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21章 忽陷囫囵处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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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墨与白蔓君向前望去,那人一袭紫衣,笑容张狂俊朗,眸如星,眉若剑。那人不看井墨,直向白蔓君而来。眼神不羁地打量她一番,忽而又笑。
    “敢问兄台贵姓?”“兄台”二字,尤为加重。
    白蔓君也不甘示弱,对上他璀璨的眼眸。
    “在下免贵姓白,单名断。”
    “好一个白断。断兄可真真是在下一生难觅的知音呐。在下复姓钟离,单名纵。”星眸当真亮得出奇,又一次望进白蔓君眼底。
    她浅浅一笑:“钟离公子过奖了。现在可否为在下与在下的同伴引路赴宴了呢?”
    钟离纵这才看向井墨,眸子竟是又亮了几分,笑意更深。直盯着井墨那天人之颜道:“那是自然。请。”
    前方之路似应声而开,钟离纵挥袖之处,花草尽开,蔓延至看不见的尽头。
    而白蔓君看得出,这只是幻术而已。此人心机莫测,幻术又高强,倒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白蔓君悚然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望上井墨一眼,身旁那双乌眸转过来看她,忽而一笑,安了她的心。
    果真是幻术。他们踏着鲜花纷繁的飘香山路仅走了几步便到了雾府前。左脚刚踏入洞内再向后一看,幻象已然消失。
    白蔓君进入雾府后发现,雾府内其实竟同一般山洞无二,并无传闻中的重重大雾。石路蜿蜒,钟离纵紫袍飘飘,大步走在两人前头,突然朗朗开口:“两位兄台可有何疑问?本公子愿以一解答。”语调尽显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得意。
    井墨只是静静环视四周,末了仍缄默而行。白蔓君也看看四周,未看出有什么异样,只得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敢问钟离公子,雾府为何与外界传言不尽相符?”
    “白公子可是在说那传闻中的浓雾?”钟离纵轻笑一声,“莫非聪敏如白公子,也信那传言?”
    白蔓君噎住,细细一想,又觉不对。乌離那里得来的信息不会有假,雾府,早些年她经受磨砺时听那乌離身边的青衣小厮说过。
    “无风自是不会起浪。钟离公子何不诚心解答于在下。”
    钟离纵转头看她一眼,眼神越发深不可测。
    “这洞内,自己自是不会无端生出些白雾来。若真如外界所说,白雾带毒,那么我钟离家,当然也不可能那么容易驱散毒雾。”
    白蔓君盯着他那星目,疑声道:“公子言下之意传言不实?”
    钟离中微笑起来,眯眼道:“白公子想必认识我家三弟罢?”
    那厢里却突然换了话题,白蔓君着实摸不透他的目的。微微蹙眉,也不再追问下去,只又提高了几分警惕。
    “抱歉,在下仅听闻钟离三公子天音雅名,不曾见其真人。若今日得以见到天音公子一面,也算不虚此行了。”
    既然你看穿了我,又了解我这么多,连我跟钟离杕璘有过交情都知道,却不点明。那我便也同你兜圈子装傻罢。白蔓君如是想着,瞅了一眼一直沉默无言的井墨,心下疑虑一大堆。
    那钟离纵微微一笑,又是一抹剑芒闪过。星目直射入白蔓君潭眸中去,却又不再言语。白蔓君心下不忿,这人怎么老喜欢讲一半话?一旁的井墨也如同个透明人一般,分明三人离得近,白蔓君却觉着他在自己和钟离纵的“战圈”之外。
    “井墨……?”
    那厢里,青衣男子却给她已个浅浅的警告眼神,是让她保持安静。
    看井墨一脸肃然,白蔓君心下也思索起来。好像自入雾府起,那钟离纵就一直找机会与自己交谈一些自己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却一个个地都不道明,到头来仍是废话一堆。如此,他又是为何呢?
    白蔓君不经意间目光掠过钟离纵锦袖下的手左手,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似一个诀。她只知道这种东西来源于西域,有如何用处自己并不曾得知,亦不曾打听过。然而大脑一转,却突然冒出一种很不舒服的奇异之感觉。她似乎,知道那手势的用处!
    那是西域的幻术诀。
    幻术虽并非起源于西域,但古老的细雨先人曾将诀术与幻术水乳交融,合成的力量甚为强大。而幻术诀亦是十分难学。眼前的钟离纵顶多双十年华,却在操控西域的高深诀术。
    白蔓君震惊间,又自心底生生多出一抹惊讶来,自己,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然而不容她多想,耳边已传来钟离纵清昂的声音:“到了。”
    仿若是自己从天而降一般,白蔓君身边突然开始喧哗。那只捏着诀的左手又一抖,白蔓君眼前立时出现了一幅宾主皆欢图。雾府之宴,看来并非针对她个人的?白蔓君一惊,心情沉重了些,难道他们发帖,并非为了嫂嫂之事?
