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哥一愣，脑筋旋即转过弯来，嘿嘿一笑，说道：“你当我是羊牯啊？你要是真的知道这十连环的解法，还会跟我说？就怕你早就溜进语嫣小姐的闺房了吧？”
    都说沪上人精明了，一点没错。不过，凌北望的确已经知道这十连环的解法，而且绝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解开。
    云娇娇听到他会解这十连环立刻嚷着说道：“凌大哥，你真会解吗？要不我们自己去买一个，然后去胭脂坊找语嫣小姐去？”
    “你大哥骗你呢，你个傻丫头，他刚才就看了看，解都没解，怎么会知道该怎么解呢？”厉哥满脸嘲讽地说道。
    “你胡说，凌大哥不会骗我的！”娇娇的小脸涨得通红。
    凌北望将十连环交还给厉哥，然后说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
    厉哥反正闲着没事，便饶有兴致地说道：“怎么个赌法？”
    “如果我能教你怎么解开这十连环，而且能帮你顺利见到语嫣小姐……”
    凌北望话都没有说话，厉哥便打断，大声说道：“你要是能真的帮我做到，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好，够爽快！”凌北望满意地笑道，接着凑到厉哥的耳边这样那般地说了一通。
    厉哥满是惊讶地问道：“这样真的可以？”
    “你去试试看就知道了。”凌北望说道。
    厉哥咬了咬牙，说道：“要是我真能够见到语嫣小姐，下次我再见到你，就叫你大哥。”说完，他便把自己的黄包车交给离他不远处的同行，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凌北望，便兴冲冲地跑进了胭脂坊。
    云娇娇没有听见他刚才和厉哥说了什么，便摇着凌北望的胳膊撒娇道：“凌大哥，那你也教我怎么解嘛。”
    凌北望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说道：“难道你也想和语嫣小姐一起吟诗作对？”
    云娇娇小脸一红，说道：“我才不呢……凌大哥，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这十连环的解法呀？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呢？”
    凌北望瞟了一眼胭脂坊说道：“那个十连环根本解不开。”
    那个被人称做厉哥的人，全名叫厉破军，是土生土长的沪上人，无父无母，小的时候靠在街头捡烟头，卖报纸积攒了一点钱买了一辆黄包车拉客人。他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成为像沪上大亨巫泰承那样的人物，能够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可是，这个愿望太遥远了，所以他现在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赚够了钱，能够去一趟胭脂坊，和头牌姑娘语嫣小姐共度良宵。
    这个语嫣小姐非常奇怪，就算你有再多的钱，她也不愿意见你一面。除非你能够解答她的难题，她才愿意和你相见。语嫣小姐是最近两年才在沪上红起来的，并和上海名媛饶雪柔，金总理的遗孀交际花许婷并成为是“沪上三朵金花”。与其他两个靠名人捧起来的两朵金花不一样的是，语嫣小姐是凭她的才华让天下男人折服的。相传她是云梦王朝某个大臣的千金小姐，自从亡国之后便被卖进了青楼。她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绝，更让人佩服的是她所提出的难题，竟没有一人能够作答，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才女。
    语嫣成为胭脂坊红牌姑娘的第一年，便在坊中挂起了三副对联，只要能够对上其中的两幅，便可以与之相见。
    第一幅上联：烟锁池塘柳。但明确提出不能对“炮镇海城楼”。
    第二幅上联：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
    第三幅上联：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这三副对联曾经轰动全国，多少才子俊杰前来沪上，想见这青楼才女一面，但都没有如愿。最后还是荆州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宇文瀚勉强对上了其中两幅，但至于所对上的下联是什么无人得知。
    厉破军将刚才凌北望跟他说的那些话又在心里记了一遍，却不料走得太急一头撞在某人的身上。
    被撞的那人刚要发怒，厉破军就抬起头来，连声道歉。
    那人呵呵笑道：“哎呦，我道是谁赶着投胎呢，原来是厉哥啊……”
