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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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鎏金描龙、富丽奢华的大湘皇宫------
    不论,湘国的风雨斑驳了这里几世繁华。却依然是,君王枭雄宁愿一路踏尽皑皑白骨所渴望到达的终点。­;
    已是,物是人非啊。­;
    距那场风云诡变的政变之夜,已时隔三年。­;
    没有人,敢于质疑那高高在上的少年帝王。甚至当年权倾朝野的德容太后,也默许了这一切突变。本就多有不解的群臣们更是惊讶地发现,曾经温文而雅的八皇子殿下如今更是磨励的愈发喜怒无常与深不可测。­;
    虽然登基三年至今,未做出什么重大的错误决策。然而面对着这样阴鸷的少帝,做臣子的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是什么,变了呀?­;
    本以为,年轻的帝王会为这片垂朽的土地重新唤起生机。结果反而是,这大湘王宫的一池沉郁使曾经那样年轻温雅的少年暗自蕴酿成一湾深潭,从此再难见笑颜。­;
    甚至-----------
    对于先皇的离奇驾薨,也只是嘱咐史官在史册上记上寥寥数笔:
    明历三十七年。帝遇刺,薨。­;
    而特别是,自那人走后。年轻帝王便对笑容的吝惜,愈加变本加利起来。­;甚至是连帝王最宠爱的妃子百般讨好之后,亦难见龙颜一悦。
    沉郁异常的齐泰殿内,偶尔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悉悉倏倐地,在干燥的空气中摩擦。
    年轻的帝王阅罢一份折子,顺手搁下。习惯性地唤:“聆水,此事依你看如何?”­;
    然而半晌,却没有得到回应。­;
    心下微不可闻叹谓。宇文饰非侧眼去看,只见那精工雕琢的玉座却已是人去玉冷。­;
    有一瞬间,内侍分明看到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眉宇间隐隐有些愠怒。却又,极快地归于平静。
    一旁的小福子小心恭谨地瞧着少帝的脸色,生怕触怒了他:“皇上,您又忘啦?前些时候曲公子向您告假回乡,您允了公子三个月的假呢。”
    埃,也不知这是第几回啦。皇上怎么就老忘记,那个如谪仙一般的公子已走了月余的事实呢?
    “罢了,你退下吧。”
    “是。”像是得到特赦一般,小福子忙不迭地退出殿外。临走,细心得阖上了殿门。
    本就阴郁的齐泰殿,因为这突然的失去光源,越发的晦暗起来。
    年轻帝王日见锐利深沉的眼里,有说不出的疲惫。裹着描龙流金玄黑衣袍的身体微向后倾,抵上了那冰冷的龙座。阖了眼,便一动不动。­;
    却偏在此时,从殿外传来一声宣告:
    “太后到------­;”
    宇文饰非闻得苦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错。前些日子他将吏部尚书孙庭海判下了狱,择日处决。而这孙庭海不是别人,正是她德容的亲信。­;
    三年前的宫庭政变后,这精明的女人并没有与他撕破脸皮。反而是一如既往地让他封唐恬为后,目地不过是想控制他。这三年来,他处处受制,鸿图抱负不得实现。三年过来,他与德容一直处于僵持。朝中势力也大有一分为二之势。于是,他密秘暗中培植势力并借以铲除太后一党的实力。
    而这孙庭海,仅只是他宏图大业的其中一步。
    “皇祖母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朕?”宇文饰非起身迎她,笑容温雅似假。­;
    德容冷哼一声,却并没有推开他的手。只瞥了他一眼,绵里藏针道:“原来,皇上还记得有我这个皇祖母。”­;
    明知,德容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只要她不开口,宇文饰非便只能陪着她耗。­;
    “孙儿不敢。”­;
    德容在他的搀扶下坐下,然而神色依然不肯放松:“吏部孙大人做了什么,皇上竟要将他满门抄斩?”­;
    闻言,宇文饰非心下冷笑。
    做了什么?你德容心里,该比他更清楚才是!所谓无风不起浪,这朝中老跟他唱反调的,不就这群老骨头?