    正上座之人白须白眉,面目慈祥却含大气,其气质竟可以与阜宁侯相媲美。
    就在钟离纵引他们二人进来时,宴中之人都齐齐停下谈笑目光难测地看向他们。正上座老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两位请入座罢。”说罢有下人走过来引他们到前面一处空着的木桌边,他们席地而坐。
    上好的细织羊毛圆毯,优良的紫山龙井,安州特色菜肴。
    宴间正主并未多瞧白蔓君井墨一眼,只是如平常之宴一般说说笑笑。那老者的言谈举止也有一种不弱于阜宁侯的王者霸气,连井墨都微微诧异,合适安州多出这么个人物来。
    这场居心叵测的宴会持续了多久白蔓君并不知道,当她觉得自己要开始犯困时终于看到人们陆续离开了。而那神秘老者此时也看向她,微微一笑朗声道:“可否请白公子和井公子留步?”
    那些客人陆续走完后,老者走下来说要带他们去密室里一叙。
    几人落座后老者直接切入主题:“老夫只需要白姑娘三滴心头血。”
    “为何是我的?”他道破自己的性别,在白蔓君意料之中。若猜得不错,那写信之人便是这位老者了。
    “敢问姑娘,这些年有过或大或小的伤口罢?”
    白蔓君并不答话,只静静等着他讲下去。
    “姑娘一受伤便总往伤口上撒盐乃至后来甚至养其成习惯随身携带盐袋,这,又是为何呢?”
    是了,这十年来她练琴练武,不是没受伤过。一受伤就会有那股子她憎恨的荼蘼香溢出来,一嗅到它,她便想起爹娘死的惨状,小断撕心裂肺的呼喊。那总能使她发疯。后来无意间发现盐洒在流血的伤口上后,可压下荼蘼香,便记下了。且在腰间搁了一袋盐,一有受伤,便用盐压下荼蘼香。
    “姑娘的痛楚,老夫清楚。既知失去亲人之痛,又何必再尝试一次呢?如今那对你极好的嫂嫂,颜致,在老夫这里过的尚为滋润……”
    “嫂嫂果真在你这里!”
    自遇见枯妪那一刻起,白蔓君便感觉到这个钟离家不简单。当她亲自看到面前这位老爷子后更是断定,钟离家或许现在稍逊于百家,但有朝一日定会与其并肩齐头。
    百家现在树大根深,强大无比,但发展尚属于停滞时期。而钟离家应该是属于高速发展期,突破了以个界限便可与白家站在同一高度。
    虽然白蔓君一直打心底里对白老爷子有种与生俱来的道不明的不待见,但不代表她并不需要白家的势力。她要复仇,就需要线索,现在的白家虽不能完全为她所用,但拥有的势力于她并非一点用处都没有。若将来一日谁压制住了白家,能压制住,便会继续削其实力以除心患。那时于白蔓君这棵想在大树底下乘乘凉的小草,是十分不利的。
    况且钟离家敢撕破脸皮抢走白家的人以威胁白家,想是断定白家不会应允这个要求。否则,三滴血而已,给了他就是,何必面子上搞的如此难看。而且自己又欠他钟离家三公子的一个人情呢。想到这里,白蔓君作出了一个决定。
    然而这样一个决定,却让几年后的白蔓君为此懊恼了好一阵。
    她潭眸转向井墨,井墨眼中一沉,却让白蔓君读出了他的意图,竟与自己有着相同的打算。白蔓君浅浅一笑,向那位老者抱拳。
    “前辈出的条件很诱人。以三滴血换取嫂嫂一条命。蔓君自然是极想应允,但蔓君生于白家,人是白家的,血,自然也是白家的,要掏出来与人,恐怕自己还作不了主呢。”
    “哦?堂堂凰城白府,竟连这种自由也给人禁锢了么?”那老者眼神立时冷冽起来,语气上仍是不动声色,甚至怪异地微笑了一下。
    “否则白家又何以以如此大家的姿态立足大晟呢?家教严是一,二是人心齐。我们都愿意为白家奉献乃至性命犹不悔。”白蔓君这番话讲的可谓响当当,连井墨都转头望了她一眼。
    “那么依白姑娘的意思……”
    “自然是回去与家主商量一番了。”
    挑明了立场之后,白蔓君自然提高了警惕。
    “本以为白姑娘是个聪明人,却不料是这般结果。老夫其实很想与白姑娘合作,既然是姑娘不肯赏脸……”那老者抬起带着紫宝石镶白玉扳指的左手,脆生生地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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