    厉破军一见那人却是胭脂坊中的龟奴小三子，便也不客气地说道：“你这做龟奴的挡着大爷我的去路干嘛？”
    小三子显然已经听多了类似的话，面不改色地说道：“在我们胭脂坊，有钱的才是大爷，没钱的小赤佬就要靠边站。”
    厉破军也懒得和这种小鬼纠缠，便举起手中的十连环，大声说道：“我是来解十连环的。”
    小三子先是一惊，这十连环的难题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几千件十连环都卖出去了，就是没见有人来解。本以为来的人应该是像第一才子宇文瀚那样的人物，却不料来了个像叫花子似的厉破军。他毕竟是在这花天酒地里打滚多年的人，立刻正色说道：“那你先解着给我看看。”
    厉破军将头一撅，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冷声说道：“我只有见到语嫣小姐才会解，其他闲杂人等靠边站！”
    “呦呦呦，哪只蛤蟆打哈欠，这么大的口气呢？”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扭着她的肥臀，走下楼来，瞥了一眼一身穷酸样的厉破军，笑道，“语嫣小姐，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我会解这十连环，而且绝对是用最短的时间。”厉破军嚷道。
    这时候在外面喝花酒的人也逐渐围了过来，想看看这一身土气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老板娘咯咯笑道：“你个小赤佬，少跟我来这套，每天像你这种嚷着说会解十连环，但要先见到语嫣小姐的人多了去了。结果，见了语嫣小姐又说不会，结果还不是被我们乱棍打出胭脂坊？”
    “就是，瞧你这样子也就知道是个从来没有开过荤的瘪三，想见语嫣小姐，下辈子吧！”小三子在一边煽风点火道。
    一些吃不到葡萄的男人也在一边喊道：“原来是个闹事的，扔出去！”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吼道：“要是你真能解，先解一个给我们看看。”
    厉破军一个纵身跳到一张八仙桌上，极为镇定地说道：“我厉破军要是见到语嫣小姐之后，解不开这十连环，就把我剁成一块块地去喂狗！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他说完，眼睛还朝阁楼上望了一眼。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吼给震住了。胭脂坊的老板娘也半天缓过神来，对身边的一个青倌人说道：“去问问语嫣的意思。”
    青倌人忙不迭地跑上楼，不一会儿又咚咚咚地跑了下来对老板娘说道：“语嫣小姐说，请他上去。”
    厉破军大摇大摆地走上楼去，其他人却被胭脂坊的打手拦在了下面。刚进小阁楼，一阵兰花的清香便扑鼻而来，让他觉得似乎坠入了仙境。
    良久，坐在帘子后面的语嫣小姐便轻启朱唇，说道：“厉公子是么？”
    厉破军心神恍惚地答了一声是，脚步刚要向前跨，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只听语嫣柔声细语道：“听闻你能解开这十连环，现在你即见到了我，便解着让我看看吧。”
    语嫣虽然和厉破军隔着一道帘子，但是从她这里往外看却能看得真真切切，但外面的人看进来却模糊得很。
    厉破军定了定神，说道：“听说语嫣小姐手上也有一副十连环是用玉石做的，不知道能不能用它来演示？”
    帘子被语嫣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拉开，手上捧着一副玉石做的十连环，送到厉破军的手中。
    “不知道厉公子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解开呢？”语嫣颇有些倦意地问道。
    厉破军将十个套环挪到一边，笑着说道：“一眨眼的功夫。”
    只听“哐当”一声，那玉石做的十连环便碎了一地。厉破军将那挡板在桌角摔碎之后，将十个套环轻轻地放在桌上，说道：“解开了。”
    那个小丫鬟和在场的两个打手，先是一阵惊愕，接着便大叫道：“你竟然摔碎了语嫣小姐的十连环！”
    话音刚落，那两个彪形大汉已经将厉破军按在了地上拳打脚踢。
    帘子背后的语嫣柳眉一挑，莞尔一笑，柔声说道：“放开他。”
    “可是……”那两个打手有些不解，但对于这整个胭脂坊赖以生存的语嫣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
    厉破军被打得鼻青脸肿，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站在原地，只听那语嫣小姐轻声说道：“给厉公子上茶，我要和他叙叙，你们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