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桃之夭夭 第68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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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兮想起殷离的那张脸,和殷离身上那种与裴阿妩几乎一般无二的气质,再联系到自己现下脸上的易容,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裴阿妩根本与殷离就是一个人,难怪她一见到裴阿妩的脸总是觉得那么熟悉,难怪裴阿妩对她和阿兄的事情这么清楚,原来裴阿妩一直没有离开阿兄的身边。
就在红兮站在那想着这三年来殷离在宫中的情形,愈加肯定了她的这个猜测,唯有一点红兮想不通,那就是众人皆知殷离在母后身边有些年了,而裴阿妩入宫也只是阿兄登基前一年的事,若说殷离是裴阿妩,可真正的殷离现下又在何处,或者说有没有这么个人呢?
就在红兮因为殷离和裴阿妩之间的微妙联系苦苦思索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自远处传来,这山谷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若有人接近这里,山谷便会有回声,且这回声被山势形成的天然空间放大许多倍,因而即便响动离此很远,也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异动。
红兮皱眉仔细听了一下,脸色陡然一变,这不是裴阿妩归来的马蹄声,而是一队人马正往这个方向接近,会是什么人呢?她是不是该藏起来?
听着那队马蹄声逐步往山谷这方靠近,红兮犹如一只惊弓的小鸟,在湖边张望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躲进旁边茂盛的丛林里,没办法,红兮真是被这段日子的颠沛流离折腾怕了,若是再一次落入别人手中,她可真不知该何时才能回家了。
前两日红兮没有踏入这丛林半步,现下红兮慌乱地走到树林里才发现这个树林很大,越是往深处走林中的腐烂叶子和枯树枝堆积得越厚,红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树林深处走着,而往山谷里靠近的那队马蹄声却是越来越清晰,红兮估摸着现在那队人马许是快入谷口了。
红兮在一棵大树旁停下脚步,躲在树后探出头往身后竹屋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只见竹屋的房型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几个人的影子,且伴随着马儿嘶鸣声,很快就打破了山谷里的宁静。
由于相隔的太远,这林中的树木又恨茂密,红兮只能看到闯入者谷中的人都是男子,具体有几人她看不真切,不过凭方才的马蹄声判断,至少有十几人在外面。
她猜对了,这些人当中没有裴阿妩,前几日无意中听裴阿妩说起过,她的弟弟裴小七已赶赴岭南,那么这些人也不会是裴小七,他们到底是谁?是怎么得知这个山谷的?红兮忧心忡忡地靠在在大树旁一边警觉地听着周围动静,一边想着暗暗祈祷着这些人不要到树林里来搜寻。
事实证明祈祷往往是没有用的,就在红兮听到谷中逐渐平静下来,以为那些人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红兮心里一惊,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密林深处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感觉到后面有人再追她。
“小妹!”听着后面的追她的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红兮几乎要绝望了,可这句呼唤却是红兮心中猛地一阵狂喜。
这个声音……是她的阿兄!阿兄终于来寻她了……
红兮心里一松,被林间的枯枝绊倒跌坐在地,还没来得扭头,就被一双手臂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不用去看,红兮也知道,这人的确是她的阿兄,闻着那股令她心安的阿兄特有的男子气息,红兮的眼泪一下子就把眼睛糊住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扑进阿兄的怀中失声痛苦。
“阿兄……阿兄……”红兮一边哭着一边抽抽噎噎地唤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伤心了。
哪知红兮抬起头的那一刻,萧琮一下子愣住了,深锁双眉看了红兮好一会,然后才眼中现出一抹激动情绪,猛地将红兮兮紧紧揽入怀中,声音低哑地道:“都怪阿兄没有保护好小妹!小妹莫哭!都是阿兄的过失,以后再也不会了。”方才虽是对红兮这张陌生脸有几分诧异,但她的小妹他岂能人不出来,看着怀中的小妹如此伤心哭泣,萧琮只感觉心里比刀割还要难受。
萧琮这么一说,红兮只觉得心里更委屈了,眼泪不住地顺着眼角往下趟,还忍不住怀疑这是一个梦,一个她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做的一个梦,红兮眨了两下眼睛,努力让模糊地视线清晰起来,看到她的阿兄正满眼疼惜的看着她,红兮伸出手摸了一下阿兄鬓角须发,那扎手的触感才让红兮肯定了这不是一个梦,是真的,她的阿兄来带她回家了。
“阿兄……呜呜呜……”红兮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在嗓子里就是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地哭。
“阿兄知道,这些日子小妹受苦了,莫哭!莫哭呵!”萧琮看着红兮窝在他怀中放声大哭,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在找到红兮之前,萧琮曾想象过,依照红兮的脾气,受了这么一番波折,恐怕又会把苦楚压在心里慢慢熬着,像小时候那样让人心疼,可现下见到红兮能宣泄出来,萧琮的心里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哭着哭着,红兮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萧琮,哽咽着道:“阿兄怎会认出是我?我……”
萧琮目光复杂地看看红兮此刻这张平凡的脸,真不知是哪个人如此无耻,居然把他小妹的脸搞成这副样子,思及如此,萧琮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就连红兮看了心里也未免一惊,她的阿兄怎么还会有这般犀利的时候,对待别人红兮不知,可阿兄在自己面前总是温和可亲的。
“小妹,阿兄不会放过掳走你的贼人!”萧琮一边轻拍着红兮的背,一边低低地说着,声音虽然还是温和如初,可却带着那么一丝丝冷意。
红兮一听,立刻就想起了裴小七和裴阿妩,赶紧停了哭泣,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对萧琮道:“阿兄!兮儿无事,你看,兮儿现在不是好好的,你不要难过可好?”
