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两下相持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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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殿内,殿门大敞,窗户也都支了起来,阳光照射进来,隐隐绰绰的映着殿外高大树木的身影。博山炉内尚有残烟杳袅,传递着麝香最后一丝妖娆的气味。烧干了的蜡烛凝成干泪还未被换下。
    内侍侍女们忙碌着将衣物一件一件地呈送进内间,宋宽接过一一排放妥当。郑王只着了中衣端坐于正中央,看着宋宽动作。等最后的郑王佩剑也摆放整齐了,郑王于是站了起来。宋宽从一排的黑色漆盘先取出了一件黑色圆领衫,为郑王穿上,又取了锁子甲仔细地穿上,然后是明光铠甲从上到下护卫严实,最后将佩剑递给郑王。郑王接过佩剑,紧握住,无声地凝视着宋宽,宋宽亦不语。
    两人直待要这样定格于此时此地,殿外却报军士们已经在司马门外等候。郑王揽过宋宽,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道:“我们出去。”说完拉着宋宽出了宫城。
    司马门外,颜德林和谢贞看到郑王一身戎装,皆稽行礼首道:“殿下。”郑王站着免了礼。谢贞看郑王拉着宋宽,只当没注意,微微向他点头示意。颜德林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却是询问。宋宽错开眼神,挣脱开郑王,站在一旁。
    郑王道:“恕之将往代州说服代州太守辛弘毅,洛阳之事就交给两位先生了。”
    谢贞立刻答道:“殿下请放心。”颜德林也点头,道:“殿下亲去太原切要爱惜身体,不用身先士卒。”
    郑王道:“没想到我打了一辈子丈,此刻却要做缩头乌龟了,呵呵呵呵……”
    颜德林和谢贞皆不语。
    宋宽道:“殿下要知道你爱惜的不只是自己!”郑王看了他一眼,道:“即是你这么说,我定会做到!”宋宽点头。
    谢贞又道:“薛文孝出身洛阳大族薛家,要不要派兵围了薛家,以此威胁薛文孝?”
    郑王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何必要靠些旁门左道。难道我夺天下要仰仗这些雕虫小技,就算没有他薛文孝相助,又能怎样?”
    谢贞诺诺不敢再多言。
    郑王于是道:“如此,我出发了。”说完大步走出去。宋宽在身后郑重地一拜,边道:“殿下平安!”
    郑王听得他这样的话语,转过头来,道:“你……去代州,还是坐马车去吧。”
    宋宽微红了脸,谢贞当没看见,颜德林若有所思。
    大相国寺内仍然戒备森严,慈明战战兢兢地站在藏经楼旁的禅房外面,里面正有太医在为德妃疗伤。世宗坐于榻边,低头看着昏死过去的德妃,颈项敷了药,缠着纱,脸颊处也多了一道小指长的伤。闻多恰逢当值被传唤,跟着来了相国寺,此刻正在帮德妃诊脉。
    过了好一会,闻多才移开手。世宗问道:“如何?”
    闻多回道:“德妃殿下受了惊吓,但幸甚皇子无恙,只需服几帖药就好了。”
    世宗听了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快开药吧。”闻多写了药方,交予医官,道:“不急,吃药也要等德妃殿下醒过来。”
    正当世宗在禅房的时候,杜高和公孙赤还在藏经楼。刺客没有能留下活口,最后关头都自尽了,到不愧是条汉子。有几个僧侣模样的人正在清洗门口。
    杜高看了一眼坐在藏经楼最里间的大济禅师,正面壁而坐。虽然方才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却仿佛无法打扰到他,甚至到现在也还是一动不动。
    杜高不禁赞叹道:“不动如山,不愧是高僧。”公孙赤听了后道:“刺客之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正在此时,下人来报皇帝召见。两人赶忙去了禅房。
    世宗坐在首座,已经重新整理了衣冠。杜高、公孙赤也在下首坐下。世宗看了杜高一眼,道:“丞相病好了?”
