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尘世多纷乱,朱颜泪纷然 第41章 日出悸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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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有暖风拂过,脱离那些日梦魇的缠绕,从未有过如此冗长的安眠,当她睁开眼睛时,讶然,想惊呼却无声,可自己就在半空,黎明的迷雾萦绕,清吟入梦幻,一如暮云长,退后的苍松,掠过草丛,她就怔然地看着一切,意识身旁的他环着她的身子,轻盈地飞檐走壁,周围起舞的空气,和晨曦的雨露,她重新闭上眼睛,以为这只是梦境。感觉到脚下已是实地,她才敢睁开眼睛。
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她的心跳便凝滞了:海天相连的地平线上,淡青变成淡红,由淡红再演变成了绯红,绯红的光线渐渐变成了深红,金黄的光芒,然而,就在瞬然间,地平线上跃然而出了一轮刺眼红艳绝伦的朝日,屏息,金光刹那间挥洒在江面上,粼粼的江面生机盎然,这般夺人呼吸的日出之景,是她从没见过的,它的美,它的壮阔,它的倏然,那一轮红日掘破了苍穹,开始压抑着游走在墨黑色暗尘里的心,便跟着舒展开来。耳边传来豪放的诵吟:
江面日出光赫赫,
千山万山如火发。
一轮顷刻上天衢,
逐退群星与残月。
默语一时恍不过神来,看着他被朝阳的金光染透的刚毅俊美的轮廓,一点一点清晰,这样的场景像个不可思议的梦境。身后悬崖环草壁如茵,赤绯河两岸却在流雨,像是流不尽的缠绵,流不尽的记忆。
日朗风和流光绚,满眸山峦叠峰群,
秀水黛眉缀莺绿,彩蝶翩然醉舞熏。
身旁紫色飘然的衣袂飞扬在空中,绯红了眼前的空气,抑制了她的呼吸,她无法分清时间的顺序,这是多么美好的幻景,身后瀑布飞响,这是赤绯河的源头,深谷悠然,在深谷高峰之上,她看到的这一番景象恐怕永生难忘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没有仔细去体会吟诗之人的深意,默语只是怔然,方才听到他那般豪放地诵吟朝日,现在却温婉低吟起来,她侧过脸看着他,对上他晕染了金光的双眸,她的心儿却乱了,不知自己是被这景致夺走了呼吸,还是被眼前景致里深藏的俊美双眸,掠走了她世界本就稀薄的空气。于是,
“美吗?”他轻启朱唇邪魅地低问道。默语怔怔地望着他完全失了心神,恍然点头。他忽然朗笑起来,那样的笑刺眼明媚,笑声豪放爽朗,回荡在山谷,这下默语彻底清醒过来,她刚才是在点头回应他的话吗?
凉风吹过,夏的清晨还是有冷意的,更何况是在这空谷顶峰之上,默语不由打了个冷颤。
“走吧。”他忽然转身淡道,她还在凌乱的思绪中,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或许是她听到了,没有理会。她没有迈开步子,依然停留在原地。俯瞰眼前的美好景致,是沉醉。长这么大,她从没有看过这般令人窒息的自然的变化,如此的山河风景,让她的心也跟着开阔起来。所以她想再看一会儿。
“该走了,清铭山庄一大清早,若是失踪了王爷,王妃,该是要闹翻了。”他漫不经心地提醒着她,默语背着他,这次虽是听进了他的话,她却不想离开。
身后忽然袭来的温暖让她怅然,看到身上已经覆上了带有他的温度的绒衣披风,她不由转过身看着他,空气归于了异样的静默。
“若是以后想看再来便是了,现在该走了。”楚逸捷淡淡道,他的面容里没有丝毫的情绪,他伸手将她单薄娇小的身子揽在怀里,随即他们旋身沿着峭壁的苍松而下,脚步声回荡在石壁,亲临高空的坠落,却没有像起初惊然的害怕,耳边传来他沉稳的气息,令人异常安心,飞踩过瀑布,三尺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抽离剑鞘,在即将落地的刹那,撑在岩上,剑刃曲张,韧性十足,一股反弹的力道,将他们推回空中,随着落英蝶舞,长剑回鞘,缓缓中他们安然落地。
默语看着楚逸捷轻而易举地将她从悬崖高峰带回了地面,心叹不已,不禁想要对这个恶人刮目相看。的确,楚逸捷一直身藏不露,本以为他只是擅于玩弄兵权政术罢了,居然还练就了这一手高强的武艺,怪不得,有多少人想致他死地而不得。
楚逸捷放开了默语,转身跨进清铭山庄,留下句话道:“近日来,出入清铭山庄的贵客,可是很多呢,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在东阁呆着为妙。”
他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清明山庄,不是只有皇家的人才能进的吗?他口中的贵客是谁?楚逸捷的话,让默语纳闷,她始终像囚犯一样被囚禁着,说是来这里避暑,他其实是想监禁她,不让她有什么轻举妄动的吧。
本来刚才还在心底想感谢他,让她看到了从没看见过的日出美景,可是由他的话看来,根本不需要,这种捉摸不定的冷面人,只是想监视她罢了吧,感谢用在他身上简直就是浪费!默语的心里不知不觉起伏了情绪,还是不悦的情绪。
现在的她是时时刻刻藏在危机四伏里,失去了流音,失去了自由,为了摆脱,她是不是该放下自己一直唯唯诺诺的妥协了:离开这里的一切,寻回自己的平静了呢?默语不禁开始思索,让朝阳清醒的头脑,陷入从未有过的深思。
“昨日,有何异象?”楚逸捷一回清铭山庄便来到了暗房,看着残剑和佚名一脸疲惫的神态,及吊在壁上半死不活的凌霜,问道,这样的情景是他没想过的,是他太高估对手了吗?至今为止,居然不见晚清风任何有动向…
“没有异常,王爷。”
“先行休息吧,这几日晚上好好注意才是。”楚逸捷沉深道。
此时,陆云匆匆赶来,道:“王爷,娘娘,一早上居然在东阁不见了!”
“她回来了。”楚逸捷瞥了眼,淡淡道。
“什么?今早有一可疑的白衣男子出现在东阁的附近…”陆云惊疑,禀报道,楚逸捷的脸上浅笑着,他的眼眸透出了冰寒,让他看起来像未出鞘的寒剑,永远那么平静却异常危险,他泰然地道:“若是这样的话,陆云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办了,呵呵。”
“你回阁吧,小心提防便是,今早是我带了娘娘出去的,本该和你说一声。”楚逸捷解释道。
陆云会意低头领命,心中却在想着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你又失职了呢…若今早不是本王,而是他人带走的娘娘,你又该是如何?”楚逸捷的话里别有一番意味,陆云的脸上闪过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