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暮西宫  第14章 谁家小妹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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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兮一转头,正好对上邱远惊喜异常的目光,看着邱远清秀的脸,红兮有种错觉,这是自己与邱远的第一次见面,可为何如此熟悉,这种感觉就像红兮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白袍少年和孟氏以及萧府的众人一般,当与邱远相处的点滴如潮水般向红兮涌来,不由得脱口道:“阿兄……”
    邱远只觉得这句阿兄叫得自己心头一暖,连忙蹲下身子看着笑道:“兮儿,可想阿兄?”
    邱远说出这句话,猛地想什么似的,眼神黯了一黯,别过头,看了一眼翠微,皱眉道:“翠微,为何哭泣?”
    翠微知道邱远极爱护红兮,虽是平时温和可亲,可是对于红兮的事情确实极为用心,若是邱远得知自己怀疑红兮是妖怪,邱远肯定会厌极自己,连忙解释道:“公子,方才翠微眼中进了沙尘,小姐体恤翠微,帮翠微擦拭。”
    邱远一听,笑着看向红兮,心中暗道,看来义母所言非虚,红兮的确不傻了,还很聪明懂事。
    “翠微,夫人有事唤你,你自去吧。”
    翠微走后,邱远再一看红兮额头,愣了一下,若不是方才孟氏对邱远说起此变故,想必邱远会更加意外,邱远盯着红兮额头上那个朱红色的凤鸟印记端详半天,心中甚是惊奇,这凭空多出来的印记果真是被仙人点化而出吗?邱远十分费解,可却也觉得红兮额间多了这凤鸟印记非常自然,好似红兮本来就该有这个印记一般。
    邱远看着红兮平静而娇丽的面容,逐渐从惊艳和狂喜中逐渐冷却下来,眼前的红兮虽是不傻了,可怎地如此陌生,以往红兮虽是痴傻,却总是腻在自己身旁,可现在的红兮除了方才那句阿兄,就在没对自己说一句话,看自己的眼神亦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邱远看着红兮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道:“兮儿,阿兄归来你不高兴?”
    红兮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邱远没说话,在那平静的目光中只看到一丝淡淡的困惑,小手垂在身侧,没有像往常那般欲跟邱远亲近的意思。
    邱远眸光一黯,扫了一眼桃花树下的瑶琴,对红兮道:“兮儿,为……阿兄弹奏一曲可好?听义母说兮儿弹琴很是了得。”
    红兮看看邱远怅然若失的脸,走到案几旁边,望着桃林深处,随手就弹奏起来,此时,红兮脑中那些与邱远在一起的画面才逐渐清晰起来,是邱远听懂了她第一次说话,是邱远总是站在自己的身前说要保护自己,还是邱远不厌其烦地教傻傻的自己读书识字……想着想着,红兮不由得抬首看向邱远,只见邱远站在桃树下静静地聆听着,那张清秀的脸因为诸多心事变得异常肃穆。
    春意浓浓,暮色中的桃花林内,红兮坐在桃花树下,头上和素色袍子上满是凋落的桃花碎屑,邱远听着红兮弹奏出来的琴曲,感受着红兮此时的心理变化,有那么一瞬,他觉得红兮不是这个眼前5岁的小娃娃,从红兮的琴曲里,邱远听到了许多许多,邱远看着红兮的脸,一股无法言说的意味在心中缓缓流淌。
    一曲终了,邱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反应过来,红兮站起身走到邱远身边,扯了一下邱远的衣袖道:“阿兄,兮儿弹奏得可好?”
    邱远心事重重地看着红兮,伸手欲像以前那般摸红兮的头,手刚一伸出,想起了萧琮那日说的话,把手又缩了回来,蹲下身子,看着红兮宠溺一笑,道:“兮儿弹奏得极好,阿兄……不,邱远很高兴兮儿能为我弹奏此曲。兮儿,以后记住,以后不能唤我阿兄了。”
    红兮不解地看看邱远,道:“为何?”
