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碧园内顷刻响起了震耳的参拜声，周围跪倒一片。
    辛王在一行宫使的簇拥下步入园中。太子凌熙跪在最前面，忙是起身自然至极地搀了辛王的手，柔声问安。走到凌素身边的时候辛王微微笑了笑：“素儿，你娘的身子可有大好？”
    凌素忙应道：“娘的身子经过调理已经大好，没有刚产下皇妹那时那么虚弱了。”
    “是吗？那就好。”辛王和蔼地点了点头，视线一掠，落在凌渊身上的时候稍稍一顿。蹙了蹙眉，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径直走了过去，仿佛根本没有跪在那的人。
    凌熙悠悠地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凌素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凌渊，满是讥诮地一哂。但凌渊仿佛什么都没有觉察。待辛王一行远去，他才安静地拍了拍膝上的一处灰，独自站了起来。
    远远的一片和乐融融的繁华，仿佛与他无关。
    凌渊的视线远远地落在众人簇拥下的辛王身上，仿佛一片薄云。自从母妃死后，他在那人的眼中就如同空气。一开始的手足无措，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呵，是的，习惯了……他看着辛王的视线有些迷离。
    父王。
    这个词有多久没有叫了呢？
    但是，他恨他。
    明明是那个男人强行占有了母妃，但是为了维护皇族的声誉，这个明明是她丈夫的男人反而亲手逼死了她。
    亲眼看到，亲耳听到。
    凌渊垂了垂眼睫，已经漠然地收回了视线。辛王知道他不会原谅他，就如他自己曾经发誓要这个王位上的人付出代价一样。多少年了，在一个没有亲人的皇宫里长大。宫廷中，没有母亲的孩子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殿下，你的手脏了。”
    面前多出一块洁净的手绢，轻轻擦拭着他的掌心。握住他的那只手间传来柔和的温度。差异过分明显的体温，凌渊忽然出神，这时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身子一直是这样冷的。看着那渐渐染上污迹的手绢，他的神色一沉，反抓住了嗣音的手：“你自己带了手绢。”
    嗣音不解：“是，怎么了？”
    “你自己带了手绢，还要去招惹那宫女？”凌渊盯着他。
    “是啊，我是故意去招惹那宫女的。”嗣音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继续替他擦着掌心，“既然明确了要那个位子，宫里当然也需要安排些什么的。”他对凌渊并不打算有太多的隐瞒。
    凌渊神色这才稍稍舒展：“你就不怕她动心？”
    “动心了就动心了，如果哪天微臣也动心了，到是需要殿下来成全微臣了。”温和的声音，却是没有带一丝的情感。凌渊反而感觉心跳一顿。抬头看到嗣音柔和细致的脸线，修长的睫微微垂着，仿佛光线不经意地都轻轻笼罩在他的身边，他下意识地伸出就停在了离他颊边的咫尺。
    很温柔的人。但是自己总觉得根本看不透他。就像他的温柔总是这样虚无，仿佛经风一吹，就随时都会散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