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飞花似情来 第五章 文轩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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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十八年,早已经历过盛世的朝代,正服从着历史车轮的轨迹一步步走向衰亡,当朝皇帝骄奢淫逸,丝毫不再有年轻时奋发图强立志改革的大气,反而宠信宦官和伶人,朝中大权旁落外戚世家王皇后家族,宰相王兼掌握着大半权势,树大招风,朝中近七成官员依附于他,宫中的王皇后虽然不受宠爱,但是后印牢牢掌握,更何况有族人王淑妃的百般受宠,可以说王家是除了皇族外的第一世家,而朝中军权掌握在孟万里及他恩泽的一批年轻将领手中,这两股势力互不相让,互相暗算,朝政更加混乱,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而非情,终于离开了住了六年的街,这里依然贫困,可如今,却也几乎没有什么人了,物价飞涨,官府整天收租收税,本来只能维持温饱的人家的过不下去,只得搬走了。现在稀稀落落的只剩下十几家。戚老九和明月在非情学成之后不知所踪。只道师徒有缘再会之类的,留下两件物品就不见踪影,戚老九送给非情一件红玉,非情着实喜爱,便系了一个红绳挂在脖颈上,而明月送给非情一个匕首,双龙匕身,削铁如泥,给非情防身。非情感谢两位师傅恩德,却无以回报,只得静静的磕了三个响头,回报师傅知遇之恩。
这六年,她虽然不算走遍大江南北,但随师父习医也算走过不少山水,这昭和朝渐渐式微,她也是看在眼里的,看着百姓饥不择食,朝不保夕,而那些官员却顿顿食肉,丝竹管弦日日荒淫,她怎能不恨?而戚老九对这一切倒是比她看的还淡。只是感叹道:“丫头,日东升西落,朝盛极而衰,不过是自然规律罢了,穷极必反,这昭和朝,也算到了尽头,只希望这变更能够快些,不然苦可是百姓了!”
皇城,这个承载她太多回忆的地方,她早已不想留,被将军府弃,被应庄弃,实则哀,与轻语成姐妹,拜师学艺,实则喜。而今,她终于要告别这个地方。万水千山,未来无论康庄与荆棘,非情都要自己走下去。
微微笑,非情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裹,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城门外走去。
东方阙城,是昭和东部最大的城镇,再距此一百里有一银湖,听说银湖又称隐湖,极难寻找,只有每月十五满月时月光直射的地方向东走才是通往银湖的路,银湖边有很多罕见草药,对于疑难病症有奇效,是所有医者蒙昧以求的地方,这是非情的第一想到的去处,可东方阙城距离皇城距离遥远,虽然身怀轻功,但还是月余才到达,这一路她本随沿途商旅行至东方,由于百姓流离失所,遇到了大量的无家可归的流民,所以商旅无生意可做,半路返回,她只得独身前往。而天,也越来越热。
“哈哈,八文兄好志气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虽然正要前往,但也不知道能不能到先生门下做事!”
“哪里,八文兄可是我们中公认的俊才,先生怎么会不收?要不是家里极力反对,我也……”
非情坐在路旁小店边,正直盛夏,茶棚外外骄阳似火,喝些茶水,坐在阴凉的茶棚下喝茶解暑,的确不失为他们赶路人理想的休憩地点。
此时店中很少人,只有她和刚才说话的两个年轻人以及坐在角落的三个赶路人,她以男装打扮,白衣素发,一副柔弱书生打扮,听着邻桌两个年轻人的讨论,也微微好奇,那先生,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呢。
看见非情注视的目光,两个年轻人看着非情书生打扮,其中叫八文的道:“在下容八文,这位是?”
“在下应轻飞!从皇城而来!“非情双手作揖。
“在下文轩!我们两个从西边来,正打算去阙城!”一旁的年轻人说道,他有些高大,看似不像书生,倒像是有些底子的武者。
“哦?真是巧,轻飞也正要去那里!”非情笑笑,“转而又问,听两位说有个先生在阙城。”
“是啊!”八文接过话,一副憧憬的模样,“阙城赫连南先生,难道你没听说过?”
看着非情疑惑思索的目光,文轩有些不可置信:“小弟没有听说吗?看你的样子也读过书,应该知道昭和四大奇人中的赫连南吧!”然后理所当然的又看到非情依然迷惑的眼神,挑挑眉,似十分不理解,又道:“昭和四大奇人,这东方阙城的赫连南便是其中一人,以天人的智慧独步天下,听说他预测过的事情没有不准的,是赫连侯的独子,在十岁就写出扬名天下的奇书《昭东五策》,十四岁的《昭和地质》让当朝地质官都大惊失色,被誉为旷古奇文,其人,其才,可以算是昭和首屈一指的人物了!而其他三人,分别的紫藤山庄花溪、了无踪迹的隐人木和子以及这朝中孟大将军的公子孟天芒了,花溪公子武功卓绝,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其花溪剑被誉为神剑,而木和子以医术出名,传说他白衣胜雪,好似天人,由于太美,而隐匿江湖,是以只有这些传说而已,而孟公子是我们最为了解了,他年仅十六就封将,《兵者十道》便是他的所为,孟家军也是他一手带起,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本应预期看到非情崇拜向往的样子,可文轩和八文并没有看到。因为非情只是眼神熠熠的听文轩讲完,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茶,道:“真是清凉!”
