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阴晴  第12章-有心之失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49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自除夕那日到了盛安,阿公、阿婆便开始着手打听儿子的下落,每日早出晚归,把附近的兵营打听了个遍,又是塞银子又是请客吃饭的,乐坏了兵营里的管事头子,也累垮了自己的身子,可尽管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却仍是一无所获。
    几天的奔波,两位老人家身体吃不消,几乎要病倒,可一听说北边军营的将军今日回京述职,又撑着爬起来,稍一收拾就要出门。我见状,急忙拦下,自告奋勇替二老去打听平安哥的下落。
    其实,这次出门我是有私心的。自从那晚拿到血手帕起,锦然似乎看我看得格外紧,我去哪儿,他都要跟着,丝毫不给我外出求证的机会。可是今天不同,我知道锦然午时约见了一位大客户,就算想跟踪我,也无能为力。
    听说我要出门,锦然虽不同意,可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只得答应,又派了账房跟我一起,好有个照应。我暗暗松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摆脱他的监视了,只是那个账房,不知好不好糊弄,万一是锦然的心腹,岂不坏了我大事。左思右想,终觉,还是小心为上。
    从阿公、阿婆那儿拿了平安哥的画像,又听他们反反复复说了好些遍平安哥的体貌特征、生活习惯,直到我背得滚瓜烂熟,二老才肯放我走。
    临走,我又把安东借了来,以防不测。当然了,顺便帮忙驾车。一看那个账房就是个读书人,长得眉清目秀的,估计没干过什么活儿,肯定不会驾车了。冰天雪地的,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还是安东牢靠。
    别了众人,马车便朝着皇宫缓缓行去。北墨的皇宫并不设在盛安城中心,而在城郊。听说,几年前北墨王突然下旨将都城由延城迁至此,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修建宫殿,便以这座皇家园林为基础,稍加改造,也就成了今日的皇宫。
    早先阿公、阿婆已央人去打听那位回京述职的将军的住处,那人回来说,将军其实前日就到了盛安,并不住在皇宫里,而是住在三王爷府。因北墨承袭月朝的规矩,平日,皇宫里除了年龄小的皇子,两位内务府大臣和两位御前大臣,其余的闲杂人等,入夜后都不可滞留在皇宫。各位亲王、郡王,但凡行过成人礼的,都住在自己的府邸,也不住在皇宫内。这位将军因与三王爷关系甚密,所以并未投栈,而是应邀住进了王府。他的手下自然没这个待遇,只能住在附近的客栈。想来,季平安只是一介士卒,打听他的下落根本用不着惊动将军,只需去客栈找将军的手下一问究竟便可。
    这消息没错。可惜,探子来时,刚巧前厅只有我一人,而我又塞了他一大把银子。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探子收了银子,再向锦然跟阿公、阿婆汇报时,说的自然就不是这番话了。此时,他们都以为那将军跟他的贴身侍卫都住在弗拉基米尔的府邸呢。弗某人的府邸跟皇宫不过一墙之隔,可三王爷的府邸远在几十公里外呢。幸而我早差了那探子去帮忙打听季平安的下落,也就不用自己跑这一趟了。
    如今,既已成功摆脱锦然的监视,要想单独行动,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把账房跟安东甩掉。
    说到那账房,也真是有趣。自马车开动,他就没消停过,一直窝在后面的车厢里整理东西。那么一大堆礼盒,他给排成一摞一摞的,从上到下,从小到大,排得整整齐齐,整理完礼盒,又把银锭跟碎银子隔开,按重量不等,放到一个个不同的小包里。我看他忙得不亦乐乎,竟有些想笑,心想,这人是处女座的吧?不过,也真难为他那么细心,只是今日用不到罢了。
    马车行到王府偏门停住。下了车,账房便拿了一包银子去打点看门的小厮,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那小厮虽听得一脸迷茫,可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还是引我们进了府。
    这么简单?我心中不禁有些讶异。看来,外面的谣言断不能轻信,进六王爷府也不是那么困难么。那厢,账房也觉得有些意外,剩下的几包银子还没用到就进了府,看那表情,是觉得受宠若惊了。
    倒是安东自在,牵了马车就跟小厮进了府。见状,只得抿嘴一笑,拍拍账房的胳膊,也急忙跟上了。
    路过马厩,安东把马栓到柱上,留在车里,并不跟来。那小厮并不说什么,只左躲右藏地领我们到一个园子门口,便忙忙地去了。进了园,只见这里景致秀丽得很,空气里还飘着香粉的味道,应该是王妃的住处吧。唉,擅闯闺房,这下,可有账房好受的了。我偷偷瞄他一眼,见他正一头雾水地左右张望,估计是也觉察了,这地儿女里女气的,哪里是将军的住处呢。
    拽了他衣角,悄悄地问:“你到底跟那小厮说的什么,怎么领我们到这儿来了?”
