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5章 摆宴念慈湖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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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慈湖上。
    一艘华丽的客船缓缓行驶,隐隐有歌声传出,住在附近的居民似乎想象得到船内一派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船中有一大厅,正上座的男人五十开外,一袭高贵的银灰锦服。鬓间染霜,笑容明朗而霸气。而坐下之人纷纷敬酒,似是对此人十分敬重。
    “侯爷,在下能受邀陪同侯爷您赏湖,实属三生有幸啊。在下敬侯爷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张大人肯赏脸赴宴,白某也甚感荣幸。”说罢,银袍男人举杯朝某个方向示意,随即一饮而尽。座下又是一阵参差不齐的夸赞之声。
    “白酉,四大护法可都到齐了么?”
    “回老爷,青龙护法及新上任的朱雀护法已到,白虎护法称病未赴。玄武护法有任务在身,人处嘉阳无法赴宴。”
    “哦?白虎,又称病……那么,哪个是朱雀?”
    “回老爷,那边一袭月牙色锦服,髻上一枚凤栖的女子便是。”
    阜宁侯顺着贴身随从白酉所指方向看去,那女子柳眉似新月,褐眸剪水,只一人持杯饮酒,冷傲美艳。对周遭或揣测或猥琐或暧昧的目光视若不见,俏脸上捉不到一丝表情。
    “她可是……”阜宁侯压低了声音。
    那白酉点点头,又问:“老爷可要属下去请她前来?”
    阜宁侯摆摆戴着嵌紫玉纯金环戒的右手,道:“今儿个咱们就好好儿赏湖罢。”
    白酉明了地点点头,心知阜宁侯的意思是此次赏湖不再处理教中之事,便不再言语。阜宁侯也满面笑容地去看座下一群粉裳女子的舞蹈,不时地应答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这时舱外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斗之声,阜宁侯皱皱眉,不一会儿便看到四名黑衣人持刀蒙面闯了进来,寒冷的刀刃上尚有血迹,显然外面的守卫已经被解决了。
    只见那黑衣人两两对望,一点头腾然而起,四人刀尖直指正上座的阜宁侯,其中一人还冷冷道:“朱雀门主。刺杀这老头子的任务交给我等即可。此地不宜久留,门主快些离开罢。”
    朱雀闻此轰然而起,而座下之人皆未醒悟过来,尚一脸迷茫地在朱雀,刺客,阜宁侯三者间来回看。朱雀将酒杯一摔,脸色瞬间变了。
    “大胆刺客!休得在此加害于我!”
    而那四人此时被白府的高等护卫所栏,兵戈相向,金属交接,不亦乐乎。
    “门主,我们四人忠心耿耿。今日又冒死前来救门主逃出虎穴,门主怎可如此背信弃义,为了自己的性命不认属下四人呢?”
    黑衣人一边打斗一边有人高声回话,语气恼怒而失望,在座之人无不看向脸色煞白的朱雀。
    “休得胡说!”朱雀恼道。一挥袖红绸呼之而出,随即人也跟着飞跃出去,加入白家护卫同那四人打斗起来。
    “属下四人真真跟错了主子!不想门主居然是如此一个小人。”
    “为了保命连自家人都不认!”
