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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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澄在住院的时间,对学校的宣称是出了车祸。关系好的老师和同学都轮流来医院探望他。陆飞明和他的女朋友吵架了,去的时候还黑着一张脸,原因是他把他女朋友送的那只小鸡炖成了汤送给程澄补身体。为此程澄甚为感动,觉得兄弟情还是贵过一只小鸡崽的。后来陆飞明的女朋友也有来看程澄,程澄还故意恶作剧的问了问小鸡崽的情况,但是这女孩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没有再闹脾气,只是面部肌肉僵硬的抽搐了几下。张扬把毕业的各种材料带到了医院,让程澄填写,然后走的时候再带走,以保证程澄能够顺利毕业。
韩丁一还很八卦的讲述了张扬的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说张扬这小子眼瞅着要毕业了还没有过女朋友,属实很郁闷,那天终于看好了一个小姑娘,见人家小姑娘斯斯文文,他不好意思横冲直撞就上去跟人家表白,于是决定走含蓄路线。那天看见小姑娘穿一件T恤,前面写着大大的英文的N极,张扬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自以为绝妙的方法,想这S极和N极不是正好互相吸引吗,于是跑遍了全市的商场才买到一件写着一个巨大S极的同款T恤。他兴冲冲穿着这T恤跑去小姑娘眼前直晃悠,结果人家小姑娘以为他是神经病,转身就跑。后来才知道那小姑娘是学日语的,根本不知道T恤上写了什么,更不可能明白张扬为什么挺着胸膛眼神怪异的在他前面晃来晃去了,结果给人家吓跑了。
程澄哈哈的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结果张扬怒气的看着韩丁一,还一个劲说他八婆,到处宣扬他的糗事。
张扬走的时候,把一张单表拿在手里。韩丁一有些担心风大把表吹坏了。
“你这样不行,夹书里吧,今天风大,出去就刮……刮……刮……”韩丁一正说着,谁知道舌头突然打结了,刮坏了刮半天也没说出来。
“呱呱呱叫什么啊,你是唐老鸭啊?”听见韩丁一,刮了半天没刮出来,张扬赶紧捡了个笑话说,抱了刚才的多嘴之仇。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后来王导来看他,交代了一下学校最近的状况,也代表学校领导表示了一下关心,一起去的还有研究室的学哥和学姐们。
程澄住院的两个月里,探病的人一直不断,有的人是隔几天就又去,病房里气氛也一直比较好。程澄的病房不是单人的,旁边还有一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叔叔,和一个掉进了马葫芦里的大娘,没住几天,也都跟程澄混熟了,看着来看望程澄的人,也都跟着高兴。
但是程澄盼望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他在想,他住院的事情,他到底有没有听说呢?如果听说了,会不会担心自己,会不会为自己难过?如果听说了,会不会来探望自己?如果来探望自己,是不是说明了他还心疼自己,那他是会选择和自己做朋友,还是他们有重新和好的机会?
想到重新和好的机会,程澄静默了。他不敢奢望,自己曾经那么的无知,眼中只有自己,一味的索取,得到了却又不知道珍惜,将别人的爱,别人的用心都随意的忽视,甚至是践踏,这样的自己,他会原谅吗?可是他是那么温柔大度的一个人,如果他还爱着自己,那他是不是会原谅自己呢?他不是说过爱他如他爱他一样多吗?他不是说过他是他永远的不可取代吗?那他是不是可以贪婪的抱有一点希望呢?
以前,在爱情中,他好像被蒙蔽了双眼,明明得到了无数的体贴关怀,却从没有看到,更不用说放在心上,只当那是理所当然,而被虚无的猜想冲晕了脑袋。他发觉,自己从不曾为驰骋做过什么,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看看对方需要什么,他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什么电影,喜欢如何思考问题,不知道他有过什么烦恼,为什么事情伤心,从来没给过他温暖,没有给过他安慰,连这一点点的平凡的关心,他都不曾给出过,却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绝对炙热的感情。他发觉自己是多么自私,他根部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以前他觉得他们的爱是不平衡的,现在才知道,这种不平衡却正好和自己的以为相反。他得到的太多,付出的太少。以前,他总问驰骋爱不爱自己,可是自己又曾何时对他说过一句“我爱你”呢?原来驰骋每天都要应付他无妄的猜想,还要对他付出关怀和疼爱,而自己却漠视他的感情,一次一次的伤害他。
每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都是一阵绞痛。
如果驰骋能原谅他,他愿意改变自己,他想要重新去爱他一次,他会学着去关心他,给他温暖,陪他做想做的事情,对他说他爱他!只是,他要先得到这个机会才行啊。
程澄每天都在等待着,盼望着,但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那个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身影,始终都没有出现。程澄有些伤心,难过,但是他感到的更多的是一种自作自受的痛苦。他想要见他,想得会从梦中哭醒。他和父亲说过他要见驰骋,要父亲去研究所告诉他自己住院了,希望他能来看自己。但是父亲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最近一直都不知道父亲想什么,他很少和自己说话,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祸,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发脾气,没有骂自己。可是程澄觉得父亲是生气的,他好像一座活火山,随时都会爆发。所以他只和父亲提过一次他想要见驰骋,之后没有再想要提过。
一个月前,同学们已经都顺利毕业,有的回家了,有的去了别的地方,有的工作了,总之都各奔前程去了。再没有那么多的人来探望程澄,他难免会感到寂寞。有时候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门口的方向,母亲不时和他说几句话,他也有心无心的回答着。时间过去的越久,程澄的心就越想要见到驰骋,好像他认准了一个方向,思绪像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去。他甚至希望自己好的慢一点,担心如果自己出院了,驰骋才听说自己受伤的事情,那他来的时候,他不是已经不在了吗?他也想过,即使他没有听说,他没来看自己,自己康复之后也可以去找他,但是他又过不了自己这关。好马不吃回头草,他那不多的自尊心还在一直折磨着他,他还是希望像以前一样,是驰骋来体谅他,好像驰骋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人。可是这样想又觉得自己很自私,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等于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改变?而且他更担心的事情是,如果自己去找他,而他早就另结新欢,那他不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吗?一旦他笑话他,说什么你看吧,还是我对你最好,你到头来还是后悔了什么的,那自己就不是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么简单了。
两个月过去的时候,医生通知程澄可以回家修养了,这时程澄的腿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他已经能下地慢慢走几步了。出院那天,他依旧不死心的盯着门口看,如果驰骋真的还在乎他的话,那这最后一天,他一定会来。办理完出院手续的父亲回来时,看见他还是傻傻的望着门口,无奈叹了口气。
“你不要再看了,他不会来的。”
“恩?谁?”程澄回过神,看着父亲。
“哎……我去研究所找过他,他什么都知道了,但是他说了,他不会来的。”父亲没有看程澄的脸,把行李递给程澄的母亲,然后转身,将程澄背在了自己身上。
程澄趴在父亲的背上,想着他的话,原来他都知道了,他知道我受了伤,但是他却不想见我。
他已经再也不想见我了,再也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程澄的脑袋,突然间不会思考了,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他再也不想见我了。
父亲背着程澄往楼下走,一步一步都很艰辛。他感觉到程澄将脸贴在自己的领子上,而领子慢慢变得潮湿。他听见走廊里一遍一遍传来自己儿子细碎而痛苦的抽泣,其中夹杂着委屈和自责的话语。
程澄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