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质子楚逸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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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书•佞臣录》:嘉佑六年正月,雁门关战事稍歇,瓦剌遣使议和,然帝不允。遂战,即败。帝抚北蛮,重提议和之说。北疆既宁,内侍冯均奏请帝南下封禅泰山,以告慰天地祖宗。
    楚逸到了京城已经快半个月了,却依旧迟迟不见水寒的到来。每天居住在诺大的镇北侯府里无所事事,所谓“太子伴读”也只是挂了个头衔。
    还记得刚一到京城,每天侯府门前车水马龙,多得是“叔叔伯伯”们用各种借口来看望关照自己这个侄子;而皇帝也多次传召入宫,每每问起雁门关之事,语气里都满含褒奖,甚至还嘱托太子要多多向自己讨教兵法战事。
    尤其是自从圣上驳回瓦剌的议和之请,决定再次出兵雁门关之后,楚逸满耳满眼所见所闻均是一派恭维的笑脸。那时,他心中还在信誓旦旦的想着:父亲真是多虑了,在天启里,我必定能照顾好自己。
    可谁知,二皇子亲带大军北赴雁门关却惨败而归;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再次乱作一团。议和之说顿时占据上风,楚逸几次想要进宫面圣,却总被挡在门外;他也有想过去找朝中大臣了解雁门关的战事,每次也都是无果而终。好在父亲的旧时好友、当今朝廷顾太尉有一天来看望了他,然而带来的却是让楚逸心中更加不安的忠告。
    一日复一日,楚逸只能呆在诺大的镇北侯府里,足不出户,什么也不能多说,什么也不能打听,心中焦急异常:水寒、水寒,你什么时候才能来……
    另一方面,水寒和雪怀总算是平安抵达了桃源镇,而子渊也带着福伯一早在那里等着。算算时间,已经比楚逸他们的行程落下了将近四、五天的样子。
    水寒心中亦是焦急,准备立刻赶路;可谁知,方才收拾好了行李,他却病倒了。
    雪怀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水寒,给他倒了杯热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水寒手指微抖的接过,扯出一丝笑容:“幼时落下的病根,畏寒。呵呵~是不是跟我的名字很不配?”
    屋子里摆了三个火炭炉,门窗也都是紧闭的,而水寒依旧裹着厚厚的棉被,微微颤抖着。雪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只觉得掌下犹如一块寒冰,不着半丝温度。
    “你倒是不怕热。”看着雪怀在蒸笼一般的房间里居然不出一点汗,水寒打趣笑道。
    “我有真气护体,不畏冷热。”雪怀有些心痛的看着他:“可惜你身体底子太弱了,不能给你运功御寒。”
    越来越冷,越来越困,就在水寒觉得要渐渐睡去的时候,福伯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少爷,把药喝了吧。”
    看着床榻上水寒睡去的侧脸,雪怀问道:“这病是怎么落下的?”
    福伯拨弄了下炉中的炭火,眼睛似乎被烤得有些发红:“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三九天掉进冰窟;等他被救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似乎是到现在还能想起,那个小小的少爷冻得发紫的嘴唇和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福伯伸手轻触水寒的额头,感受着失去的体温正一点点的回来。
    “那时候,谁都说少爷已经没了呼吸,救不活了。可我不信!天可见怜,”福伯轻叹了一口气:“一个多月后,少爷总算醒了。”
    “自那以后,水寒就落下了畏寒的病根。”雪怀有些不忍,轻轻别过脸去。
    “整整一年,少爷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每天只能进一点少量的食物,连话都没办法说。大夫说,冰窟的寒冷毁了少爷的嗓子,更毁了少爷的身体。”
    听到大夫说,少爷活不过三个月了,福伯的心都要跟着死去了;在那一年里,福伯身心俱疲,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那个弱小的躯体,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一年之后,小少爷的身体勉强能做小幅度的移动,只是喉咙依旧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也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时候学得医术,在他的食指能动的时候,福伯依据他画在纸上的药方,努力地把药配齐,再喂他喝下。
    就这样,一点点的,几次更换药方,几次重新煮过,少爷的身体慢慢有了起色,也渐渐地能坐起来,嗓子也慢慢的能说出几个简单的字。
    春去冬来,日月轮转,一年多的时间就在不断地吃药中过去。大病初愈的少爷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过,这一点关系也没有,自己只希望他好好活着,不然,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夫人,如何对得起天地良心。
    “从那以后,少爷就离不开吃药。”福伯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碗,叹息一声:“这几日连续的奔波,少爷的身子本就疲惫不堪,再加上没有按时吃药,这才旧病复发。”
    因着水寒的病,一行人再次耽误了六七天的时间。待到他最终坐到楚逸面前的时候,已然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水寒,你说父亲在雁门关会安然无恙吧?”楚逸焦急的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他的面前,满心期待的问道。
    听完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水寒只是沉吟半晌,然后笑道:“楚将军智谋过人,你放心,他会没事的。”
    “当真?”楚逸甚是高兴,吁了一口气:“好在圣上没有迁怒父亲。”他的想法很简单,以为皇上会因为雁门关之战的失败而归咎于父亲。
    水寒也知道,只是他心中认为:大雍边关除了瓦剌北患之外,西边还有夜狼在虎视眈眈,国内西南边陲也动乱频生;如今朝廷正是多事之秋,相信皇帝不会蠢到自断手足。所以,此次雁门关之战虽败,且将一个皇子涉及其中,但皇帝最多就是斥责楚天行一番,而不会置其于死地。
    “少爷,慕公子来了。”福伯带着雪怀从门外进来。
    “外面阳光正好,一起出去走走?”雪怀笑道:“你来了天启这么久还没有好好出去逛逛吧?”
