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在明朝  第十一节郭夫子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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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爷可知为何乃父罗员外会在此地生根。”郭夫子微笑的摸着他的山羊胡子。
    “可是因为这宁波乃是我大明有数的大港口之一?”
    “那我浙地三大港当中宁波并非最为闻名。乃父又为何不去杭州与台州呢?”
    “这?”罗承续倒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那些从后世的各大网站上东一鳞西一爪看来的资料根本无法帮助他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
    “杭州港自南宋以来就是天下第一港,著名古都。自古浙江困苦。盖因为我浙江土地十之七八都是山地,唯北方的杭州周边拥有广貌平原。是以自古以来这杭州都是我浙地不可多得的天堂。自隋开凿大运河以来此地又成为沟通南北之起始。北方苏扬之地的麻布、丝绸、江西的瓷器,南方闽地的木材、荔技、龙眼等物不都是在杭州会集的吗?难道不是更利于乃父的生意?”郭夫了微笑的说道。
    是啊,有道理。但是为什么老头子不去杭州居住呢,不对,郭夫子这样引导我就说明老头子一定有什么原因不去杭州。而一定不会象他说的那样好。于是罗必定续开动大脑不断的思考。从一岁起不断在眼中看过的书一本一本的再次的来到了他的面前。但是这些东西依然会法很好的帮助他罗承续。他依然不知道其中原因。
    看着罗承续不断的思考着,郭夫子也不打搅。他就喜欢这个孩子勤于思考。从不来不会人云亦云。每每与已交对都会有惊人之言。所以他也总是喜欢引出一个话题然后与之辩驳。此时见罗承续脸上阴睛不定知道他一定在山人交战。所以一点都不着急,拿起桌上的青花瓷杯悠然的啜饮着。而坐在另一人小桌上的罗承续礼都则呆头呆脑的看着他们。这两人的对话实在超出了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的理解能力与兴趣了。而一段时间以来与罗承续交流的郭夫子居然对此混然不觉。
    “不知是否因为我宁波自洪武爷以来就是与倭国的通商之地之因。爹的生意不知是否大多与倭国交通呢?此地常年与倭国交通自然会有大量适合之人材。所以爹才选此地作为立命之所。”
    “哈哈……”郭夫子听完之后大笑了起来。罗承续的回答在他看来十分的幼稚,对于大明的经济的了解也只能用粗浅来形容。但是郭夫子却是开心的笑。必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几岁的孩子能够对于经济有这样的了解在他看来都是奇迹了。他并不认为罗承续小小年纪能够理解他所能够理解的东西,而最主要的是这个孩子能够由始至终不断的思考。这才是他最高兴的是,对比一下身边那个双眼迷茫的罗承续礼就可见罗承续的优秀了。
    “承续有所不知。这与倭国交通已是的嘉靖爷那会子的事情了。而嘉靖爷都已仙游而去了,这宁波也有几十年未与那倭国交通了。就算当年有些人材现在也已经老去了,乃父在此立命乃不是的无的放矢。”
    “那承续鲁钝,不知其详。”
    “承续有所不知。杭州虽然是天下大港,然其不足也多。杭州地处钱塘江口,自古以来偏是潮汛凶猛之地、加上湾内浅滩众多,不利于大船停泊下货。所以虽然杭州是天下大港又兼沟通南北之利,却并非海贸浪港。而温台二地则更甚。不但是大船停泊不便,加上其所处之地周边都是高山峻岭,难以与外交通粮,而食货物都要经外地运入,难以支持大量人口。劳力不足。故自宋以来都难以发展海贸。而我宁波则不同。不但处于杭、温台之间。又地处苏闽之间。地理位置优越不说,加上这宁波港居于内河不怕潮涌且水深易泊。所以大小船只来往上下货物方便。且周边水路发达经余姚、曹娥和浙东运河,可直抵杭州。南方大船货物由此换上小船运往杭州,而北方货物由杭州的小船运来,又可由此上达南下大船。更兼周边大片平原,不但陆路四通八达,粮食丰足能够养得更多劳力。所以宁波才能有那挥汉如雨之盛。而更优则是我宁波外与昌国(舟山,非指当时的昌国卫)接近,受水师保护。