晴明的肩膀。
“星宿……”晴明喃喃自语,“星宿的轨迹……”
青龙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不让晴明起来,“管它什么星宿,你现在该好好休息!”
晴明还没反驳,外面次子的声音就响起了,“父亲大人,世言他出事了。”
“啧啧,”晴明微笑着推开气炸的青龙,“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
“对了,”走到半途,清明突然转身,“吉昌,把昌浩也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