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相思卷 第59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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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梨花春又了,燕子回时春来到。
一转眼,便又是一年的初春。不知不觉,馨蕊在宫中呆了已有半年,这半年在外面可能不算什么,一晃就过了。可是在深宫之中这半年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改变很多,会让你再不知不觉中发现原来一切都可以发生的那么不经然。
“馨蕊,你把这个燕窝炒炉鸭丝给德妃送去吧。”
康熙在尝了尝那碗燕窝炒炉鸭丝开口道。
康熙对德妃的宠还真是别人不能比的,每次遇到好菜,康熙爷总要给永和宫的那位送些去。以前馨蕊总是推脱让怡香去,谁让德妃那么不喜欢见到她,每次见到她总是要大发雷霆,也难怪他们没有婆媳缘了。可这次是康熙钦点让馨蕊去,馨蕊也不敢违抗。
馨蕊小心翼翼地将那碗鸭丝用食盒封好,往永和宫走去。
永和宫的小太监看是馨蕊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姐姐是给娘娘来送膳吗?”
“是,今日的鸭丝不错,圣上让我给娘娘送些来。”
“呵呵,圣上对咱主子就是好。”
馨蕊笑笑没有答话。
远远地便听到屋里传出阵阵笑语,“娘娘有客吗?”
“哦,是雍亲王福晋和十四福晋来看娘娘。”
她也来了吗?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多心,总觉得自完颜瑾素做了十四福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感觉很刻意,总之看到她一次馨蕊心中就有好一阵不舒服。心中暗叹,曾经的姐妹有一天也会变地如此陌生。馨蕊在门外踌躇了好一阵,正想开口让身边的小太监把食盒送进去,就听德妃的声音响起:“谁在外面啊?”
“回娘娘,是乾清宫的来给娘娘送御膳的。”小太监禀道。
“怎么站在门外?进来吧。”
如此一来,便是躲不过了。馨蕊深吸一口气,掀帘进了屋。
“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几位福晋吉祥。”
“是你。”
看清是馨蕊,德妃的语气明显不似刚刚柔和,馨蕊很是无奈,自己和她还真是不搭调,每次看到她德妃都没什么好脸色。
“万岁爷让你送了什么来?”
“燕窝炒炉鸭丝,圣上说今日的菜做得特别好,让娘娘您尝尝。”
“呵,额娘,皇上就是对您好些,这东西六宫大概就您有如此的待遇了。”一个娇媚的声音笑道。
因为不敢抬头,馨蕊也不知是谁,只是觉得那声音莫名地熟悉。
“还说,老四对你还不是捧在手心里地疼。”德妃语气放缓,已没有刚刚的愠怒。
“额娘……”
女子娇嗔地唤了声。
“好了,你起来吧。”德妃让馨蕊起身。
许是跪久了些,馨蕊站起来时身体微微晃了晃。
“良久未见,妹妹怎么还是如此柔弱?”馨蕊抬头望向扶住自己的人,完颜瑾素。
“奴婢谢十四福晋。”
“和我客气什么呢。”完颜瑾素温柔一笑,那抹笑是那般风情万种。馨蕊都为那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子确实招人喜欢,自己有什么可以和她比呢。
“素素,别失了自己的身份。”完颜瑾素听德妃开口,松开了扶着馨蕊的手。
“是啊,弟妹,你刚有了身孕,可别动了胎气。”坐在德妃下手的红衣女子起身扶住完颜瑾素。
“身孕……”馨蕊喃喃道,望向完颜瑾素的小腹。
虽然不是很明显,却已看出突了一块。
“四嫂,素素哪有那么金贵,只是弯下腰没什么的。”
“你腹中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嗣,怎会不金贵?”德妃沉声道。
听德妃有些不悦,完颜瑾素面上有些讪讪的。
“是,弟妹还是要注意些,毕竟你是头胎,总该多注意些的。”
刚刚那个娇媚的声音响起,馨蕊这才移目望去,一身樱粉的宫装,端庄秀雅的面容沉静如水。
望着那俏丽的面容,馨蕊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对了,是雍亲王的侧福晋,三阿哥的母亲。
“钰彤说得没错,你这做母亲的该好生养着才是。”德妃点点头说道,可见她十分喜欢雍亲王的这个侧福晋。
“素素记下了。”完颜瑾素欠身答道。
馨蕊脚步虚浮地从永和宫走出来,心中似被抽空了般。
“姐姐慢走。”
永和宫的小太监笑着送馨蕊。
馨蕊仿佛没有听到般,怔忡地向前走去。
“咦,这是怎么了?”小太监看馨蕊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奇怪。
馨蕊踉跄地前行,耳边一遍遍回响着刚刚听到的话“弟妹,你刚有了身孕,可别动了胎气。”“你腹中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嗣,怎会不金贵?”
“身孕、子嗣,十四的孩子……”馨蕊不住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蕊儿?”一个男声疑声问。
馨蕊木然地望过去,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薄薄的唇……
“十四……”那张脸纵使隔千百年自己也不会忘,不自觉叫出口。
胤禵上前扶住馨蕊。眼前的馨蕊完全没有往日的伶俐,竟像魂魄被抽走一样,呆滞、麻木,胤禵有些心慌,记得上次在永和宫被额娘责骂,她也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今日是何事竟能惹得她如此。
胤禵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巴掌便打上了自己的脸。
“啪”刺耳的声音在永和宫外响起。
“十四爷,从今日起你我恩断情绝。这支簪子也该物归原主了。”
一支翠绿的簪子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掌中。
“蕊儿,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恩断情绝?什么叫物归原主?”看着那支簪子,胤禵已顾不上脸颊的疼痛,这支簪子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如今馨蕊竟要还回来,是什么意思。她要放弃了吗?放弃这段情放弃自己?
“奴婢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那奴婢再说一次,我,年馨蕊今日起与十四爷您再无任何瓜葛,从此您是您,我是我,我们没有任何的关联。”胤禵不相信馨蕊会说出如此狠绝的话来,大手轻晃着馨蕊的肩膀,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自己还正在筹划用什么样的办法说服皇阿玛指婚,怎么馨蕊便已经失望了吗?她既然已不能坚持下去,那自己奔波还有什么意义。
“十四爷,请您放手,奴婢虽然是一介奴仆,可还有我的尊严,请您自重。”
“自重?好,真好,自重,自重……”
胤禵怅然若失地放开馨蕊的肩膀,连连苦笑。真好,自己煞费苦心地设计、策划,如今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没有娶到自己想娶的人,如今却连这份情意也要失去了。原来真的永远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为什么当初自己就那么自信,能在迎娶完颜瑾素后再把馨蕊迎进门,终究是太多自信,呵,自信,自己又是凭什么自信呢。
胤禵愣愣地望向那支簪子,痴痴地说:“不喜欢就丢了吧,丢了……”
不喜欢留着还有何用,不喜欢不留恋,就都扔了吧,弃了也该散了……
说罢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前,似是随时会倒下去一样。在萧瑟的寒风中,那抹背影竟是那样的孤寂与落寞。
“十四……”
一滴清泪砸在翠绿的簪子上,随后又是一滴、一滴……
小庭雨过春将尽,片片花飞。
旧愁新恨知多少,目断遥天。
年光往事如流水,休说情迷。
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