内有定海(后世的镇海)护卫,不易受到倭寇威胁。所以以当年嘉靖爷那会子倭寇之强也极少来这宁波。是以当年就连朝庭都知道这宁波之好。才将市舶司设于此地。而乃父在此立命也皆因此地实乃少有之形胜之地。”郭夫子一通倒豆子一样的解说倒是直白的让罗承续了解了宁波在这大航海的时代里的巨大的优势。只是此时对于明代并不了解的罗承续并不知道这些话当中的问题。所为一个开放的封建文人郭夫子比目前的大多数的文人开放,却同样有着历史的局限性。而这些问题罗承续也是在之后不断的了解明朝之后才慢慢的发现在。但是至少现在他对于外界的了解还只能从这郭夫子的身上得到。
    “夫子,夫子所言学生不知正确与否,但却愿意与夫子共明。所以以后上课望夫子能够时时带着承续外出学习,也从实际了解夫子所言之正确与否。”罗承续直面的说出自己想要上街去了解外面世界的想法。并且带有后世的怀疑一切的精神。原本在儒家学说里这就是大不敬之语。圣人的言语那是能够怀疑地?但是王学不同,王学注重于悟,个人所悟尤其重要。王阳明当年不是就带着怀疑一切,不信任一切的情况之下并经历在人生大多数的痛苦与磨难之后才终于大彻大悟了吗。所以王学本就是一种不断过与生活息息相关的接触来了解世界的真理的“格物”学说。所以罗承续的话非但没有引起郭夫子的反感,还让他眼中一亮。这个孩子能够在这么小就明白王学的精神实在让他欣喜不以。而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有人同样欣喜,那就是一边闷是快要发慌了的罗承礼。
    “上街,好啊,好啊。”这个孩子快乐的排着手掌。
    ……
    “大娘,郭夫子都说学问要想精进必需于以致用当中方能解其精燧。不外出哪能够知道孩儿所学乃是经世致理啊。”
    “不行,你才几岁。外面有多危险你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够知道。”后世有人说中国家长们身上有十把刀。罗承续并不完全苟同。但是其中有一些还是正确的。其中家长们完全不注意小孩子的思想,以专制的思想对教育下一代确实是让罗承续非常的反感的。这种打着“一切为你好”的牌子下实行的专制思想,使得中国人千百年当中除去象王阳明、李蛰这样的天材之外,其他的孩子从小就有着强烈奴性。失去了主动思考问题的能力与兴趣。这也是罗承续一直以来认为中国孩子之所以动手能力非常弱的原因。王氏的话让他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自己的母亲与老师。这些人到了新时代依然是传统落后教育方式的卫道士。罗承续觉得正是因为这些人所以中国的教育才一直只能继续那缺少动手动脑能力的填鸭式教育。所以对于王氏的行为罗承续并没有愤恨的感觉。二十一世纪的人都是那样你能要求一个没有知识的明教妇女怎么样呢?
    “大娘,孩儿如同那小鸡一般,若只是每天跟在母鸡身后哪里知道虫子躲在哪里。您与爹皆长于孩儿,终是走在孩儿前面。若是孩子未来学富五车却不能经用那学之也无益啊。”
    女子无材便是德。在封建社会礼教的摧残之下的王氏哪里是来自于未来又看了几年古书的罗承续的对手。罗承续用简单的道理几下就把王氏说得目瞪口呆。但是专制之所以被称为专制就在于当道理无法解决的问道的时候就使用强权来解决。
    “不行,学问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学的吗。人家能中状元当宰相的你怎么就不行。只要学得好一样致用。”王氏的头摇着象是拨浪鼓一样。
    “孔圣当年也常带着子弟们于街边上学,并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可见圣人也觉得要想学以至用必定要经常了解民情,方能知道学问之长短,进而有所进益。”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外面的世界复杂着呢。总之不行就是不行。”王氏终于使出终极杀招——完全不讲道理。不过罗承续哪里是这样容易就范的。
    “55555,大娘……!”反正是小孩子的身体,于是罗承续也直接玩起了无赖。恶心是恶心了点。能够达到目的就成。天下女人都吃这一招。果然没有十分钟王氏就妥协了。
    “好好好,怕了你了。要出去也行,但需要让秦师傅等几人跟随。”
    “好!”
