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宫闱惊变 第90章 下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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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后不久,便到了武举开科的日子,欧阳逍顿时忙碌起来。
此次武举主要考察“武技”、“骑射”、“兵法谋略”,最后一科由欧阳逍亲自主考。但除了这三科以外,还有一项秘而不宣的考察,那就是对通过三科的人才再暗中调查,查明身份来历,以及对东煌是否忠心。凡来历不明,或与敌国有些许瓜葛的人,一律不予录用。只因欧阳逍吸取前车之鉴,深知各国奸细活动频繁,如此大规模的开科取士,难保其它两国不会派奸细混入其中,是以不得不万分谨慎。也正因如此,选出来的俱是武艺出众、熟知兵法,又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让他可以放心重用。
一连数日,欧阳逍都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和绿萝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还好这丫头颇能自得其乐,整日在府中拉着众人一起疯玩,倒也并不无聊。
这日欧阳逍回到府中,已经半夜,绿萝早睡下了。欧阳逍到她房中待了会儿,见她睡得正香,便悄悄退出来,到了书房,照例将绿萝的贴身丫环莲儿叫来,问她小姐一天都做了些什么。
莲儿是金七爷的一房远亲,不仅聪明伶俐,对欧阳逍更是忠心,于是被专门派去服待绿萝。每天她都会向欧阳逍汇报绿萝的情况,而他也总是事无巨细,都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地,这种例行公事的报告竟成了他每日最期待的事。
这段日子因为忙碌,甚少能和绿萝说上话,他心里着实思念得紧。听了莲儿的转述,就仿佛亲见了她的音容笑貌,和她一起过了一天似的,可以稍解相思之苦。莲儿见他爱听,也总是详加描述,她本就口齿伶俐,往往讲得绘声绘色,生动之极。
这日,欧阳逍听莲儿讲起绿萝如何顽皮,竟想去火烧马蜂窝,结果差点被马蜂螫到之事,虽然才去看过她,知道无恙,却还是忍不住问:“被螫到没有?”
莲儿摇头:“幸好‘影子’赶来,挥鞭驱散了马蜂,小姐才没有受伤。”她是绿萝的贴身丫环,自然知道“影子”的存在。
“后来呢?”
“后来小姐就说要请‘影子’喝酒。‘影子’起初不肯,但小姐说他若不喝,她就自个儿把一坛酒全喝光,于是‘影子’就答应了。”
“后来?”
“后来他们就一起划船、喝酒,玩得很高兴。”
欧阳逍沉默了,“影子”一向孤傲,从不喜与人交往,什么时候起,竟然可以和绿萝同船喝酒了?小丫头的魅力还真大,他不无醋意地想。
莲儿见他面色不佳,忙道:“小姐请他喝酒,其实是有用意的。”
“什么用意?”
“小姐告诉过奴婢,她一直很想知道‘影子’长什么样,所以奴婢猜她是想灌醉‘影子’,好揭下他脸上的黑布,瞧瞧他的模样。”
欧阳逍不禁哑然失笑,这倒真像绿萝会干的事,“她看到了吗?”
“没有,小姐刚碰到黑布,‘影子’就察觉了,他虽然有了醉意,但轻功还是相当了得,竟从湖面上踏水而过,掠上岸便消失了,气得小姐直跺脚!”
欧阳逍止不住大笑:“萝儿一向任性妄为,却在‘影子’那儿屡碰钉子,这叫什么来着?”
莲儿机灵地接过话头:“大概是‘一物降一物’吧!”
“对、对——”欧阳逍笑不可遏,“或者该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想到自己总拿小丫头没辙,现在总算可以看她吃瘪的样子,心中大乐,但想到绿萝气得跳脚的可爱模样自己竟没瞧见,不觉又暗道可惜。
莲儿看他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欧阳逍察觉到了,问:“还有何事?”
芸儿迟疑着,结结巴巴地道:“回、回王爷,今儿发生了件很奇怪的事。”
欧阳逍剑眉一挑,沉声道:“说!”
“奴婢给小姐送药的路上,遇见了二夫人,她硬要将药碗端过去瞧瞧——”
“大胆!不是吩咐过你这药不准让旁人经手吗?”欧阳逍拍案而起,莲儿唬得慌忙跪下:“奴婢本是不肯的,谁知二夫人身边的丫环玲珑像是颇有些武艺,她架住奴婢的双手,奴婢便怎么也动不了。”
“玲珑?”欧阳逍目光一闪,“接着说!”
“是。奴婢虽然不能动,但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药碗,只见二夫人端过去瞧了瞧,就还给了奴婢,还说她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是一碗药,便没了兴趣,递回药碗就走了。”
“你真的看清她没在药碗里动手脚?”
“她的一举一动奴婢都紧盯着,确实没做什么。”
“她可是不小心将指甲浸入了药中?”
“正是,王爷怎么知道?”莲儿惊愕地张大了嘴。
欧阳逍冷笑:“这是江湖人常玩的把戏,她身边既有个会武艺的玲珑,自然会学到这套伎俩,你也太不小心了!”
莲儿低头垂泪:“奴婢该死,竟被她骗了过去,还把那碗药端给小姐喝——”
“她喝了没有?”欧阳逍厉声喝问,急怒中掀倒了桌椅,发出砰然一声巨响。
“没有,没有!”莲儿慌忙摇头,生怕说慢了会被王爷撕成碎片。
欧阳逍神情稍霁,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情形到底如何?如实说来,不得隐瞒!”
“是!”莲儿抹了抹脸上不知是泪是汗的水珠,竭力镇定地说,“奴婢把药端给小姐喝,她看了几眼,又闻了闻,就说这药味道不好,怎么也不肯喝。奴婢想起刚才二夫人的事,心里起了疑,就将药端到卢神医那儿,请他瞧了瞧,他说——”
“药中有毒,是不是?”
“是,卢神医说这毒要一月后才发作,会让人心脏逐渐衰竭,就像自然死亡一样,谁也瞧不出来。”
“好阴毒的手段!”欧阳逍狠狠一拳击在桌上,咬牙道,“看来本王还是低估了姓花的,她竟胆大至此,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治她?”
莲儿偷瞄了他一眼,又吞吞吐吐地道:“奴婢、奴婢还有一事觉得奇怪——”
“说!”
“就是看小姐的神色,好像知道药中有毒似的。连卢神医都检查了半个时辰才确定有毒,她却只看了看、嗅了嗅便发觉不对,是以奴婢觉得很奇怪。”
“你怀疑她?”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处处透着诡异,望王爷能多加提防。”
欧阳逍沉吟了片刻,便道:“你速请卢神医来府,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还有,今日之事你须守口如瓶,不得对外泄露一个字,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莲儿忙跪下叩头:“奴婢记下了,王爷请放心,奴婢决不对人提起今日之事。”
莲儿走后,欧阳逍独自对着案头的水晶灯盏出神。夜烛之下,浮光淡淡,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庞,流光勾勒线条分明,清俊的眉间却暗笼着阴云。
他静静地坐着,仿佛雕像般凝固。
没过多久,卢神医就来了。他不知王爷深夜急召自己有何事,惊疑不定地伏在地上,但闻白烛燃烧时“嘶嘶”的声音,在这静夜听来竟有几分惊心。
欧阳逍仔细审视着他,目光有着鹰一般的沉着与犀利。卢神医不敢抬头看他,却能察觉到两道锐利的视线钉在自己背上,似要穿透肌/肤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
欧阳逍看了他片刻,慢慢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问:“她既已失忆,为何还懂得分辨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