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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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小梨总会手底下边忙活边和连子璇有一句没一句说些宫里的八卦,现在只是沉默不语手下不停歇的布菜,眼神飘忽不定,完全是心不在焉,连子璇若有所思,随意撷了菜吃了一会,突然打破沉默道“小梨,你可是怕了,若是如此也不必忧心,我明日便吩咐下去,你想去哪当差便去即可。”小梨慌乱的摇头,她迎向连子璇的目光,只见他正温和的笑着,与之前妩媚的笑容完全不同,眼里全然是一片沉静坦然,想起自己下的决心,不由的脸色涨红,呼吸急促,突然跪下发誓道“皇天在上,奴婢小梨发誓终生效忠璇殿下,若有二心,天打雷劈!”“呃?”连子璇料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这一幕古人生死效忠图倒是出乎意料,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小梨急了,“殿下,您是不相信奴婢么?”“啊,呃,不是不是。”连子璇恢复力惊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她面色便严肃起来,温言道“小梨,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如今实话告诉我,你怕现在的我吗?”小梨看着六殿下,他的眼睛任然温和而包容,清澈的仿佛可以见底,看着她,仿佛有穿透人心的魔力,小梨觉得她应该说实话,“怕”,“不过,殿下”她鼓起勇气重新说道“虽然当时小梨确实害怕不已,但小梨知道殿下不是坏人,而且,殿下从来都不把小梨看做下人,小梨,小梨喜欢现在的殿下,小梨会永远服侍殿下的!”……
突然之间多了个包袱,连子璇很无语,同时也有些感动,她有想了想,对小梨说“小梨啊,你也清楚,我在这宫里父皇冷落母妃又不在世,根本没有一丝留恋,我定然是不会守在宫里的,日后一定会出宫四处流浪漂泊,是很艰苦的,你也要跟随吗?”小梨目光坚定,“殿下去哪,小梨就去哪,而且,”她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小梨认为殿下早就该如是想了。殿下不能只靠别人活着,受人摆布,小梨喜欢现在的殿下,不欺负别人,也不任人欺负,殿下,你一定不能再变回去。”连子璇慢慢浮起她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抹真心的笑容“好的,我会成为你所希翼的璇殿下,不变回去。”至此,连子璇终于完全认可了自己的全新身份——西砜国六皇子璇。
和小梨总算是温馨完了,六皇子还是得面对残酷的现实——对付锦妃及有可能随后出现的这妃那妃,虽说骄傲如连子璇最不屑与这种专门拐着弯算计别人的小心眼女人打交道,可如今是不一样了,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许也会亲自上门,深宫的女人们整日价费尽心思献媚邀宠使绊下套,这背后阴人杀人不见血的本事还是值得深深敬佩的,子璇对这些本倒也不怎么上心,毕竟前世她12岁建立闪电后就一直是在幕后旁观各种阴谋长大的,对各种阴招虽不屑为之却也熟悉的如吃饭穿衣一般,自是有恃无恐,但是现在她不得不考虑小梨的问题,小梨心思比较单纯,中招的可能性比他大多了,要让他每次抛头露面东奔西走的见招拆招,那实在是太痛苦了,作为一名合格的懒人的子璇自然是坚决要杜绝此类情况发生的。可到底该如何呢?把小梨赶离自己身边?不行,以小梨目前对自己的盲目崇拜程度,操作起来绝对具有高难度,弄不好还会演一出以死明志,而且善后太麻烦,他可不想哄小孩,再者,子璇已经习惯了小梨亦仆亦友的细心温柔,一时半会也不愿小梨离开,倒真陷入了困境。