    ……
    “知道此为何处吗?”郭夫子指着眼前的一座大院说道。只见这座大院门口立着两座石狮,一排青砖白墙之间是朱红色的大门。两根粗木柱子之上的大梁之上是一个白色的牌匾,上书范府。两个孩子都看着头顶上那一块白色的大匾,但是表情却是完全不同。罗承礼的双眼之中是茫然的,没有任何的触动。而罗承续的眼中是惊讶的,显然他对于这三个字是有所感触的。只是一眼郭夫子就知道这个问题会有什么结果了。
    “这便是范司马的府上吧!”罗承续道。
    “正是,承续知道这范司马?”郭夫子役上了拜巾之后引导性的问起。
    “听闻过,这范司马乃是嘉靖十一年的进士。官至兵部右侍郎。与张时彻、屠大山一起被称为东海三司马。学生听闻此人痴迷于藏书。”罗承续回道。
    “说得好。今天就是要带你们来看看这位范司马的。”郭夫子笑道。
    门房引他们进入院中偏厅等待。罗承续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老师还有这能量,居然能带着自己进入这前兵部待郎家里。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纪五十多的老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郭先生,久侯了。”
    “哪里,范老爷客气了。郭某未打招呼便过来拷扰才过意不去。”
    “有郭夫子过来乃是我范府的荣兴。”来人见到了郭夫子身边的两个孩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承礼,承续还不过来见过范先生。”郭夫子看到了来人的惊讶神色道:“这两位是在下了弟子,今日乃是带他们过来见识一下。”
    “学生承续(礼)见过范司马。”罗承续以少爷前之人就是范钦。也没有注意郭夫子的话,更没有考虑年纪就脱口而出。
    “呵呵,想必这位就是罗家的那位一岁便会背诗,四岁就能写诗的的二少爷吧。家父外出有事,所以由在下来招待各位了。”来人微微一笑就殷罗承续的尴尬给一化为无形。
    “还请范先生见量,两位学生年纪尚浅。这位便是当代范家的老爷,范大冲先生。”郭夫子坐在一边介绍了一下眼前之人。
    罗承续这才知道自己识错人了,眼前之人原来是范钦的儿子。不过他也没少爷居然这么有名少爷下子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有够亲切的。虽少爷中得意但是依然谦虚道:“不敢,不过是平日里的涂鸦之作,上不得台面。”
    “罗少爷不用过谦,罗少爷所作诗词就连家父都大加夸赞,言罗二少爷为百年未见之奇才。”眼前的范大冲在罗承续的眼中也越发的可爱起来。
    “当不得范司马的大言。折煞承续是也。”这句话倒不是谦虚,那诗本就不是他作的。虽然脸皮不薄,但也不至于到无齿的地步。
    几人继续的客套了一会儿郭夫子就提出前往后院一坐。而这范大冲则心神领会的带着他们在范家当中参观。这时的范家并不象后世那样值得参观。许多后世的小池楼馆现在还都未有建起。所以几人走了一会儿就行到天一池前。
    “天一池!”罗承续觉得眼前的小池子居然有名字实在很惊奇。
    “可惜了,今天家父不在,不然或许有可能请几位至天一阁一聚。”
    “天一阁?”罗承续惊讶的看着郭夫子。只见他示意了一下眼前的两层小楼。罗承续顺着他的目前过去。见到这楼为一排六开间两层木结构,坐北朝南,前后开窗。在小楼一楼的屋沿之下立着一块白色大匾。上书三个大字——天一阁。
    罗承续看着这三个字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前一世他听都没有听过这座大院。也不知道这座对于中国历史来说十分重要的大院有什么意义。这座一直矗立于宁波的大院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依然存在,它是那个时代里中国尚存的年代最早的私家藏书楼。也是亚洲最古老的家族图书馆之一。自明清以来文人们都以进入此楼阅览而自豪。但是自清之后这座文明的宝库就不断的被野蛮人们所破坏,其中就包括号称“明君圣帝”的乾隆、“文明”世界的大英帝国等。至于其他小官、蟊贼等无数。以至于后世解放前夕的时候阁里只剩下藏书一万三千多卷了。引得他有感叹:“久闻天一阁藏书,英石芸香辟蠹鱼。今日椟存珠已去,我来翻撷但欷歔。”
    “承续可知此楼!”郭夫子道。
    “未知也。”天一楼现在还没有后世那样有名。天一楼之所以出名是在黄宗羲参观之后并写下《天一阁藏书记》之后才名声大振的。而那时已经是便子王朝的康熙十二年了(1673年)。而黄宗羲也是第一个登阁之人。
    “这楼乃是范司马藏书之所。”郭夫子向往的看着这座平平无奇的小楼道。
    “哦。”罗承续对于这座小楼还没有任何的认识。
    “承续只知其中有多少藏书?”见到罗承续只是应了一声郭夫子知道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带他来的目的道。
    “不知道。”
    “此楼里有藏书近七万余卷。”范一冲跟在罗承续之后说道。然后他就看到了罗承续眼中的惊讶。七万卷书是什么概念。如果一个人一天看十卷的话看完这小楼里的书要十九年。而且人有可能一天看十卷书而坚持十九年吗?
