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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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哥很想你47全世界都在下雨
    本我以为少吃淀粉跟多运动,就是最好的减肥法。
    可我错了。
    失恋才是王道。
    毛毛狗离开了,我照常吃喝,没有发生传说中「失恋食欲大减」的症状,可颊骨莫名其妙凹陷,因久坐养出来的小腹也神奇地消失了。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变得很容易哭吧?可是眼泪包含的热量,有那么多吗!!
    不管原因是什么,老实说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当周遭的人都说我太瘦要多吃的时候,我总觉得好笑:「我发疯啊?」相当珍惜平坦下去的肚子咧!
    只是回到彰化家里,我看着老态龙钟的Puma安安稳稳睡在我的脚边,心中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跟内疚。
    李小华,你没见过。
    沈佳仪,二哥哥没缘分。
    毛毛狗,你们一起玩过好多好多次的,她的味道你一定记得很清楚。
    现在我要怎么跟它解释,二哥哥又弄丢了心爱的女孩?
    我不晓得怎么跟Puma说,你下辈子要投胎的话,要瞄准哪一个肚子冲进去?
    办不到啊,很多个晚上我常常抱着Puma哭。
    它真的是超老超老了,老到我都不敢常常帮它洗澡,怕它不小心受凉感冒的话,体力不比以前,再也睁不开眼睛。
    在过去,想像Puma在我怀中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当然会悲伤与不舍。
    会哭。
    但现在,还多了一分恐慌。
    只能断然停止这种想像,不去想。
    之后跟毛毛狗约吃饭,见了几次面,出现了重修旧好的幻觉。
    还在网路上写过一篇〈山难〉纪念其中一次的复合。
    我是个很臭屁的人,在我一文不值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改变这个世界。问我原因,我绝对说不上来,只知道我想这么做,上天也会慢慢给我可以这么做的力量吧?
    人在最穷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身上最贵的东西是什么。
    我的自尊很贵。
    不曾为了满足任何人的阅读需求写出我不想写的东西。
    毛毛狗跟我合体七年了,她说想走的时候,我才了解到自尊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于是分分合合了好久,常常搞不懂我们现在到底是有在一起、还是没有在一起?
    只知道我卑贱到要说一些,为什么我比另一个人更适合她之类的分析。
    每说一次,我的自尊就流失一些。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懂,只知道我用五体投地的姿势可以讨回来七年,那就五体投地吧。
    长久以来我都将随时可以不要的东西看成是我的宝贝,真的很可笑。
    爱情的希望像漂浮在大海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的威尔森…
    二○○四年十一月,我搭火车到新竹清大接受广播社的访问。
    访问完后,广播社社长跟我都要回台北,便一起搭统联走。
    虽然我不擅长做大人的事,可彼此不认识,既然坐在一起了也得找点话聊,否则都不说话很尴尬,干脆闭上眼睛睡觉又好像我在搞孤僻。
    忘了都跟广播社社长说些什么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半途接到了大哥打来的那通电话。
    「田田,你在哪里?」
    「访问完了,我在搭车回台北啊。」
    「旁边有人吗?」
    「有啊,清大的广播社社长也要回台北,就一起搭车。」
    「…好,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就好了。」
    「什么事?」突然,我感觉不对劲。
    「前几天妈站在椅子上整理药柜的时候,跌倒,手去碰到插花的剑山…」
    「剑山?是那个刺刺的东西吗?」
    「对,妈的手碰到剑山,被刺伤后血一直流,怎样都没办法止血,广东苜药粉撒了也没用,OK绊贴了也没用,最后妈是用止血带绑住上手臂才把血勉强止住。后来妈自己去诊所那边抽血检查,发现血小板很少,白血球指数很高…」
    「那是什么意思?」我怔住了。
    「最严重,就是血癌。」大哥很镇定地说。
    血癌?
    我完全无法回忆,当时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的心情该用什么句子去形容。
    「先不要太紧张,记不记得妈前一阵子不舒服有去做检查,报告说肾脏那边有发炎?如果是肾脏发炎还没有完全好的话,白血球指数也会冲高。」
    「那到底是发炎还是血癌?」我顾不得旁边还有人了。
    「我不知道,机会是一半一半吧。今天礼拜六,礼拜一妈挂早上的号,在彰基血液肿瘤科,你回台北后我们就一起开车回彰化,礼拜天一整天都在家里陪妈妈。之间如果你有事情…就先推掉。」
    「好。」
    我一言不发挂上电话,闭上眼睛。
    这阵子我太会哭了,一下子眼泪就满了出来。
    广播社社长大概察觉到我的情绪起伏,也不再跟我说话了,任我静静地闭着眼睛哭。我很庆幸他没有出言安慰我或什么的。
    常常人在最不知所措的时候,需要的,不是陪伴,只是想哭而已。
    回到台北,毛毛狗陪我在西门町吃晚饭,安慰我一切都没事的。
    整顿饭我吃得失魂落魄,在讨论怎么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说:「谢谢妳今天陪我,我脑子真的很乱。」
    毛毛狗一脸的了解:「公公,你们家那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的。」
    「希望这样。」我很没精神:「我在想,要不要从台北搬回去,多陪我妈。」
    「…喔。」她低着头,叉子慢慢地卷、卷、卷,卷满了面条。
    隔天我们三兄弟一早就开车回家,一路上气氛都很凝重。
    但一下车,就开始嘻嘻哈哈的。我们讲好了,要联手让妈安心。
    我从后面搂着妈妈,说:「妈,不要紧张啦,没事的,我们明天就是去看一分普通的报告,然后就回家休息了。」
    「…」妈没说什么,拍拍我的手。脸上很疲倦。
    Puma见我回家,兴奋地对着我一直叫,我狠狠瞪着它,希望它别吵了。
    晚上睡觉时,我跟大哥的房间隔了半堵墙。
    「妈一定要没事。」我的脚勾着一直乱动的Puma。
    「放心吧,一定没事的。」大哥故作轻松,这是我们整天都在做的事。
    久久,没人说话。
    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会战战兢兢站在血液肿瘤科外面,等着医生开门。
    翻来覆去,我睡不着。
    眼泪一直涌出来,鼻涕塞满,只能用嘴巴勉强呼吸。
    大哥听到了,叹气:「你干嘛哭?」
    「我只要想到,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跟别人说一句话…我就没办法不哭。」
    「什么话?」
    「…我没有妈妈了。」
    几秒后,大哥也哭了起来。
    那年,很痛。
    我们全家人都很痛。
    报告出来,全世界都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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