    邱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为红兮拂了一下头上的花瓣,道:“因为……兮儿是公主,兮儿的阿兄是西梁的国君,今日之后,邱远见兮儿亦要唤公主。”
    红兮看看邱远,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迷惘,道:“那邱远不保护兮儿了吗?”
    邱远一听,涩然地笑着,道:“不会,邱远会永远保护兮儿。”
    红兮听了邱远的话,面上突然现出笑意,虽是极淡,却是半月来第一次自心中有感而发的笑意,这一笑使红兮本来就十分美丽的容颜更添几分娇媚,看得邱远目瞪口呆,在邱远的印象中,红兮从来都是美的,可是眼前面带笑意的红兮却是美得让人惊叹,好似这种美丽出现在人世间是一种奇迹。
    “邱远,你也不要离开兮儿可好?”红兮目光发亮地看着邱远,脑中想的是今日与孟氏的对话,红兮知道,自己喜爱邱远,就如同喜爱母亲一样喜爱。
    “好,邱远不会离开兮儿,除非……”
    邱远没有将这句话说下去,缓缓站起身,看着桃林深处随风飘摇的白纸灯笼,眼中的神色变得悠远和深沉,使得邱远略带稚气的面容一下子成熟许多,这时,邱远不禁想起了萧琮曾对他说的一句话:“邱远,一个人总要背负些什么。”
    邱远初听萧琮此言并没有感受到萧琮话里的意思,如今面对红兮,遥想自己将来的命运,邱远知道,他该背负些什么,想到这里,邱远心里踏实了许多,低头看看安静地站在那的红兮,牵起红兮的手,将那只小手纳入犹不甚宽厚的掌中,带着红兮离开了桃花林。
    晚膳过后,孟氏在红兮房内一边心情复杂地收拾东西一边为红兮解释关于江陵那边的事情,红兮虽是5岁孩童,却聪明之极,孟氏所说的每一句她都能明白,更何况,红兮自那日失踪半晌好似想起了许多事情,其中不乏自己甫一出生时所经历的种种,因而,红兮知道,自己在萧府的生活将要结束了。
    在孟氏为红兮整理衣物的时候,红兮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孟氏与芸娘在那忙碌,心里不断地问自己,为何自己在树林里醒来那一刻才觉得自己刚刚来到人世?那以前的自己又是谁?是一场梦吗?
    待孟氏收拾停当之后,走到红兮身前,红兮仰起头看着愁眉不展的孟氏,红兮想开口再唤一声“母亲”,却想起张皇后满脸泪痕的脸,又想到方才孟氏说的,要叫她“婶娘”,可红兮还是觉得那句婶娘怎么也无法叫出口。
    母女俩就这么互相看着,孟氏红了眼眶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眼前的女儿到了明日便是西梁的小公主了,不知道红兮长大以后,可还会记得自己这个母亲,思及如此,孟氏不由得紧紧抱住红兮,好似一眨眼红兮就要不见似的。
    红兮温顺地缩在孟氏怀中,这个怀抱,一直以来给了红兮许多的温暖,红兮虽不知道怎么表达,却是十分眷恋孟氏。
    “兮儿喜爱母亲!”红兮偎依着孟氏喃喃地说道。
    孟氏听了红兮的话,身子一僵,温热的泪水湿了红兮的肩头。
    这一夜,孟氏是在红兮房中安寝的,红兮毕竟是五岁孩童,只一会便睡着了,孟氏却是无比眷恋地盯着红兮看了一夜,直到门外传来了芸娘的声音,孟氏才疲惫的起身,早膳之后自己便要带着红兮上路了,听邱远的意思,新君虽没有明说要将红兮接回暮西宫,可让萧府般至江陵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孟氏一想着萧岌的吩咐,就忍不住心酸,自己的女儿以后只能叫自己婶娘了,虽然红兮不是自己亲生,可五年的母女之情不是一个称谓就能改变的,孟氏披上外衣站在床榻边为红兮掖了一下被角,扭头看看窗外轻薄的雾气,心中轻叹一声,掩门离开了红兮的卧房。
