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下部 第四十八节 早逝的青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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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依在雪儿走后的第十天,才终于鼓足勇气敲开了天兵的家门。
十天前,哥哥突然在上班的时间里跑到她现在租住的地方找她,让她放弃对天兵的执着。他说,子依你不要这样固执了,这样对你对你的孩子还有天兵都会不幸的。你知道吗?白雪走了,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这里,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决,看到了她要成全你和天兵的决心。我想,天兵他一定也感觉到了,所以他就那样放任白雪离开了他的世界。
这不是很好吗?她接住哥哥的话说道。既然白雪愿意成全我们,我和我的孩子不就有了依靠了吗?
依靠?哥哥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只要白雪一走,天兵就会顺理成章接受你吧?
为什么不呢?白雪不是让他好好的照顾我们母子吗?还有哥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说话呢?白雪和天兵分手,不是对你也有好处吗?
住口!你以为我是你吗,只会一厢情愿的索要别人的感情?真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你真的明白吗,方子依?我,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是像你深爱着天兵一般深爱着白雪,爱到看到她流一滴眼泪心口就会不由自主痛的无法呼吸。但越是这样爱着她,我就越是不能让她有一丁点的伤害。即使她不爱我又如何,即使她不和我在一起又怎样?我只要看着她开心快乐就好了!可是你呢?看看你对你所爱的人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当那列载着白雪的火车走出了我们的视线以后天兵的神色吗?你想知道吗?
不,我不要听!这只是暂时的,他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忘记白雪的,会忘记现在的伤痛的!子依极力抗拒脑海里出现天兵痛苦的表情,她不想为此放弃就要实现的计划。
是吗,你这样认为吗?你和他同学了六年,你真的认为他会这么轻易的忘记白雪吗?你知道在我送他回家的路上他说了什么吗?他说,一个人的心没有了,他还能活吗?当时的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怕他会做傻事就带他去了饭店。我一直劝他不要多想,白雪只是出去旅游了,等她想通了,就自然而然的回来了。他一直默默的喝着闷酒,不理会我说的任何话,只有在我说到白雪会回来时,那双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才闪烁了一下。你说,那个已经心如枯竭的人还会对你负责吗?还会像你期待的那样和你厮守终身吗?搞不好,天兵他真的会用行动告诉白雪,他是真心爱着她的!所以,子依,哥求求你,你放过……
真的有那么的严重吗,哥?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我不相信!不相信天兵离开白雪就不想活下去了,你不要诈唬我,我是不会相信的!
那么,你去看看天兵好不好,你去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了。还有,他在醉的昏睡过去之前对我说了最后的一句话,我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子默,一个月!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他是想给自己一个等待白雪回心转意的机会,在这段时间里,如果白雪回来了一切还好说,如果回不来,后果不堪设想啊,子依!你还不相信吗?
是的,我不相信!因为不相信,所以方子依没有在天兵情绪极度低落的时候出现。虽然爱情价更高,但人的生命真的很可贵哦,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爱情挫折说抛弃就抛弃呢,起码我就做不到。这样一想,心里那些被哥哥煽动起来的罪恶感就消失了一些。今天,在她一百遍的为自己加油鼓劲之后,终于在看到天兵的父母都上班以后,才按响了那个让她有所期待的家门。
终于,房门在门铃响爆以前,“啪”的一声打开,天兵颓废而又消沉的面孔出现在方子依的面前。当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清楚是她时,紧紧抿着的棱角分明的薄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吐出六个冷冷的字眼,房门就啪的一声再次合上,没有给方子依任何说话的机会。
“毋宁死,不妥协!”子依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六个字,她先是震惊得看着门被奇快的合上,尔后反应过天兵的话来后,马上上去擂着门声泪俱下的喊道:“帅天兵,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混蛋,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是比白雪更爱着你的人啊,我还怀有你的骨肉,为什么我就不行呢?”她哭倒在地。“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是这么的爱你,爱到和亲身的父母断绝了关系也无所谓,爱到连身边的闲言碎语也不会顾忌的地步,为什么你就不能接纳我呢?白雪她有什么的好,她为了什么所谓的自尊,为了什么所谓的好心,说走就能轻易的离开你,你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她不爱你呀,就算爱你也没有我爱的深,为什么你就看不到呢?天兵,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感觉不到我真的好爱你呀!你开开门好不好?白雪她已经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你就忘了她接受我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说!你怎么知道?”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天兵打开,那张疲惫憔悴的俊脸俯下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是不是连小雪的出走也与你有关系?说,你快说!是不是你逼她离开我的?”