    杜高道:“陛下费心,臣的病没什么大不了,陛下安危才是臣最关心的。”
    世宗似笑非笑道:“那么就请臣相从今日起还是回中书省理事吧。”杜高答是。世宗又说道:“此事与郑王或有关系。今日起,大司马带兵全城戒备,丞相年事已高,恐你受累,就把兵曹和太仆寺交给大司马吧。”杜高只好答是。
    世宗见杜高都答应下,说道:“益州太守才能不足以辖一州之民,丞相另择贤能换下他吧。”杜高也应下。
    世宗松了一口气,道:“传令即刻回大明宫。”
    聂家山麓的军营里,石廉和苏擒虎也从太原城赶来,说了宁厉之事,此刻正在在主帐里和杜衡商讨聂家山一事。杜衡一战败下之后,心下不甘,正想再上聂家山。但苦于聂家山地形复杂,山上反民反倒对它了如指掌。如此,杜衡就处在很不利的位置,加之手下甲士又不足以上山细细搜寻,所以到现在他也无从知晓贼窝在何方位,这让他两下为难。
    石廉道:“子平难道怕了这群乱贼不成?”
    杜衡怒道:“一群乌合之众,能奈我何?”
    苏擒虎道:“那缴贼之事还要靠子平,毕竟现在数你对这山上的草寇最了解。”
    杜衡愤愤道:“苏将军请放心。”
    正在此时,帐外来传宁大人和薛大人到达营地。宁厉和薛文孝先去拜见了晋王和晋王妃,晚来了一步。杜衡三人于是出账迎接,宗武和公孙忠毅已经在了。
    远远看到数骑奔驰而来。近了,杜衡看到为首一人即是薛文孝,对于薛文孝,杜衡多是不屑,在他看来,薛文孝整日只知和晋王鬼混,来了太原从未做过正事。
    薛文孝身旁那人年岁尚轻,柔顺的眉目却眼生得紧。身后两人身后还有数骑,骑马之人确是杜衡认识的,竟是皇帝陛下宫廷禁卫龙武军总管陈五。杜衡心下一惊,想这宁厉到底是何人,竟是从未听过。
    公孙忠毅笑着看薛文孝他们下了马,走过去道:“景元在晋王处可又得了什么稀奇物事?”
    薛文孝道:“有稀奇物事这回也给温舒得了去啊。”说着拉过宁厉对公孙忠毅说:“季高,这是宁厉,宁温舒。”
    公孙忠毅忙作揖道:“闻名不如见面,温舒果然玉质人才。”
    宁厉道:“不敢,小司马才是英武非凡。”
    公孙忠毅道:“可不要叫我小司马,我父亲那些功绩与我何干?”
    宁厉心下赞叹道:“季高兄。”
    薛文孝笑道:“季高是要当大司马的人才,定不喜别人唤他小司马。”
    宁厉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公孙忠毅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薛文孝,薛文孝只当没见。
    杜衡和陈五寒暄了一袭,又走到宁厉身边道:“宁大人从长安赶来可有陛下敕旨?聂家山贼匪是否就此放过了?”
    宁厉正容道:“下官已将话说的很清楚,聂家山上没有反贼只有饥民,杜将军不明白吗?”
    杜衡道:“那宁大人可有陛下敕旨?”
    宁厉道:“陛下令我依势而行,算不算敕令?”
    杜衡道:“依势而行?若是宁大人判断错了眼下的形式,我等还要照着大人的意思行事吗?”
    宁厉看了一眼杜衡,道:“杜将军不相信陛下的判断力?”
    杜衡道:“不敢,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即使是陛下也会犯错。”
    宁厉听了并不恼,甚至心下很是同意他的话,薛文孝和公孙忠毅在一旁看着倒觉得杜衡却又乃父作风。石廉和苏擒虎遂不曾预见杜衡如此不依不饶,但也乐得见他冲撞与宁厉。
    “请宁大人给个不对聂家山用兵的理由。”杜衡直视宁厉道。石廉、苏擒虎、公孙忠毅和薛文孝也都看着他。
    宁厉深吸一口气道:“无民无国,国若将民当做仇雠,怎能称其为国,保民安民才是国之职责。今大旱之下起大饥,更兼贪官污吏相逼迫,民无活路,国不能抚,反以兵相逼是何道理?”
    杜衡听了这一席话顿时无言。公孙忠毅也被他震住了,薛文孝眼中满是赞赏。石廉和苏擒虎虽是不愿,却也不得不服。宁厉说完自顾向主帐走去,一行人遂跟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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