    “你们莫要再说了,好歹我们四人的命还是门主救回来的。今儿个不还总有一日要还。门主还是快些走,阜宁侯这老匹夫这里我们四个压得住一阵。”
    “闭嘴!”朱雀将红绸猛然掷出直直戳入其中一人的小腹,那人闷哼一声颓然倒地,其余三人眼中带了些许痛色,却还是高声叫着门主快走。
    这时阜宁侯突然从座上跃起,身影晃了几晃其中二人已然倒下,而最后一个却不知何时到了阜宁侯手中。他将那蒙面黑布一扯,里面露出的脸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张被烧毁了的脸,除了蒙面黑布以上的地方,下面均模糊不堪。
    朱雀似还想说些什么,阜宁侯摆了摆手,将那人扔给白酉。
    “朱雀护法不必多虑,家仆自会让他讲出实话。”转而又朗声道,“希望这个小插曲不会扰了大家的雅兴。”
    于是人人心思各异地回到座上,钟鼓乐声再次响起,舞妓们粉底绣花鞋轻点血渍,扭动纤细的腰肢。
    不一会儿,那白酉来到阜宁侯身边,面色凝重地说了句什么,阜宁侯望了望朱雀,依旧眉间带笑,轻声对白酉吩咐了些什么,白酉答了声“是”便走向朱雀。
    “护法大人,那离间您与老爷的奸人不愿招供咬舌自尽了。不过大人还请放心,老爷定不会相信那些恶徒是护法您的意思,只是希望达人在五日赏湖会毕后,留下来同老爷唠唠家常。”
    朱雀淡淡一笑,冲白酉一举举酒杯,道:“小女子定会赴约。谢过白护卫了。”
    “在下告退。”白酉抱了抱拳,径直退出了船舱,向是去处理尸体了。
    赏湖会并未因这天的刺客受到什么影响,这五日倒也风平浪静。第五日下午大船靠岸,各位来宾陆续离开,朱雀果真留在船舱自斟自饮。
    “朱雀护法。”
    待客人走完后,阜宁侯的声音朗朗响起。
    “侯爷。”朱雀放下酒杯站起身,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纳福,却是豪气地抱了抱拳,酒气染得她两颊醉红。
    “护法且随我来。”阜宁侯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微微一笑朝船舱里见走去。朱雀沉吟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那屋子地方不大,屋内一切皆为各类木制品,阜宁侯所坐的檀木椅边立着一名仆从,眉目清秀,绾着书生髻。朱雀落座后那仆从一声不响地位两人斟满茶,复又垂首而立。
    “贺楼姑娘任护法一职已有四年了罢?教中之事处理得可还顺手?”阜宁侯茗了口龙井,两道目光如剑芒般直指朱雀。
    听到阜宁侯对自己的称呼,朱雀右手微微一颤,茶溅出少许落在自己手背上,方才倒茶的仆人忙拿了块帕子奉上。
    “侯爷,认错认了罢。”
    “五年前,贺楼被灭满门。贺楼家的二小姐贺楼裳那时双目染疾看不清事物。然一年后她不仅当上了我教朱雀护法,还能携一身好功夫和一双妙目坦然坐在老夫面前,不知此时该当何解呢?”
    话讲到这份儿上,朱雀反倒不再躲藏,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相比侯爷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罢。”
    “朱雀护法当然不必多虑,老夫今日提及护法身世,并无他意。只是借此宽慰护法,老夫相信那件事,定非护法所为。”
    并无他意?朱雀冷笑一声,她明白,阜宁侯提及她的身世,一则告诉自己他相信她还不敢做出什么事,二则是在警告自己别太出格,自己的行踪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不过如此也好,出了事,暂时不会扯到自己头上,也算有了顶保护伞。
    “侯爷明察秋毫,朱雀实属佩服。不知侯爷唤朱雀留下来除此之外所为何事?”
    阜宁侯依旧朗朗而笑:“倒也没什么,不过,不知护法这四年可与其他三位护法相处愉快?”
    “朱雀不才,与青龙玄武交情尚浅,至于白虎护法,朱雀……甚至不曾有机会见到。”
    阜宁侯闻此沉吟片刻,摆摆手道:“罢了,我让白酉送护法回去罢。”
    “谢过侯爷。那么,朱雀告退。”
    除了客舱行至岸上,白酉已准备好了马车,朱雀回到茶馆后第一件事便是差人去唤棠梨前来。听手下人讲,钟离杕璘这些日子与那棠梨走得极近,而棠梨却迟迟不肯下手。今儿个第一次赴赏湖会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七杀已全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独独除却来历不明的棠梨,岂能不让她生疑?
    “门主,在怀疑鬼杀?”
    听到朱雀央人去唤棠梨过来,正在沏茶的静默突然开口。
    朱雀轻哼出声:“怎么,破坏你那场美丽的梦了?”
    井墨也不愠,只轻声道:“若真是她,门主如此怕是会打草惊蛇。”
    “我看她这条蛇也无处可逃,便是惊了,又如何?”
    井墨望她一眼,不再言语。这时门外有人道:“鬼杀求见。”他将刚沏好的茶搁置迎客桌上,秘色瓷映檀木,十指颀长玉白,抽离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定格在这一刻。恍惚间,朱雀想起自己四年前,是如何先爱上这双手的。井墨此人深不可测,却甘愿受自己差遣,然而她却又看不透他是否对自己有哪怕是一丝的感情。
    “门主,”井墨又道,“慎行。”
    随即这一袭天青色便退至身后。
    朱雀茗了口茶,缓缓道:“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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