萧琮伸出长指,给红兮擦了一下眼泪,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恭喜国君与小妹团聚!”
红兮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那男子穿着一件极为奢华的墨绿袍子,腰间系着一根金丝腰带,要带上的挂饰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这般打扮本应是俗不可耐,跟当年萧阳有得比,可奇怪是这人配上这身行头却是无可匹敌的华贵,跟俗字一点也挨不上边。
那人就站在那嘴角挂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就连眼睛似乎也懒得睁开,一脸探究地盯着红兮,狭长的眼中藏着一抹深深的探寻意味。
红兮只看了一眼那人的眼睛,就移开视线,这人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可他一旦盯住你就好似在扒开的心思在细细琢磨似的,让红兮极为不自在。
可就在红兮的目光移向另外一人的时候,红兮却是愣住了,只见那人一身青衣道袍,正站在那个绿袍男子身边清清淡淡地看着她,淡色的眼眸虽不是记忆中那般是灰色的,可红兮还是能一眼认出,他就是一直在自己记忆中神秘且无处不在的青袍道人——豳风。
“让太子见笑了,这位就是吾家小妹红兮,小妹失踪多日,还赖袁道长指点迷津才得以寻得小妹,温文在此谢过二位。”正在红兮盯着那青袍道人心思百转之时,萧琮开口说道。
红兮听了阿兄话才明白,原来那个华服男子是隋朝的太子,也就是杨广的大哥杨勇,而那个青袍道人,居然就是与杨勇一同前往西梁的国师,想到这一点,红兮不禁心里一窒,这个青袍道人明明就是豳风,怎么就变成隋朝国师,且还有个完全不一样的名字,这其中是不是又与她有什么关联呢?
印象中,红兮在萧府结束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就是因为这个青袍道人的出现,这一次他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不是代表她的生活又要发生变故了?
红兮越想越是忧心,在那个青袍道人的注视下,红兮几乎觉得她自己无所遁形。
“哪里哪里,国君这么说就见外了,既是小公主已寻到,我也就放心了,此处真是美甚,我看我们救在此歇息一晚,也好看看那个将小公主掳走的歹人是何许人也。”杨广背负着手臂,意态悠然是扫了一眼周围环境,眼中满是兴味。
红兮听杨勇这么提议,心里陡然一沉,看样子阿兄并不知道嫂嫂在此,若是晚些时候嫂嫂归来与阿兄产生什么误会那该怎么办?
“阿兄……”红兮目光复杂地看了萧琮一眼,欲言又止地唤了一句。
萧琮见红兮一脸犹豫的样子,知道红兮有事要与他私下里说,遂低首对红兮道:“小妹,莫要担忧,阿兄在此不会让旁人再欺负你分毫!”
红兮听着阿兄这句窝心的话,心里一酸,眼泪又在严重打着转,却碍于杨勇和豳风那两道一冷一热的目光没有掉下来。
很快,红兮便与阿兄一行人出了树林,红兮看到谷中现下已是人满为患,不但阿兄和高致来了,就连裴寂也在,而杨勇在此后面必会跟随一大批人那就不必说了,看着这群人马的阵势,红兮突然觉得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来此找自己。
高致一见萧琮怀中的红兮就拧眉脱口道:“易容丹?!”
萧琮对着高致点点头,眸中越发深沉,扭头对杨勇和豳风道:“太子,袁道长,我先进去安抚一下小妹。”
豳风自然还是一副清清淡淡地样子,目光一直没有从红兮身上移开,而杨勇听了萧琮的话确实洒然一笑,道:“国君去吧,小公主必是受了惊吓,该好生安抚才是,此处风景倒是雅致,想来那歹人还有几分趣味。”
这时,萧琮也注意到豳风看红兮的目光,心中虽是疑虑重重,但眼下必须要搞清楚红兮为何沦落在此还被人吃了易容丹的事情,于是,萧琮便给高致使了个眼色,带着红兮踏入内室。
萧琮将红兮小心翼翼地放在竹床上,扭头对高致道:“高致,这易容丹可有解药?”
高致皱了一下眉,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萧琮,到:“这瓶可解!涂于面部即可。”
萧琮拿过药瓶,高致便识趣地退了出去,红兮看着阿兄将瓶中药水倒在手上,细致地往她脸上涂抹解药,这才注意到,阿兄比起她离开宫时消瘦了许多,眼底还有淡淡淤青,下巴上的胡子也没顾上清理,哪里还有平日里那个温润君子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个疲惫不堪的旅人。
看着阿兄疲惫的脸,红兮的眼泪又忍不住地往下滑落,萧琮见红兮又哭了,以为红兮想起了这些日子的苦处,手指一颤,强压着心头的怒意道:“小妹,告诉阿兄,是何人将你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