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附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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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复和徐三安排众人各回各家,只剩下他们三个的时候,徐三问道:“不知淮止君的玉像是从哪里来的?”
“在张兴住处发现的。”
“那您?”徐三好奇地盯着明淮止,他这一天几乎都和他们在一起,什么时候去了旁的地方。
“本君以前在幻世胡家学过一种幻术。”
“哦哦。”
“张兴应该买不起玉像,唉,如今也知道那十人去哪了,被怨魂所食竟是什么都没留下,死不见尸。”林复叹道。
徐三拉着林复就走,他们已经警告过江府的人明日不要来这边,再加上修士的尸体一时半会儿不会产生变化,也就不打扰淮止君了。
月光下,竹林里,明淮止倚靠着一根竹子发呆,附魂,牵丝,千里绝杀,一个闵月城怎的牵扯出这么多事来,还有那朵被他放进储物袋的莲花。
“在想什么?”九幽君话语将起,鸳鸯玉便从明淮止的储物袋出来浮在半空,接着现出两道身影。
“牵丝。”明淮止应声道,“闵月城出现了牵丝,但和书籍中所载牵丝不一样,它需要满足被牵丝人的愿望。”
“如此一来便复杂了。”浊九幽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神情严肃,“自闲明离死后牵丝失传,现今就算出现个相仿的也该有所警惕。”
“我可真是一脚踏入了浑水。”明淮止突然笑道,“看来我还得在闵月城多待几日,未央你先出去,我和九幽君还有旁的话要说。”
“是。”左未央一步三回头,不舍离去,还待看最后一眼,面上便碰到了门板。
“他走了。”浊九幽施了禁制,“有啥吩咐?这是什么东西,碎成这样。”
“玉像,是牵丝的媒介,上面还有魔修附魂的迹象。师兄,绕过辛严和天风阁去查萧城的玉像,以及辛严和闵月城江府有无关系。”
“好。”浊九幽不问为什么只管听吩咐,“明淮止,你那假徒儿天天念着你。”
“嗯。你让扶风问未央要些什么,我回去给他们带。”
“真是个好师尊好师叔,唯独对我就只有这事那事,小师弟,我的心好疼,小师弟,我想要花……”还没说完,影像就散去了,浊九幽气得直拍桌子,手好疼。
……
“主子,您受伤了。”小六眼神扫过地上的一摊血迹,连忙将手中放茶水的托盘放到一边的矮柜上,“我去给您拿药。”
“无妨,退下。”闵月城之行倒是颇为有趣,没想到竟遇见天霄门的淮止君,当年幻世与之一战,邢幽然惜败错失第一。如今淮止君还停留在弱境巅峰,而他邢幽然早就到了神境后期,望着窗外皎白月色,邢幽然不禁又想起那缕缕丝线交织下的命运,只要再紧那么一些,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绝杀。
小六轻手轻脚地推开木门,走时不经意间看到月光照耀下的邢幽然无端在笑。
……
左未央见到淮止君后,心里的石头方才落下又被提起,师尊的意思是他还得再晚几日回来,想到这他就有些睡不着,出了陶然居往山下走。
他碰见拦道的白胖狐狸,抱起它时又想起明淮止临行前的嘱咐,往回走去,却被同样没睡意下山的朝云澜叫住,于是两个少年一只狐狸坐在山丘上品赏月亮。不一会儿狐狸挣扎间寻了安稳位置闷头就睡。
“你。”异口同声,左未央示意朝云澜先说。
“再过三日是我的生辰。”
“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提前准备。”左未央兴奋道,他还没为别人送过生辰礼物,扶风和月潭修行已久,并不在乎生辰,除此以外他也没什么旁的同龄朋友。
“不用准备礼物,我只是不想那么孤独。”朝云澜毕竟是一个刚踏入修真的半大少年,身上还保留着不少人间的习惯。
左未央不知怎么安慰朝云澜,只能说道:“我们都在,你不会孤独的。”
朝云澜是人界蜀国的皇子,自小生活在皇宫内院中,他母妃不得宠,皇帝也不是很喜欢朝云澜,所以他备受冷眼,每逢生辰,只有他一个人对着昏黄蜡烛沉默到天亮。
后来,他的母妃倾尽全力才求为他求得修仙问道的机会。朝云澜第一次行这么远的路,他心中害怕,既想陪在母妃,又不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
“左未央,你说,日后我可以回到皇宫带走我的母妃吗?”
左未央点头。
第二日,众人齐聚一堂,在城主府吵得不可开交,憋足了劲要把自己从昨晚上发生的事里头摘出去。林复脑壳疼的厉害,徐三站一旁封闭了听觉,眼睛一眨不眨如木头人般直视前方。
“你们快别说了,没看着城主大人心烦意乱吗?闵月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吵吵嚷嚷能顶啥用!”孙无忌果断站出来结束乱局,众人全当听不见继续你争我吵,“咳咳,肃静,听我说,淮止君到了。”
一室寂静。
林复见撑腰的来了,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花孔雀似的,迎风招展,孙无忌摇头。
“淮止君,这边请。”林复道。
“人聚在这里做甚?”明淮止环视众人后问林复。
还能做甚,当然是忙着献殷勤!一堆墙头草,昨日还说淮止君已经担不起大用,今日又跑来吹捧,一个两个还真有脸,自己五十多岁怕是还没到会境呢!