    楚逸一愣,看着眼前这个白衣飘飘的青年俊士,问道:“你是谁?”
    水寒一笑,立刻为二人引见。
    “镇北侯府里还备有清秋酿,不想尝尝再走?”
    “今晚天启城里有灯会,不想去看看?”
    楚逸看着眼前同时征询对方意见的两人,突然发觉他们之间似乎默契异常。一时之间,心底涌起莫名的酸涩,楚逸闪身挡在二人中间,说道:“我也一起去。”
    雪怀但笑不语,而水寒则沉默了一会,方才展颜一笑,说道:“好啊!”
    “我听说城南福满楼的水煮鱼很不错,咱们去尝尝?”楚逸很高兴,立刻提意见。
    看着水寒没有反对,雪怀也欣然点头。就这样,一行三人往城南去了。
    “我还以为你吃辣?”一直到了餐桌上,看着水寒独独避开了所有的辣菜,雪怀笑眯眯的说道。
    “逸儿喜欢吃!”水寒轻抿了一口清秋酿,说道:“原来你也不吃辣!”
    楚逸心中不快,放下筷子,赌气说道:“吃完饭我就回去。”不知怎么了,一看见水寒跟那个人言行一致的时候,自己心里就堵得慌;虽然一时说出气话,但楚逸心里还是想要继续和水寒一起逛灯会。
    然而,水寒却点点头:“嗯,早点回去也好!那一会的灯会,我就和雪怀一起去了。”
    胸口越来越闷,楚逸木着一张脸,晃晃悠悠地独自回到侯府。
    “他很喜欢你,”雪怀跟他水寒并肩走在如水马龙的街道上:“也很依赖你!”
    “他只是个孩子。”水寒转头看着他,问道:“说罢,来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雪怀解下身上的雪狐裘,给他披上;看着他如玉的模样,心中顿生怜惜:“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水寒垂下头来,良久,方才说道:“朝廷里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变化?”
    无声的叹息,雪怀笑道:“你倒是很敏感。”随即一把将那玉儿一般的人拥在怀里,趁势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冯内侍给皇帝出了个注意:南下封禅泰山。”
    水寒一愣,同样轻声凑在他耳边说道:“皇帝答应了?”
    “旨意就在这几天颁下。”
    “那楚将军的安危……”
    “呵呵~你心知肚明,何必来问我?”放开水寒,雪怀笑看着裹在狐裘的人:一开始,他以为这个人只是一届文弱书生;后来才发现,原来他聪慧过人,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多说多讲,他就能心领神会。再后来,这个聪明的书生居然还身怀绝技,甚至是自己都没有见过的武功招式,更难得的是他竟然可以临危不乱、谈笑自若……
    雪怀越和这个叫水寒的人相处下去,越觉得他身上充满了无穷的潜力,吸引着人想要去发掘他,了解他,甚至……爱上他。
    “走,我们去春江阁喝一杯。”
    “春江阁?”水寒一愣,心想:那好像是青楼吧?
    “走吧!”雪怀不由分说的就拉着他走向灯火辉煌的脂粉之地。
    --------------妃话分界线---------------
    雪怀带着水寒逛青楼????
    哈哈~
    当然是有原因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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