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繁华尘烟叹,回首忆缱卷 第15章 此景似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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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骗人,我吃了五个馒头,一个十文钱,五个不是五十文吗?!”女孩的小脸已经邹成一团,怒气让她气喘吁吁,小脸已乍然间通红通红,怎么会有这么样的大叔呢?明明说谎了,还不承认!
小厮有点愣然,这丫头不是傻,还伶俐得很!小厮十两银子该要有多少馒头啊!只是那么点大的小女孩她说的五个馒头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了,何况是根据小厮的价钱所说的几倍呢?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对这卖包子的小厮居然借机敲诈的行为感到鄙夷!
小厮感到难堪,这下可好了,早知不该那么贪心,现在看那少年的怒气怔然,他的心提到嗓子口,连忙想说些挽回的话,可是,那少年已对旁边的人道:“五十文”。阿福拿出了五十文塞在了小厮的手里,小厮该是谢天谢地求得老本了,教训便是,做人是要厚道啊!
转眼间,人群已经散去。
此时,她看着他冷寒的双眸,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想到他刚才出手帮了她,她心里的屏障便立刻没有了,纯净的心灵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是不会防备的。
“哥哥,谢谢你啊!”开心的谢道,弯弯地浅笑在脸上荡漾开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楚逸捷的语气依然冷淡。
“我等我奶娘,奶娘叫我在那里等她,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我去吃馒头,然后我就找不到奶娘了。”她的话说的语无伦次,不知道为什么仰头看着这个紫衣哥哥的脸,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硬是说不出逻辑的话来。看着这小丫头怪可怜的样子,阿福忍不住伸手抱起了这小丫头。
小女孩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挣扎起来道:“哥哥,放我下来,我要回去,回原来的地方,或许奶娘在那里找不到我了!”她的语气有些急,说着泪水差点涌出眼眶了,心慌慌的感觉。
阿福觉得这小女孩的大包袱有些可疑,于是耐不住好奇心,另一只手便将悬在她身上的包袱偷偷打开了,里头有几件女孩新的衣裳,几张白两银票,还有一张书封。阿福心下便觉得怪怪的,当他看清楚那白字黑字时,愣住了,他将纸递给了楚逸捷,放下了小女孩。
楚逸捷看完后,嘴角勾起了淡漠的笑意,原来这小家伙被扔了还不知道,居然还说要回去等,怕是等不到,她就…
“殿下,那该如何是好?”阿福忽然觉得为难了。
“什么如何是好,把包袱给她,让她等着好了。”楚逸捷看了一眼夕语,冷道。
“可是,…”阿福不明白这殿下怎么做到一半的好人忽然不做了?
“难不成要带她回玺乐宫殿不成?”
“可是…”阿福可是了半天,也可是不出个究竟来。
夕语抬眼看着眼前两位小哥你言我一语说了大半天,她只是仰着头,侧耳亲听,却也没听进多少,他们声音太轻,距离太远,仰着头这一直看着他们连脖子都酸了。
“哥哥,住哪里?”她忽然问道,但是看到楚逸捷的冷然双眸,不敢再说下去,然而听到他的询问作何时,她才缓缓有勇气解释笑道“哥哥住在哪里知道的话,改天我让奶娘将五十文钱还给哥哥…”
阿福听的忽然心里里一酸,眼眶红红的,没差点流出泪来。这么好的孩子,也可怜了…楚逸捷的心底虽是闪过了惊鸿,但却仍是淡然道:“哥哥的钱不用还了。”随即,拉着阿福便转身离去,他怕再站一秒,那个小娃会将他决定好的事情轻易改变,他可是最讨厌那样的事会发生!
阿福的脚步却硬是拖不动的样子,走了两步不停地回头看了看,看到那个孤零零的小小的身影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脸上却泛着笑意向他们挥手,再见了。
“殿下…”阿福的声音的有些颤抖惊慌,他指着那个人儿…
楚逸捷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人儿,却已经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同时,脑海里又浮现那句:改天我让奶娘将五十文钱还给哥哥。
也只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几个小乞丐已经将她洗劫一空,抢了她的包袱,搜刮走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银票,将那新衣服踩得稀巴烂。
楚逸捷先是停下脚步,思想还未成弦,而他的行动却已是离弦而出的箭,倏然之间,一抹紫色的身影,已经站在哭的奄奄一息的小人儿面前,她拍着拍不走污秽的新衣服,哽咽着,道:“新衣衣脏脏了…”好不容易盼到一年到头也不能盼到的新衣服,穿都还没穿之前,就这样忽然毁了,如同是失去玩偶的伤心。
楚逸捷只是不语,他不会安慰人,十五年来,也没与一个人如此亲近过。因为在父皇教他忘却情绪,父皇要他变成一个冰冷的人,要做天下之王者,必须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牵绊得了他的心绪,于是,他必须学着冰冷。
只是不知今日为何,他冰冷的心墙却坍塌了,他不自由自主,伸手抱起了这个孩子,轻轻地擦掉了她的泪水,为什么在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小娃面前,他的桀骜冷然就这样消失无踪了,他不知道这便是潜在他心底称之为“人性”的东西。
没有人生来天生冰冷,楚逸捷那般冰冷的表情是一种压抑,父皇从小对他期许便很高,他也不容许自己初设么差错,因此他的冷然也是一种伪装。
楚逸捷抱着这个小家伙,却感觉一点质量都没有,那么圆的家伙,居然那么轻,不可思议,比那天宴上他拎的小雪狐还要轻的感觉。五个馒头,若是平日都这样吃,那些食物都吃到哪里去了?
就算在冰冷的人,会为某人留有一席温暖之地,这或许便是他的注定,但是他此时不知道。或许在多年后从记忆里回想起这一幕,他的嘴边仍旧会荡开笑意,发自内心的笑意。
夕语被忽如起来温暖的拥抱,一惊,她的泪水却不由越加汹涌了。她埋在他的颈间,泣不成声。在府里这样,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尽管哭也是要闷声的,可是如今出了府外,她便再也忍不住了,尽管会想起娘亲的那句话,夕语要乖,不哭,但是这样的泪水几乎是要流尽所有的委屈,其实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委屈,她只是单纯地难过,对于新衣受损的难过罢了,只是为何,这样靠着紫衣哥哥的颈间,她哭也哭不尽似得。
待到她停的时候,她已经累地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殿下的意思是带她回宫?”阿福欣喜地道。楚逸捷点头。不久的将来,他甚至想过要带她回锦华,远离这个玺乐,给她带来无尽伤害的世界。
但是事实难料的一切,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一些事情,是否注定了没有归处,好比一壶酒,一时争斗,却要倾尽戎马一生,好比一次相遇,一次分离,在此间的变幻也要倾尽人的一生。他带她进了玺乐的客殿,那个可能要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地方,那个可能要永远毁灭她的地方。他当然不知,他不是仙不是神,不会料想接下来的一切。若是让他真正明白过来,他当初是否还会坚持那样的选择…
这谁对谁错,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这个答案或许也要藏尽了…
那年她五岁,他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