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将军，我来帮你！”没有多久，筱影就冲进了包围圈的中心。此时南霁云正挥舞着长剑，一刀刀砍杀着敌人，鲜红的血在空中肆虐，烟雾缭绕，透着逼人的腥味。
    南霁云回眸看到筱影也在战场上，那样男子一般骁勇的风姿令他不禁震动：“你怎么来了？！”
    “将军，我来帮你！”筱影无畏地答道，清越的声音带着几分决绝。
    “快离开！”南霁云一声怒吼，又斩下一个头颅。
    筱影看着那滚落在地的头颅，没有言语，只是用力咬了咬嘴唇，继续挥动手中银刺。其实血腥味令她她很想吐，但她知道，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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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就是昏天黑地的感觉。不知砍了多久，杀了多少敌军，一行人终于冲出了层层围剿。
    “为什么要跟来？”
    “没有为什么……”
    其实应该是为了“浩然之气”吧，筱影这样对自己说。
    南霁云复杂地看了看她，最后，给了她一套士兵的铠甲，沉闷地说了一句：“军营里没有女人。”
    筱影领悟地点点头，又一次换上了男装。
    ……
    到睢阳城时，已经入夜。乌云遮去了一半月光，睢阳看起来静谧而悲沉。
    镇守睢阳的张巡和许远亲自出来相迎，月色下，只见张巡身材高大、步伐稳健，身影斜长，自有一股将帅之气，而副将许远方目美髯，亦威武不凡。
    南霁云翻身下马，阔步走向久别的兄弟们。
    “南八弟，为兄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张巡见到南霁云，顿生悲怆，一把拖住将要抱拳行礼的南霁云，声音颤抖着说。
    南霁云亦是百感交集：“劳兄长牵挂了，我这一去，睢阳还好么？”
    闻言，张巡默不作声，目光忽然闪烁，表情极度悲痛。而一旁的许远黯然说道：“八弟，睢阳城如今已是一座死城。”
    南霁云一怔，“什么意思？”
    这时，张巡说道：“我今天已经下令，将城中所有妇孺搜罗出来，充当粮食。”说着，他双手攥紧，手臂上青筋突兀。
    “什么！”南霁云一个踉跄，退后一步，“张兄你……你怎么能？”
    “非如此不可！”张巡低吼一声，转身回到帐中。
    南霁云不可置信地望着曾经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兄弟，欲言无声。是啊，非如此不可，只有吃人，才能将睢阳坚守下去。可是这样，和禽兽豺狼又有何区别？
    筱影呆呆地站着，“刚才，我听到什么了？妇孺？军饷？他们是要吃人么？不……”
    转身跑向城门，却装上不知何时走来的南霁云。
    “呜……”一把抱住面前坚实的身躯，喉咙里呜咽不断，“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要吃人？”
    “是的。”南霁云搂住她，淡淡答道，“这就是你要来的睢阳，这里已经是地狱了。”
    “不……”最后的悲吟被呜咽淹没，化作一缕血色的裂痕，印在南霁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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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筱影蜷缩在南霁云帐篷的角落里，心中百味陈杂，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还什么都没有吃，但一想到明天吃的都是人肉，她便无法忍受。
    “快睡吧，明天必然是一场恶战。”
    是啊，不要再想了，等战争结束，一切就好了。
    黎明时分，城南鼓角连天，叛军又开始攻城了。尹子奇的云梯无数次攀上城墙，有无数次被将士们砍断或是推倒。很快，城楼上被层层叠叠的尸体覆盖，几乎没有立锥之地。筱影踩在层层尸体上，痛苦地厮杀着。刺鼻的死亡的气息几乎令她窒息。
    手中银晃晃的飞翎刺犹如魔鬼的利器在空中划出朵朵炫目的光圈，却伴随着生命的消陨。
    而城楼中央，南霁云举着呼啸的宝剑岿然不动地指挥防御。
    坚持到了到了正午，一切又都恢复平静。尹子奇退兵了，睢阳还在。
    士兵们将遍地尸体抬回军营，充做食粮。
    这个时候，筱影捂着鼻子多得老远，她是怎么也无法将人肉下咽的。
    可是，一直没有吃东西的筱影，早已肌饿难耐。她跑到城中四处搜寻，却连一棵树一株草都找不到。
    “城里的粮食没有了，就吃树皮，吃战马，连麻雀老鼠也吃了，所以，现在城里什么都没有。”不知何时，南霁云出现在她身后，筱影转身，绝望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南霁云勉力笑了一下，递来一碗食物。筱影忙退后一步，不敢看碗里的东西。
    “放心，这是我的战马，不是人肉。”
    听他这样说，筱影这才放心地接过碗吃起来。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南霁云说不出的苦涩，他轻声问道：“来这里，后悔了么？”
    筱影默默吃着，没有吭声，南霁云又说，“如果后悔，离开还来得及。”
    “什么？”
    苦涩的泪水参杂着无味的马肉，每嚼一口，心头都沉痛一分。
    “怎么，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揭发你？”
    筱影脑袋里“嗡”地叫了一下，一时没有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