不过,子璇眯了一会子眼,突然反应过来,他何时变得如此胆怯,因为一个古代小小妃子竟然愁眉苦脸了大半个时辰,这消息要是传到现代,别说大牙,闪电那帮家伙估计门牙都要笑没了,也许是因为这具孩童身体的无安全感和突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世界的本能恐慌,自己自苏醒后就足不出户也是在下意识的逃避吧,不过,子璇很快乐观的安慰自己,包装换了,内容没变,他的灵魂还是骄傲冷清无所畏惧的连子璇,区区几个古人算得了什么。。。。。。于是心情大好的子璇决定明儿就来个皇宫一日游,在对明日的无限期待里,子璇乐陶陶的运了功洗了澡,坠入了梦乡。
不料第二天居然下起了雨,此后又接连下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下午才停,经过了雨的洗礼,院子里的花木愈加的青翠鲜艳,屋檐上时不时有积雨叮叮咚咚砸在地上,溅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芭蕉叶上停留了少许雨珠,反射着雨后难得的柔和的阳光,幻出一个个七彩的小世界,子璇站在清露殿的屋檐下,呼吸着因下过雨而格外清新的空气,只觉得心境澄澈无比,一时间所有的烦恼似乎都没了意义,整个身心都轻快起来,这时,旁边传来小梨的话语“璇殿下,这雨过了,御花园未央池的荷花也应开得正好呢,殿下去看看透透气吧,顺便采一两支回来我绣花样儿。”子璇对这御花园也是十分好奇,当下便去了。
绕过曲折萦回的长长走廊,在两旁温顺垂下柔软柳丝的碧柳的指引下,子璇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御花园,穿过繁复妍丽的重锦花和香飘十里的玫瑰,子璇十分辛苦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到达了未央池边,这未央池比颐和园的昆明湖还要宽广,湖面一半泼泼洒洒开满了深红的重瓣莲花,深沉热烈,仿佛熊熊的大火,绚丽不羁,不想在这宫里竟也能看到如此毫无人工雕琢痕迹的美景,子璇一时间忘记了言语,只自顾自沉迷的欣赏起来。身旁不时有宫人面露惊异之色路过,似是不明白这险些丧命水里的六皇子居然还敢近水。
很快,众人的疑问被一道煞风景的声音问出“呦,这不是六皇弟吗?怎么,还没这未央池里泡够啊?”又响起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二哥,你忘了。皇弟不是失忆了嘛,自然忘了教训了。”“哦?那我们就好心帮他恢复恢复记忆如何?”“二皇兄一向关心皇弟们,这自然是好事。”说着,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便刺激了在场所有生物的耳膜,被人打扰了,子璇拧了眉,面色不善转过身,身后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黑色皇子服,头戴白玉冠,其中一人跋扈霸道之色溢于言表,想是锦妃的二皇子,身边那人面皮白净,透着一股阴狠,看来是跟班三皇子无疑。
子璇一看两人面相便先生三分不喜,再加上方才二人出言轻谩,扰人清闲,更是涌起无法遏制的厌恶,又想到这二人便是害死沫君漪导致自己阴差阳错附体的元凶,无法抑制的战栗打心底升起,他知道自己是真正的生气了,拼命捏着拳头,暗暗调息几次,子璇保证自己面无表情迎向两个皇兄,二人见这六皇弟面沉如水,不似往日的畏缩恭顺,既不行礼也不说话,一怔,一时间竟没了声音,不料二皇子的侍从中有那狗仗人势之辈,居然冲子璇叫嚣“六殿下,如何不行礼”被子璇冷眼扫过,眸中毫不掩饰的杀气和寒意倾泻而出,激的在场众人生生打个寒颤,只觉一股冷意由全身浸开,整个御花园此时是绝对静默。