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姬青云篇1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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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鹅毛雪,寒冰洞。
     一身青衣,剑眉星目,目光犀利。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了他如瀑黑发的上方,瞬间便成了水汽。是的,今天他将出师,离开寒冰洞,去打自己的天下。他体内的热情足以溶化一切。
     “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剑你拿去!”
     他伸手摘下高悬洞顶的玄剑,剑身一层厚厚的冰,让它如同一根长长的冰柱。这把剑让他仰望了整整十年,而此刻它便已躺在了他的手心。他有想仰天长笑的欲望。但是他没有。他望着须发皆白的老人,恭敬感激地叫了声:“师父”
     剑身在他手中瞬间融化。有冰崩裂的声音。此刻的剑有了他的体温,轻轻地颤动,发出轻吟,一如他一样雀跃。它和他一样盼望这一天良久,所以难免有得意忘形的失态。
     “去吧!”
     他跃了起来,如只青色的鹏,一冲惊天,在他的身后雪崩的巨响挟着冰凌雪屑和令人窒息的寒气向他扑来。等他回首,皑皑白雪掩盖了他十年的记忆。空气中有着师父声音的最后回响:既已出洞,永不再回。
     他修长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剑,倏然撩起青衣,在冻结如铁的土地上响响地磕了三声。
     既已出洞,永不再回。
     他和玄剑的出师,便是江湖的一场浩劫。
     三年后,他与他的剑一样已是让人谈之色变的传奇。而他的人仍是一个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江南正是三月好风光,桃花开得正艳时。他一身青衣,飘逸的黑衣,漆黑的眸。手中是青色棉布缠绕的玄剑,今天他有一个如同艳阳一样的好心情,昨晚龙震山庄的一家三十余口全死在他的剑下,他将剑插入庄主冷龙飞的咽喉时,他听到玄剑发出一声畅意的轻呤,他看着那苍老的布满恐惧的脸。是该畅意的笑了,只是太迟了些!十三年了,只有他才知道十三年有多长。十三年前,就是面前的这张脸带人灭了他们一门,就像今天他所做的一样。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父母那具桃木雕花大床的夹层中,嗅到了一种甜腻的味道。漫天火光中的他看到遍地横尸才恍然间明白,原来那股甜腻的味道是血。而这三年,他又嗅到了这股味道,他慢慢地杀着十三年前的那些参与者,下死亡请柬,然后躲在暗处看那些人奔走祷告,穷尽其能却无一能逃脱死亡的归宿。他喜欢看他们那种恐惧的表情。这种感觉在他的玄剑入喉后会得到升华。而每杀一次人后他都会给冷龙飞发一张请柬,一样的几个字:很快就会轮到你!大大的隶书写在大红色的请柬上,有喜帖的喜庆。他相信这三年他是生活在恐惧之中,而今他终于完成了这十三年的心愿,但是他看着冷龙飞那一头的白发他突然想,如果自己不杀他,他也会很快死掉吧!想到这儿,他突然有一点沮丧,而且以后他该做什么呢!
    又是三月,这三年,他的发已及腰了,那样漆黑飘逸的发在三月的春阳里夹进了缕缕桃花香。在这时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以后该做什么呢?江南小桥,青色的石,桥下是淡青色的春水,上面有桃花的粉色花瓣,三个年轻的女子在桥边洗菜,发出轻呤的笑声,见有陌生男子凝视羞怯地一笑,脸也似桃花了。
    一个算卦的盲人听人停在面前道:“公子必是江湖人啊!”
    他笑,如春风般。俊逸的脸瞬间有春光般地迷人。漆黑的眸甚至有种媚惑。
    “如何说呢?”
    “公子身上有剑气!”瞎子说。
    “哦!”他笑了起来,春光艳丽的日光照着他的脸,他仰首看到桥边的一株桃树。一树的桃红。
    “那又如何呢?”他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在融化。
    “公子如相信老朽,老朽愿为公子算上一卦!”
    “算什么呢?”他并不是问老者,而是问自己,他站在这样的春光下,如此艳丽的阳光,如此安逸却知足的百姓,甚至面前这个嗅觉如此灵敏的盲人都让他感到平实的幸福,就算不知道将来干什么,这样也是很好的不是吗?也许他可以置上两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或如街头小贩一样。作贩菜蔬的小买卖,也许这样强过以往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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