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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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哥哥,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就是你,所以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肮脏黑暗的生活,因为,我不会感激,反而会更加怨你。
在这个城市,从80岁的老人到3岁的孩童都知道“天上人间”,因为那是个复杂混乱的地方,平均每三天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一次,然后总会带走几个,似乎形成了惯例,只要一听到警笛声就知道天上人间又出事了,那里有人卖笑有人卖身,有人卖毒品,有人打架有人酗酒,有人笑也有人哭,而且这个地方天天都有人有人伤,所以警车和救护车来的频率高也不足为奇死,所以,她干净明媚属于阳光的峥哥哥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她朝他看了一眼,他并没有注意她,她自嘲的笑笑,他确实想不到站在台中央这个浓妆艳抹红发黑裙的女人是当初那个哪怕肮脏破旧也是一身白衣的晴妹妹,所以以前白衣的小女孩叫白念晴,而现在这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叫虞轻颜,她没有资格再叫白念晴亦不想再叫这个名字。
无穷无尽的悲哀排山倒海而来,她在海的这边,而他在那边,如同王母在牛郎和织女之间划过的那条银河,而他们之间海水波浪汹涌,黑浪翻滚,没有桥无路可走,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牛郎织女尚能七夕相会,可是他们之间却永远架不起桥,因为那一天,那些年,她长大了。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淹没成沙漏,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她站在台中央,炫丽明亮的灯光让她微微闭了闭眼睛,是,这就是她的工作,在最肮脏的地方卖唱,峥哥哥,你想不到吧。
她笑的残忍而轻佻。
“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你和我十指紧扣,默写间奏,可是呢然后呢,还好我有,我的第一首歌。。。”她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淡漠的脸和倔强的眼,像是在等谁。
台下的明峥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把视线对准了他,她心一颤,然后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歌唱,舞台角落的音响还在传出歌曲的伴奏,那么大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台下满是嘈杂的人声可是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眼前飞速的划过回忆的片段,交织成一张网将她紧紧包裹,灯光照进她的眼睛,她有些眩晕。
“不要哭,他们欺负你我帮你揍他们去”怒气冲冲的明峥拉着哭泣的她去为她报仇
“就你最笨了,他们骂你你不知道还口啊!”他恨铁不成钢的大声教训她。
“给,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瑞士糖,我还一个没吃呢,都给你”他伸出手把那盒包装漂亮的糖递给她。
。。。。。。。。。。。。。。
“妈的!搞什么!”
咒骂声打断了她如同地动山摇般的回忆。
大厅中的众人都看向她,灯光下她目光凄迷,面容哀伤,那份哀伤来的太浓重,一瞬间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在台上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可是像是约好了般只有那一秒的安静过后换来的是更加的喧闹,毕竟这里有心的人太少,有人开始大骂,于是彼此起伏的喊叫声传向她不能运转的大脑,有人摔了酒杯,推到了桌子,随着桌子倒地的沉闷声响,她清醒了过来,心里漫过一丝慌乱,她忘了,忘了在这里她是一个弱小的卖唱女子,在这样复杂的环境没有背景就敢在这唱歌已是不易,幸亏精明的老板娘觉得她容貌美丽唱歌也不错,来听她的歌的人不少,所以一般的小闹事很快都被解决了,可是今天,她找不到老板娘帮自己的理由,因为是她的错,是她突然停止了歌唱,而且推到桌子的人大家都认识,是当地非常厉害的一个黑道的手下帮派的老大,这个人的狠决是众人皆知的,上次她亲眼看见她把一个舞女的腿打断,只因为嫌舞女的腿长的太难看碍她的眼。老板娘根本不敢得罪他。
她在人群中找到明峥,明峥只是眼神疏离的看着这场混乱而没有说话,有着置身事外的冷漠,她心猛的一抽搐,心脏像是被谁狠狠的捻,他果然没有认出她。
“老板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哪找这么不敬业的人啊?”男人懒洋洋的坐回沙发,用手轻佻的陪酒的小姐脸上摸了一把,脸也没有从小姐的脸上移开。
“就是啊,正听着高兴呢停什么停啊,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没错,老子花钱是来享受的,我说这突然停了是他妈的什么意思“
他们真的是来听歌的么?
她微微的扬起唇角,嘲弄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台下的起哄声音此起彼伏。
“这,这…。。”花枝招展的老板娘站在台下左右为难,要说这虞轻颜也是个苦命的人,孤儿一个,无依无靠的,看她可怜很多麻烦自己都帮她挡着,可是却被这男人看中已经很久了,自己一直拖着,可是今天看来是拖不下去了,老板娘心里暗暗的叹口气。她得罪不起啊,人还是自保最重要,尤其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老板娘犹豫着看向台上的虞轻颜。
台上的她依旧面容平静像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像个瓷娃娃一样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清冷的光辉,没有人注意到她微微颤动的身体和紧握的拳头,人们只看得到她倔强的眼,谁也不知道她心中的害怕,她知道在台下的那个人面前死是件多么困难的事,而何况他多次放话要得到她,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像是木偶,而牵线的人是魔鬼。用力的咬着嘴唇,舌尖一丝咸粘的感觉,可是没有丝毫的疼痛感,这真的不够疼,和那一天,那些年比起来,这又算的了什么?和明峥冷漠的表情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有脚步声,一步一步的重重踏在她的心上,她表情空洞像是没有知觉,一双手扶上了她的腰,慢慢上移,伴随着浓重的酒气,她全身突然颤抖起来,睁开眼,还没等反应过来,手上已经传来轻微的麻木感,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抚摸着自己脸的男人,她,打了他。
耳朵嗡的一声,脸上传来疼痛,这一巴掌的力度让她侧过脸,心里恐慌到了极致。
明峥静静的看着台上的这个明显惹事了的女孩子,到现在依旧还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似乎刚才那一巴掌打的是别人,仿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要是念晴。。。。。。。他心一疼,没有再想下去,而是拿过面前的酒,重重的喝了一大口。
台上的她愈加淡漠起来,没有争辩,没有求饶,只是漠然的看着前方,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妈的,敢打我!”男人又是一巴掌打了下来,她没有再闭上眼睛,而是淡淡的看着他,眼神清明,眼底没有一丝恐惧。心里却翻滚着种种过去的经历,脸却上仍然是平淡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像是要爆炸了般疯狂的闪过无数张脸到最后,只有明峥幼时的表情生动的脸和现在表情淡漠的脸,嘈杂的人声,刺眼的灯光,可是她已经看不到听不到了,只有明峥的脸飞速的交织闪现
可是,男人的手被挡了下来,她猛地侧过头,看见一张脸。
随后,黑暗袭来,极度的紧张后猛然放松让她腿一软,倒了下去。
很久以后,她笑着告诉这个人“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另外一个人,你真的不应该去救我”
他轻轻的笑着,眼神温和的看着她“我很庆幸当初冲上台去,带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