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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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歌的时候我总是特别容易陷入沉思,记忆就像是一只跳舞的精灵,带着节奏,带着韵律的就把你带回到过去的故事里,即使你拼命去忘,也是徒劳。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我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去上班,当然这是在内地,我也还是一个博物馆的解说员。我一直没有大志向,不过对此我的父亲并不失望,这时的父亲已经住院了,医生说他是心病,他是一心求死。我理解,父亲一辈子都是善良忠厚的老实人,年纪一大把了被人误会是贼,他心里肯定过不去的,但更多的是对我的愧疚。
我原本在一家大公司做会计,因为父亲是贼的风波被辞退了,后来辗转才来到这个博物馆,父亲曾是这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虽然博物馆接纳了我,但是流言蜚语却没有停息,每天都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单位的人也总是对我冷嘲热讽,可是我要坚持下去,因为要为父亲治病,因为要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父亲不吃不喝,心脏又不好,做了多次手术,打了很多营养药,我挣的钱根本不够,可是我依然坚持着,因为我知道这是父亲的心愿。他想要清白,可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的处境并不好过,每天早晨我都告诉自己“苏青,你不能被打倒!”,可每到夜晚我就变的颓废不堪。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甚至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拥有人的心。
秦曼是博物馆里唯一愿意搭理我的人。她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长的很妖娆,像桃花般绚烂。她是馆里的会计,人很踏实,人缘却不好,我猜是因为美貌,但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她会主动向我示好,像个小孩子怕孤独,即使不喜欢,也要有人陪。
我方一走进博物馆的大门,四周就飘来了充满鄙夷的目光,这似乎成了我每天早上的饭后餐,我视若无睹,只是安静的做我的工作。
“苏青,你准备好了吗?”秦曼今天刻意打扮过,穿的很性感,她是那种性感中带着点天真的女人,总让人垂涎。
“恩。”我收起眼底对她的欣赏,翻看着资料。
“她们几个嫉妒死了,气死她们。哈哈。”秦曼看着外面几个满脸愤慨的女职员。
我宛然一笑,是啊,她们嫉妒我。虽然我父亲有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可是博物馆长还是信任我的,于是接待香港交流团的任务就落到了我肩上。
馆里的年轻女子包括秦曼今天都刻意打扮,为的就是能钓到金龟婿,嫁到香港去,这次来的都是专家,有一些还很年轻的。可是这些女人为什么就那么天真?如果爱上你的美貌,你能够美多久?如果因为美貌爱上你,又能够保证不爱上别人吗?我略带同情地看着她们,真的是同情。
跟在馆长身边,对前来的专家们一一点头微笑,其实这工作很无聊,尤其是我的平淡无奇更是让专家们把目光都给了馆长。可能馆长就是觉得我长的无伤大雅而又足够平凡,比较不会抢他的风头,才选了我。
“这位是瓷器鉴赏专家顾家华。”
我原本的漫不经心也被眼前的人吸引,因为他拥有一张极其的英俊的脸。他将近40岁的样子,眼角有一些岁月的痕迹,可是因为眉眼的微笑让那痕迹看起来都很独特,他的眉毛很浓密,眼睛大而有神,看上去很清澈,像是能够一望到底,鼻子和嘴唇的线条都很生动,笑起来会让人觉得有种眩晕的感觉。我也是个正常的女人,看到这张近乎完美的脸也不免失神。只是当他看到我时,眼底露出了一丝不安和慌乱,我看的真切,但转瞬之间,他又很真诚的冲我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眼底的慌乱也一扫而光。
我有些恍惚的度过了这个短暂的见面,回到办公室里,只看见一个个艳丽的身影交错着,只听见一声声惊叹交织着,而我的脑海里却始终是刚才那一个眼神。
“苏青,那个顾家华是不是很帅啊,真的好帅啊,很像明星哎。”秦曼兴奋的表情不言而喻。
我没太在意,只是随便点了点头。
“不过好可惜哦,他结婚了。”秦曼惋惜的说着。
我没有觉得惊讶,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很多女人的心上人,他有家室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对于与我无关的人我并不关心,只是那个眼神总是似有似无的让我心里泛着涟漪,我绝没有看错,那一定是真的。
晚上馆长喊大家一起去吃饭,饭桌上几个香港人似乎喝多了,一直要秦曼她们喝酒,看着他们一副酒肚肥肠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突然间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眼角瞥见那油腻肮脏的手,一股酸涩从胃里向上翻涌着。
“这位小姐也喝一杯嘛,怎么只是坐在这边不喝酒呢?”可能是因为太胖,他的脸有一点变形,颧骨上的肥肉和眼袋连成一体,好像眼睛都被挤的没有地方安放了,嘴唇周边铺满了油光,不停的打着酒嗝,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喷在我脸上。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我尴尬的推开他的手,勉强的微笑掩饰不住内心的厌恶。
“你怎么不给面子啊?你今天一定要喝了它。”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厌恶,态度变的蛮横起来。
“我不会喝,而且我现在要离开了。”我也正了神色,看向馆长,拿起包准备离开。
馆长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可是这个香港人却不依不饶拦住了我,“怎么还要走?不行,你今天不喝了就不能走。”他的手撕扯着我的衣服,神态像是个无赖。
我皱起眉头,推开他的手,可是以我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推的开。而周围的人都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在注视这一切,我已经狼狈的不知所措。突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横在我面前,把我揽在了身后。
“阿伟你喝多了,回你座位上去!”那声音很低沉却很有力度。那个叫阿伟的男人悻悻的回到了座位上。
“我先送你回家吧。”我看着眼前这个人,从他的背影一出现我就知道他是顾家华,他的声音太容易记住,有着湖水般的质感,和他的人一样,清澈的像能够一望到底。
我就这样不知所措的被顾家华拥着走出了饭店,身后除了传来一片唏嘘声还有那些嫉妒的目光。我本就不在乎,只是这一刻也会有一些稍稍满足的虚荣感。
顾家华一直把我送到家楼下,路上和我说了很多话,他似乎没有什么心机,完全不在意我是一个陌生人,但是他单纯的让我对他有了好感,因为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他只是简单的想要帮助我的人。
“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我看着顾家华,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吐露心声之后痛快之色。
“哦,好,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见。”顾家华恍然回神看了看我,露出了一抹傻笑,这笑容和他的长相还真不般配。
我看着他离开,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很久没有人让我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