“难道小弟没有什么可说的吗?”八文道。
“有啊!”非情又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木和子的医术真的那么了得吗?”
“呃……”完全没有想到非情会问这个问题,文轩和八文怪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心知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这个小弟很奇怪,他的反应怎么如此冷淡,而且……
“是的,木和子先生医术冠绝天下,无论多么疑难病症只要他出手相救救就一定会治愈!”八文道。虽然奇怪,还是诚实回答。
“好想见识一下真人!”非情道,不知道和师傅比起来怎么样呢,这些年和师傅行走,她知道自己的师父绝非平常医者,所以此刻听说有了一个木和子的存在,就让她更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小兄弟为什么对木和子这么好奇呢?”八文又道。
非情淡然一笑,八文只觉清风拂过脸庞,温温热热的十分舒服,不觉对这个少年有了好感。看来这个少年要么就是自身本领很强要么就是涉世未深毫不了解,而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文轩在一旁看着非情如此表情也觉十分惊讶,他不若八文聪明,一时忍耐不住,所以直接问道:“小兄弟难道不羡慕他们那样的人物么?”
非情又轻轻一笑,道:“吾非鱼,安之鱼喜悲?他们受世人称赞,并不代表本身也如表面那样风光啊!我们这样的小民,只要秉从‘顺境处之淡然,逆境处之泰然’就好了!”
八文和文轩没有接下去,静默了稍许,“轻飞小弟,你的这几句话虽然简单,但却字字珠玑,为兄醍醐灌顶,我们读书人对世的态度实在是有些悲观,虽然总以天下大事为之己任,但常常又觉生不逢时,机不可与,可你这短短十二个字竟然教会了我处世之道,为兄愚笨,从来未想到过这层,看来轻飞小弟不单是做学问呢!”八文目光灼灼,十分钦佩的看着非情。
“是啊,轻飞小弟,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你初入世道不知四大奇人,年纪轻轻却学识渊博。你说你来自皇城,可皇城人才济济,按理说怎么能是消息闭塞呢!”文轩也在一旁若有所思道。
“两位仁兄不必对我如此好奇,轻飞不过普通人想过普通日子罢了,轻飞只是一个小小大夫,想去寻找银湖而已!”非情道,也许刚才自己有些锋芒毕露了呢,看来以后说话要三思而后行!
“大夫?”两人异口同声道,他们怎么看,也看不出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是个大夫啊!
“小弟……呃……今年几岁?”文轩道,又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看非情。
被瞧着有些尴尬,飞非情拿起茶碗,喝下一口,道:“不瞒两位,轻飞今年刚满十八岁!”
“啊?”两人再次瞪大眼,“我还以为小弟只有十三、四岁,小弟看起来还真不像十八岁!”文轩喃喃道。
非情微笑,她本来少时就是吃得不好,在贫困街上更别提有什么补身子的了,再加上自己是女子,当然是瘦弱矮小,看起来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也实属正常,可这些有如何同他们说得。
“两位大哥今日好像特别容易吃惊呢,看,你们两个嘴都快能装下一只茶碗了!”非情好笑的看着两人的表情。
“是八文怠慢了!”八文道,他看着非情略带狡黠的笑容心中不自觉一颤,低头拿起茶碗喝下一大口,掩饰刚刚的窘迫,而旁边的文轩就没那么好定力了,“还不是因为小弟举止奇怪?”
还没等非情回答,八文有些微怒:“文轩!”文轩看了看八文,不再说话,一时无人言语,气氛有些冷滞。
倒是角落三个赶路人处传出一阵笑声。非情三人看过去,很普通的三个人,样貌,穿着都很平常甚至是破旧。
非情刚才听八文和文轩的谈话没有仔细看那三个人,这一看,心不由得一颤,这三个人,绝不简单,看似普通,实则深藏不露,虽然隐去气质,但流露的光华依在。这么故意为之让非情更加警醒,可八文和文轩倒像是没有看出什么,他们只看了一眼,便转了过来。
中间的穿玄色衣衫的人看了非情一眼,那一眼,深邃无底,非情只觉得一窒,好像极大的压迫冲向自己,而她刚刚要回击,对方便收回了目光,低头喝茶。
而被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的非情也转过来,心想,此地好是莫要久留了!
“时间不早,小弟先告辞了!”非情站起身,像两人作揖,辞别。
“咦,小弟这就要走了吗?我们二人也是去阙城,如果不介意的话一道走如何?”八文道,他实在对这个轻飞很好奇,甚至说是有好感,因而实在不想错过这结识的机会!
“是啊是啊,正好顺路,这一路抢匪颇多,小弟这样的最容易被当成目标,不如与我们同道吧!”文轩也道。
其实,非情倒是很愿意和他们一路。虽然安全问题自己可以解决,但对于这世道自己还是有很多不了解的,和这两位相伴而行,也可以了解一下阙城和银湖,她如此着急走也只是因为自己对那三个赶路人的不确定性心中忐忑而已,现在多了两个游伴也未尝不好。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非情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