“没有,没有!”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天兵,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阴沉冷酷的语气仿佛来自地狱中的罗刹,子依突然就害怕起这个样子的天兵,她惊慌的往后挪动着身躯,深怕一个不小心天兵身上那鬼魅一般可怕的怒火会马上就波及到自己的身上。“我,我没有逼过她,真得!我向天发誓!我真的没有逼她离开过你!”
“但愿你没有!否则,在我下地狱之前,我会先送你到那里报到!”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后,天兵直起身将门再次啪的一声甩上。
在合上门的同时,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了下来。那条臭章鱼说的没错,小雪不会回来了!那天在火车站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小雪那最后的一眼分明就是再和自己告别,告诉自己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自己这几天到底还在等些什么,难道是舍不得这具没有心的躯体吗?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在摆满雪儿照片的书桌前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张雪儿巧笑嫣然的相片,痴痴呆呆的端详了好一会儿后,想了想在照片的背后认认真真的写下了两行字:帅天兵爱白雪,白雪爱帅天兵。写完后,苦笑一声,又在上面多加了一个字:白雪爱帅天兵吗?他又拿起另一张回老家时偷拍下的自己和雪儿的双人照片,看着照片底下的两行字,泪如雨下。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看来今生我们都做不到了。小雪,如果这些都是妄想的话,那么就让我化成一阵清风,永远的追随你的左右吧!
整理好书桌上的一切,又将自己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以后,天兵才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农药,旋开瓶盖,颤抖着双手将它举到自己的嘴边。将要仰头喝下之际,他在窗户的玻璃上扫到了自己的影子。头发凌乱,胡须丛生,面容憔悴,这样的面容如何去见心爱的小雪!
一个小时后,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天兵从理发店中走了出来。他抬头看看蓝湛湛的天空,了无生机的眼睛从天空的东面转到天空的西面,最后落在这个城市错落有致的各种建筑物上。如果舍弃这些才能换来永生永世追随在小雪的身边,那么我又有什么好舍不得呢?
只是……,他回头看看来时的路,人声鼎沸的路上,依稀有父母伤心难过的身影穿插其中。是的,自己不该就这么的离去,好歹父母养育了自己一场,怎么也该和他们告个别吧。想到这里,天兵向着母亲所在的公司走去。
太阳透过榆树密密层层的叶子,把阳光的圆影照射在地面上。虽然不过走了小小的一段路程,但越来越趋高的热气,还是令天兵口干舌燥,额头冒汗。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可怜的人儿,如今在这样炎热的季节里却离乡背井,过着不知是怎样艰苦的生活,也不肯回来和自己在一起,他的心就忍受不住的疼痛起来。小雪,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令你离乡背井,流离失所!你再忍耐一会儿就好,快了,很快我就会去陪你了!到那时,你在哪里我就在那里,你干什么我就陪你干什么,你受苦我就陪着你受苦,你挨饿我就陪着你挨饿。总之,你再也没有任何的借口任何的理由或任何的方法把我甩开了,我会永永远远的追随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直到魂飞魄散!
天兵没有注意在还没有下班的这个时间里,总经理的办公室门前为什么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推开虚掩的总经理房门,迈步走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在母亲的专属座位上坐了下来。他无限留恋的抚摸着办公室里的一切,看着办公桌上一家四口的合影眼眶再次模糊了起来。妈,对不起!你抚养了我十八年,我不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了。等来生吧,如果我还有幸做你的儿子,我再好好的报答你吧!
静静的等了十几分钟,天兵站起身准备离开。在他起身的同时,突然耳朵里听到了一些诡异的声音。他疑惑的皱起眉头,顺着声音的发生地走了过去,豁然发现在母亲办公室的右侧,也就是一排书柜的后面,赫然有一个独立的小门,而声音的来源地就是这扇小门的背后。
他悄悄的接近小门,旋动门把,小门在缴不提防之下,迅速的打了开来。小门的背后,是一间密不透风的休息室。而此刻,正在里面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一对裸体男女,闻声一起抬起头来。
天兵感觉脑袋里“哄”的一声,像被无数个炮弹击中一般,眼前一片黑暗。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是真实的,在意识完全恢复以后,大叫一声,冲出了母亲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