    账房疑惑地皱了眉,道:“我只央他领我们去六王爷府东苑,不是说将军借住于此么,可是这地方看来不像客房,倒像闺房。”
    猜得不错,可是,对不起,只能牺牲你了。心中暗暗对他说声抱歉,故意踩到一块石头上,假装崴了脚,疼得大叫一声。
    账房神色慌张,急忙捂住我的嘴,却为时已晚。听闻叫声,几个扫院子的侍婢抬头朝这里打量过来,见有生人闯入,有的进屋禀报主子,有的边朝后院跑边大声呼喊,我虽不懂她们喊些什么,不过从接下来发生的事来判断,她们应该是喊护院捉贼来了。
    一大帮人拿着棍棒呼呼啦啦地赶过来,账房背着我跑不远,不一会儿就被围困住了。他没见过这阵仗,急的满头是汗,想解释却急得打磕巴,就更没法儿解释了。这些人听得稀里糊涂,好在并未执棒就打,只是拿了我们,正要押走,却听身后有人大喝一声,吓得家仆跪倒一片。
    回头一看,正是弗拉基米尔,他身着便衣,外面只穿了坎肩,头发也只散散地披在肩上,并未束起,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穿着华丽,挽着弗某人的胳膊,情深意浓的样子,只是神色颇有些古怪,好像有些紧张。
    春宵苦短日高起啊,看这样子,是搅了人家的好梦,或者好事了。纯属意料之外呐!我隐隐有些为账房担心,只怕这下子罚得更重了。
    “怎么又是你?”弗某人走到近前,看清是我,饶有趣味地问道,“这次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想了想,跪道:“奴婢误闯王府,不慎惊扰王爷王妃,万请王爷、王妃饶命。”
    弗某人瞥了瞥跪在我身旁的账房,又问道:“他是谁?”
    “回王爷,是闻香楼的伙计,此事与他无关,全是奴婢的主意,还望王爷饶他一命,从轻责罚。”恭恭敬敬地磕过头,伏在地上。旁边,账房此时已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磕头,嘴里嘟囔着北墨语,估计也是在央求饶命。
    “是么。”弗某人冷笑一声,用北墨语吩咐一旁的家仆,将账房拖了下去。我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不过看账房的反应,吓得脸惨白惨白的,估计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接着,弗拉基米尔同那女子说了几句话,接过她手中的斗篷披上,便朝前走去。家仆见他已走,推搡着将我往前赶。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一座造型别致的阁楼,大红的漆柱与门前青绿的松柏相映成趣,阳光下,雪化去的地方,琉璃瓦泛着淡淡的金光。檐角上钩,雕梁画栋,气势恢弘,美轮美奂。
    这个地方倒与别处的情调是不同的,修葺得像宫殿一样,端得让人觉得大气。想起来,北墨还没有立太子,其他皇子封的府邸离皇宫都远得很,只有这个六王爷府是挨着皇宫而建,听说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从宫里单独划出来的,不会就是这个地方吧?
    不过,单从这点可以看出,北墨王对这个儿子是颇为器重的,至于为何久久不立太子,这个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我正想着,只见通传的小厮传下话来,家仆领了命,推推搡搡把我赶到门口,便退到一旁。这是要我自己进去?
    见没人上前,我便推开门,进了屋。一进门,就闻到淡淡的书香气。打量屋里,装潢并不像外头那样恢弘,却是十分朴素的,四壁全是书架,塞满了古书典籍,看来这便是他办公的书房。屋里除了弗某人,还有一个奉茶的太监,见我进来,放下茶便退了出去。
    弗某人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呷了口茶,头也不抬地道:“这一出是为了什么,说吧。”
    我犹豫片刻,终是决定赌一把:“此番,是想请王爷帮小女子一个忙。”
    “本王刚才还在想,怎么今日见你说话格外客气,原来是有求于我,”弗某人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要我帮忙,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王爷若肯帮我,事成之后,小女子愿意说出当初来北墨的因由。”
    弗某人一听此话,竟大笑起来。
    正在我疑惑之际,那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笑,只听弗某人道:“本王已经不关心了,也不想知道。可你记住,今日我帮了你,来日你须得加倍还我这个人情。”
    想了想,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况且,来日方长,今日过后,还不知有没有来日,便应道:“如此说来,王爷是答应了。”
    弗某人瞥我一眼,点点头。
    “今日正值初八,是个拜访的好日子,听闻前日伊戈尔家喜添了一位公子,王爷可有兴趣陪小女子走一趟,道个喜呢?”我边说边打量弗拉基米尔的脸色,果见他有些动心。伊戈尔家的先祖是北墨的开国功臣,因而,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实力雄厚,又与月朝的各大家族世代交好,是历代北墨王警惕又想拉拢的对象,弗某人不可能不心动。
    弗某人当即命人备了礼盒,牵出马车,打点停当就要往伊戈尔府赶。我忽想起安东还在马厩,又想到账房,遂央他道:“王爷,小女子带来的那个下人对此并不知情,另有一奴在马厩看车,可否请王爷以擅闯王府的名义将他们各自锁到柴房,待事成之后再放出来?”
    弗某人斜睨着我,略一思忖,应了声“好”,又吩咐了下人几句,便上了车。此时,我已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也跟着他上了车。
    ------------------------------------------------------------------
    情定少林寺之断情殇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