    吃过早膳之后,孟氏只在萧府留下了两个老仆,便带着红兮赶赴江陵,原本邱远归来之时萧琮打算派遣一对卫队前来护卫,奈何西梁局势现下十分不稳,萧琮思量再三还是没有惊动大批的护卫与邱远同来,只派遣了八名身手不错的亲信让邱远派遣。
    萧琮这次名为让萧岌全家搬至江陵,实则是为红兮回归暮西宫做提前准备,另外,张皇后在萧岿驾崩后便大病一场,病中思女心切,因而萧琮做出次决定也是十分无奈之举。
    西州城至江陵的路途虽不是很远,但途中要经过一段山路,这段山路近两年十分不太平,经常会有盗匪出没,邱远虽会武艺,但邱远知道自己毕竟年幼,武功的修为比起当时的高手还相差甚远,所以此行不敢大意,从一出西州城便十分警觉地观察周围,以防什么不测发生。
    孟氏知道此行去江陵归期渺茫,把红兮的一应物事全部打包带上,足足装了三辆马车,这使得邱远心中的忧虑更甚,要知道,在盗匪的眼中,自己这一行人可谓是一头大肥羊,现下只求这一路不与盗匪遭遇,免得红兮和府里的老幼妇孺受到惊吓。
    红兮和孟氏坐在中间的一辆马车里,这辆马车正是红兮出生那日萧岿赐予萧岌夫妇二人的,比之府里的马车要富丽堂皇许多,里面的一应物事也甚为舒适。
    孟氏此时坐在马车里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红兮可谓心情复杂之极,犹记得五年前自己和夫君就是坐着这辆马车带着怀抱着红兮回到萧府,如今还是由这辆马车载着自己和五岁有余的红兮去江陵,然此时心情却与五年前差之千里。
    红兮看孟氏一上路便默然不语地抱着自己不说话,虽知道孟氏在担忧什么,却不知怎么安慰孟氏,把手放在孟氏的手上,对孟氏道:“兮儿不想离开母亲。”
    孟氏拍拍红兮的手背,看着红兮脸,知道目前的很多事对于红兮来说太复杂了,虽然红兮现在很聪明,可毕竟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想到这里,孟氏突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对待红兮的态度十分可笑,遂压下心中苦楚,对红兮柔和一笑,道:“兮儿莫要担忧,此去江陵不过是去住些时日,况你父亲也甚为想念兮儿,我们去住些时日也好。”
    红兮知道孟氏所言不过是安慰之语,乖巧地点点头,伸手扯了一下马车的布帘子,只见得道路两旁一派春意盎然,特别是不远处的一株古树,粗大的树干向上延伸着,使得马车还未靠近,便被大树的阴影笼罩其中,在红兮的印象中,曾经也有过一棵树,那棵树似乎比前面那棵还要高大。
    就在红兮看着前面的大树出神时,邱远一回头正好看到探出半个脑袋的红兮,对红兮一笑,道:“兮儿,在车中可闷?”
    红兮摇摇头,仰着脑袋看看骑在马上的邱远,眼中流露出对那匹马的兴趣来。
    邱远见红兮看着马儿一脸好奇,不由得说道:“兮儿可是想骑马?”
    红兮眼睛一亮,回首正欲征询孟氏是否同意,邱远突地感觉到一队人马正往这个方向逼近,连忙对马车里的孟氏道:“义母,恐有变故发生,义母与兮儿莫要踏出马车半步!”
    邱远说完,策马奔向前,这时,只见得前方烟尘滚滚,一对二十人左右的人马已经向萧府一行人冲将过来。
    邱远心下一沉,果真如自己所料,这对人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看就不好相与,以自己这方的几个护卫恐难护得众人安全。
    就在邱远分析这对人马的当口,马队中为首的大汉好似判定了这行人无法与自己的人马抗衡,一声狂笑,道:“兄弟们,是头肥羊!哈哈!给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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