    然而帝王面上却依旧温文,只多了分严厉:“孙庭海妖言惑众,扰乱朝纲。”­;
    所谓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皇上可有证据?”­;
    “这...没有。”­;宇文饰非倒是答得干脆。
    德容不甘示弱:“既是没有,便不能杀。”­;
    “太后。”
    宇文饰非突然沉声道,将方才的笑容虚假成镜像。­;
    饶是历经三朝更迭的德容,也不免心中一凛,却仍强作镇定。­;
    那张年轻俊雅的面容上,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严。声音里有冷酷的温度:
    “太后莫要忘了。后宫---------不得干政。”­;
    最后一句,噎得德容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厉眼瞪着这个打小就十分看好的孙儿,觉得荒诞到了至极。
    最后她只得说:“哀家告退。”­;
    年轻帝王看看她,笑得温雅:皇祖母慢走,恕朕不远送。
    北越异动---------
    ­;这是今日,从北部快马加急送回的线报。
    北越人已经蠢蠢欲动了啊。怎么,被蒙弊了心智了么?
    唇角不可察觉得上挑之后,帝王的面上再无更多表情:“宣,魅上将军觐见。”
    年轻的将军长身而立,容貌绝美。光是看着,绝让人联想不到眼前这位,便是官拜大将军的大湘最高武将--------
    魅上绯。
    ­;“臣,魅上叩见皇上。”
    “免了。”宇文饰非仿佛倦了一般摆手,将阖了的眼撑开道:“魅上,你可知北越异动之事?”­;
    年轻帝王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潭。
    绯衣武将看得心下一颤,却将心神一敛,抬头直对上帝王的两湾深潭,语调冰冷:“皇上的意思,是让微臣领兵出征?”­;
    “不。”帝王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凝结笑意。可那笑意却并未达眼底:“不用这么急,等他回来吧。”­;
    魅上一愣,明白帝王话语中的他指谁后,恍然顿悟。­;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这位曾经温雅的八皇子眼中闪过的是一种叫忌虞而,莫测的东西。
    年轻的帝王正襟危坐,表情却是难得的怀旧:
    “魅上当初,是答应了聆水才为朕所用吧。比起朝中只会溜须拍马的大小官员,朕更信你。”
    魅上绯立得笔直:臣惶恐。
    年轻帝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良久不动声色。绯衣武将却将一双秀眉紧蹙。
    果是有什么,已经悄然改变了。
    只是这种改变,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武将依旧倔强地直着背脊,目光毫不回避,等候帝王的下文。­;
    许久,才闻见那年轻的帝王温厚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不知,若是有朝一日,聆水离朕而去。魅上是否,也随聆水而去。不再对朕效忠?”
    这一句平淡,却问得魅上心惊!
    魅上绯闭口不答,背脊依然挺地发直。他在怀疑谁?
    他,还是······他?!
    握剑的指不可抑制发力,心下早已是千转百转。
    帝王看在眼里,声音愈发地沉郁:“魅上,太诚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闻言,他的目光依旧笔直,毫不回避的。
    像极了某个人。
    “去凤陵郡,只是他的选择。”
    绯衣武将淡定的声音,帝王的表情在一瞬间瓦解。
    这些年,是逼得他紧了呀。
    记得当时自己问:聆水,非去不可么?
    那白衣缱绻的清贵之人,回答得云淡风轻:我欠他个人情。
    “可他凤流殇不这么想,你不会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
    他并不甘心,多年的情谊会抵不上一个凤流殤。可是曲聆水,几乎在下一秒便打断了他:“我亦不知我心中所想。”
    而后,他觉得无比荒谬:你可知,你与他二人都是男子?这是世所不容的禁恋!!!
    “不,饰非。”这三年来,他第一次如孩提时一般唤他的名字。静寞眼底有掩不去的倦怠:“曲聆水不会在意这世俗的眼光。只是,有件事我想要去弄清楚。”
    “·········”
    他看着他,良久清浅一笑,连带着朱砂潋滟:“也许,是奢望吧。曲聆水这一辈子,总想要爱一次啊。”­;
    彼时,他不知如何作答,从小一同长大的友人在他眼中一直是坚强的。而现在他说,这一辈子总想要爱一次吧。于是,他听见自己说:三月,朕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管他凤陵郡翻了天,朕也召你回来。
    白衣公子答得干脆:好。
    朕在这里,等你回来。
    到头来,逼他的人还是自己啊。­;可是逼他最深的,是谁呢?­;
    是他凤流殇,还是他曲聆水自己?­;
    世人皆道公子无所不能。­;
    世人皆在逼他,逼得无路可逃。­;
    到最后,变得--------
    想要爱一次,也是罪吗?­;
    宇文饰非心下微不可闻叹息,表情却是冷硬的:
    那么,便让朕看看。
    当初种的什么因,如今,又结了什么样的果吧。
    最后几个模糊的字节,混噩地在齐泰殿一池沉郁中回荡。
    最终,归于消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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