然而,一瞬子璇又是那个无害的六皇子,紧抿着唇,微低着头,一幅隐忍愤怒的样子,刚才的寒意杀气仿佛就是众人的错觉,二皇子沫君夜也感觉到了刚才一闪而逝的杀气和寒意,但再看子璇,分明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虽然眼睛里燃烧着愤怒与厌恶不比寻常,不过,与刚才的错觉怎么也联系不起,一念至此,心里莫名其妙的松了松,不过,很快沫君夜就想到这性情大变的六皇子如何欺的母妃心腹福林狼狈不堪又有苦难言,又看到他如今因为怒火而明亮异常的眼睛,丝毫没了往日的低下之态,一股戾气便由胸中涌出,决定好好教训眼前这不知好歹的人一顿,就听到那人开了口,缓缓道:“子璇如今前尘俱忘,并不识得二位皇兄,如有失礼之处望皇兄莫怪。”说话间不卑不亢行了礼,声音似月下清泉,清脆微带凉意,只觉悦耳无比又带了凛然不可犯的气势,他说话行礼态度雍容,优雅端严,一身白衣映着身后的如火红莲,更添了仙般的气质,众人呼呼吸一滞,只觉今日才算明白什么是皇家风范,什么是高贵从容,这六皇子浑身气度在当今众皇子中显是无人可比,沫君夜不由的嫉恨难当,他身边的三皇子沫君雨眼里也满是嫉妒。
这二人在一起狼狈为奸已久,彼此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所想,倒也难得的默契非常,就见二人一左一右笑容亲切来到子璇身边,子璇早把二人的眉来眼去和眼里闪烁的狠毒尽收眼底,如今见二人满脸堆笑只觉滑稽无比,无端想起了狼外婆,偏偏面上又不动声色,只看二人接下去如何表演,不会是要把自己扔下水吧,现在的情况和鲁智深大师种菜时对付泼皮是诡异的相似啊,自己要不要借鉴前人经验呢,子璇心里闲闲的想着。那两个皇子已一左一右把手搭在了子璇肩上,“这莲花当真是美的紧,不知和皇弟比那个更美呢,劳烦皇弟去采一朵来看看吧。”子璇眉间闪过一丝不悦,暗动身形,挣脱出来,不和小孩子计较,深吸一口气警告自己,随后皮笑肉不笑“真是对不住二位皇兄,臣弟实是不会水,而且,臣弟比起皇兄已是黯然失色,又怎敢与莲花相提并论呢?这采莲之事便只交与下人去了。”“非也非也,”是三皇子幸灾乐祸的声音,“皇弟已游过一次未央池想必比其他人熟悉的多,此番再去也是轻车熟路,就麻烦二弟了。”说罢与二皇子满脸得意地笑,再度紧紧抓住子璇的肩与手臂,竟是定要把他拖入水里,子璇怒气愈胜,只得拼命警告自己,这二人并不知自己真正是谁,自己犯不上和纨绔计较很快就能出宫忍一下就好,要想想小梨,不能失了身份,不能泄底…一边自我催眠一边故意挣扎,暗中使出小擒拿手,不露声色又脱离出来,一边惊怒道“二位皇兄意欲何为,请放手。”
沫君夜两番被子璇脱逃,觉得在下人面前大失面子,眼中戾气更胜,再度向前,与沫君雨配合竟使出平日所学武功,招招狠厉,封住子璇所有退路,誓要把他逼下水去,子璇怒极反笑,身形轻闪衣袂飘飘,也不还手,仿若穿花拂柳一般轻灵自得,就像逗猫儿一般戏耍二人,每堪堪与他二人拳脚擦过,却始终不让二人沾得衣边分毫,唇边一抹浅笑,云淡风清偏又带了无边媚色,恰如暗夜里引人堕落的倾城妖狐一般,眸中却是毫无温度,围观众人均痴痴迷迷早已忘了自家主子,二人眼中能喷出火来,攻势更加凌厉,在子璇看来,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于是更加漫不经心起来,一边闪一边开始想:不知小梨准备了冰镇酸梅汤没,那个桂花糯米糕也好吃,不知有没有。却突然听见一人惊慌失措到“皇上来了!”子璇一惊,身形稍滞,沫君夜趁隙在他肩上狠推一把,子璇上身后仰,双腿微屈保持平衡,却不料沫君雨同时伸脚在他膝盖处使劲一勾一带,子璇一时失察,竟被推得飞身倒向未央池,耳里传来岸上众人得意的笑声,原来是二皇子所带来的一名朝廷命官之子,见两位主子无法取胜使了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