    “其中都是家父从各地累年所收集之书。大多皆宋代及我朝的木刻本和手抄本。其中又以我朝居多。此中藏书大多是各地之地方志、政书、实录及诗集。”
    看到罗承续那张成了O形的嘴巴范大冲还是很骄傲的。
    “原本家父是没打算建此楼藏书的,只是原本藏书的东明草堂实在不甚容纳了这才不得以在嘉靖四十二年时建了这座小楼。”
    “那为何叫这天一阁呢?”罗承续问道。
    “天一阁之名,取义于汉郑玄《易经注》中‘天一生水’之说,因为火是藏书楼最大的祸患,而“天一生水”,可以以水克火,所以取名‘天一阁’。”
    “那可否入阁一观呢?”罗承续虽然惊讶于此楼的藏书之丰富,但是也并不认为有多了不起,二十一世纪里一个小书店里的书的种类可能就远超这里的书了。所以问得很随便。
    “家父定下规矩,外姓之人不得入内。”这个范大冲也是想都不想就说道。而且言语当中还隐隐有着一种自豪。
    “哦!”罗承续一下子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
    “如何,今天有何收获。”回去了路上郭夫子让众人不要坐车,慢慢的着向家中走去。
    “学生觉得范司马虽然藏有宝书数万余册,然非让他人观之。已又无法全部看完。使宝书空自蒙尘,有作用却无作为。如同收集着数万尸体一般。不若不藏书。”罗承续对于范家的家规抱怨了起来。
    “哦,有作用却无作为?”显然罗承续的观点郭夫子从来没有想过。虽然看不到书也让他感到遗憾。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集中着大量的书使得那些书根本发挥不出它们原本的作用,结果就是使得那些书如同完全被暴废了一般。所以罗承续的观点使得郭夫子一下子觉得耳目一新。
    “承续此言倒有些道理。只是除此之外可还有收获?”
    “未有了!”
    “承续可觉得那天一阁中藏书如何。”
    “浩瀚如海。”
    “嗯,还有呢?”郭夫子接着问道。这使罗承续感到他显然是在对自己进行着某一种的启发。于是他又开动脑子开始思考。许多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
    “承续可知范司马喜收藏书为何故?”
    “可是因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上自有颜如玉?”
    “若如何为何不收藏黄金屋呢?”
    “还是开卷有益呢。”罗承续突然想到这郭夫子应当是想告诉自己多一本书就多一份了解相关的知识的机会呢。又或者是想说明天下知识浩瀚如海。所以应当不断的看书。罗承续不知道他倒底是哪种想法。
    “承续能够多虑即可。凡是承续所想到的,便是为师想说的。”郭夫子笑眯眯的说着,两人说完郭夫子又去找那后面差一点被完全无视而正在好奇的四处观望的罗承礼。然后又把同样的问题问了一次罗承礼。不过与罗承续所不同的是,无论罗承礼说出什么。他都会更多的给出一个答案。当然在罗承续看来那个答案更多是郭夫子本人的思考。而不是他的坚持。只要你能够说服他郭夫子也不是一定会坚持的。这引起了罗承续的好奇。对于他来说古代的夫子们不但是封建的卫道士,更多的时候更是思想的厄杀者。他们对于所谓“真理”的坚持到了近呼钻牛角尖的地步。在罗承续看来对于大多数卫道士们而言那些所谓的真理根本就是他们的武器。是他们为了自己开创仕途或是赢得名誉的武器。也是他们用来维护自己这个阶层的即得利益的武器。有了这件武器之后他们可以随意的压迫各行各业的人们,可以随意的蹂躏女性的身体(小脚)和心理。这些真理到了这些了卫道士们的手里已经由最高尚的理想变为了最为丑恶的道剧了。
    所以在罗承续心目中夫子们更多的是应当在教育的过程当中以填鸭式为主,并且是不容许任何与已不同的声音出现的。所以这个郭夫子引起了罗承续极大的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象现在这样的教育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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