“淮止君,我们赴宴也是牵挂凡人性命,去了说不定还能抓住幕后黑手呢。”齐老头早就在家里完完全全地洗脑了自己接着道,“没想到我们去了也没拦住作恶的人。我看就是那个什么雷先生搞的鬼,宴会上不见人影,现在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孙无忌适时补充道:“那雷先生像是北地口音,绝不是我天霄门管辖区域的人。”
“三日内,本君需要雷先生在闵月城的全部消息。”
“这……”底下一片哗声。
“没问题就散了,三日后还在此地。本君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能人异士,若不是,往后的俸禄也不必再领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孙无忌,齐老头等人连忙脚底抹油赶时间麻溜地去查了,厅堂里就剩下林复,徐三和明淮止。
“淮止君,都是我的问题,怪我没能力,闵月城出了这些事,我难辞其咎。”
“至少你解决不了还知道找人,他们只喜欢藏着捏着。”明淮止适时评价了一句,徐三差点儿笑出声,林复汗颜,倒也不必说出来。
“徐三,你可知城里有无知道江李两家旧事的人?”
“不知,不过城西乌衣巷有一个在江府做过事的老妇人,我偶然与她相识。”
“那便过去。城主大人,本君与徐三去趟城西,你就坐镇城主府查下江亮过往和哪些人有过交集弄成册子,再派些心智坚定的普通人去萧城采买些价格不一的玉像送至青霄峰。”
林复答应后就着手去准备。
徐三引着淮止君进了一处农家小院,年轻女子坐在外面刺绣,“她是老妇人的儿媳,娟姐,婶婶在家不?”
“在的,婆婆她在屋里。”女子答。
“婶婶,这位是淮止君,仙人,他有话想问您。”
老妇人些许耳背,徐三说话声音便大了些。明淮止半蹲下平视老妇人,“您在江府做过事?”
“是啊。”
“那您知道李府的事吗?”
“知道些。”老妇人道,“你们到底要问什么,直说好了!”
“当年有发生过什么?”徐三道。
“那会儿江李两家关系挺好,我记得有一日我在花园里修剪树枝,李家主人来做客,和江老爷谈话,断断续续听不分明,什么用人做的蜡烛,我从那以后就不敢再干了。不久后,那李家就不知道被打哪来的仇家给灭门了。”
拜别老妇人后,明淮止往闹市走,徐三在一旁跟着问道:“您这是?”
“采买东西。”
“那我给您带路,一定物有所值。”徐三撑开折扇洋洋得意。
“你想去林复身边办事吗?”
徐三沉思,开口想要回绝,明淮止继续说道:“总归是个差事。”
“好。”
“哪里的花雕酒最好?”
“前面怡春楼。”徐三带路。
接近傍晚时,他们去了王长富的家里,这时王长富已经苏醒,女人在生火做饭。
“徐管事!这是?这就是那位救我性命的公子?”王长富连忙给跪下,明淮止猝不及防,只能让他快快请起。
“春妹,恩人来啦!公子您问,我知道都告诉您。”
女人倒了茶水端过来。
“你当日看见些什么?”明淮止问。
王长富闷着头回想到,“我半夜尿憋的慌就出去上厕所,回来时听到响动,没敢进去,刚想跑就见什么东西窜了出来,失去意识了。”
“张兴是不是有一尊玉像?哪来的?。”
“他先前告假去萧城看望亲戚,回来后就有那尊玉像了,他跟我说悄悄话时,我才知道那是他偷的。说他歇脚时碰见个怀里抱着东西的矮小男人,趁人家出恭时偷了去。”
“唉,公子。他把玉像放屋里,我看着怪难受就给遮了个筐。张兴又给我讲,说玉像是圣祖娘娘的化身,专门帮人实现愿望的。他天天在那里拜来拜去,什么都没发生,气急败坏地把玉像摔了,我也不想收拾就又给遮了起来,谁知道当晚就出事了?”
王长富算幸运的,怨魂吃饱后吸食了他一部分精魂但是没下杀手。
告别徐三后,明淮止去了昨晚上待过的竹林,那里没有人烟适合布置禁制,他此时灵海翻涌,神识紊乱,头疼得紧。
徐三回去的路上暗自琢磨,试图理清其中的弯弯绕绕,李广为了复仇将怨魂附到玉像上,什么都不知道的张兴将其带了回去,玉像碎掉怨魂提前出来,十人失踪。可李广充其量就是一个弱境初期,他哪来的依仗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江亮,难不成真有一个神境在背后运作?
山林里竹影晃荡,一阵狂风圈地而起,惊得鸟兽仓皇而逃,唯有明淮止静坐一处风平浪静,品物化出人形立于一旁,他手指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晕,点在明淮止眉间。
明淮止的灵海动荡瞬间止息,刚整个人还似有入魔的迹象,睁开眼时古井无波,却暗藏锋芒,吐出一口血,唤了品物一声。
“你还好吗?”品物问道。
明淮止身形飘忽不定,眨眼间换了个地方,跳入水中,水纹激荡开来,深夜的湖水冰凉刺骨,他却仿若感受不到沉入其中。
品物专门寻了个偌大的叶子撑在明淮止的头上遮阳,见他醒来,手一甩,还用脚踢远,这才对明淮止说道:“不早了,我们得去城主府。”
品物化为一道光进入他的灵海后,明淮止寻了一处山洞去换了身暗绣玄衣,梳理完发髻戴好玉冠,拿出用来传讯的鸳鸯玉,送入一道灵气。
浊九幽斜躺在梧桐树上好生晒着太阳,仔细一看,白色衣襟里还藏着一只白毛狐狸。
“何时归?”
“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