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倔 强  第四十八章——我们都没在青春里“打过酱油”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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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总是以不变而永恒的速度流逝着。此时此刻,与其感慨时间的不变,不如感慨生活的多变。叶冉羯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了,只是空闲下来的时候他也同样习惯性地咬咬笔头。
    是啊,时间真的走了。恍惚间冉羯还能看见昨日他送别向小柒离开时跟着雨发了疯似奔跑的自己,而此刻,这个简单的恍惚却时隔了四年。四年真的是一个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间隔了。他有时候常常在想,一个笔者笔下轻描淡写,抚笔即逝的四年,用到一个人身上是需要经历多少的生活煎熬。
    冉羯放下手上的笔,轻轻向后靠去,随着椅子的“咯吱”声,身子稍稍晃了晃。来辛氏也已经有2年多了,有些东西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记不清了还是自己并不想记得那么清楚,总之脑子里的记忆像是定格在了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剩下的不过是模糊或者零散的片断。
    叶冉羯的性格偏忧郁,又寡言,起码对于外面那些人来说是这样的。以前作为同事的时候,大家是平级,还有那么一些想拉关系的人愿意来搭搭话,献献殷勤。可现在不同了,他位高权重,能力不凡,完全受到辛秉泽的青睐与信任,又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即使平时都是和和气气跟人说话的,好像没有一点总经理的架子,但还是让人不太容易亲近,就像他身体周围本就存在着一个气场,一个足以拒绝所有人的气场。
    可蓝江不那么认为,他有时候也能明白冉羯的感受——那种寂寞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这两年冉羯在成熟,蓝江也在成熟,他们俩说不上到底谁才是谁的师父,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从对方身上学到了致命的东西。
    对于蓝江,现在的叶冉羯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即使他机关算尽也从始至终不会把冉羯算在内。所以他也算冉羯为数不多的朋友里可以交心的一个了,起码在公司,只有他还敢跟冉羯侃上两句。
    “冉羯!”正当叶冉羯想得出神的时候,辛弦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闯了进来,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每次有事了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从来不顾秘书的阻拦。
    这不由的让叶冉羯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对秘书说:“没事,你去忙吧。”
    回过头来,辛弦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吐着舌头说:“不好意思,我又忘了。”
    冉羯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叹着气说:“这么急着找我,怎么了?”
    “学校要开周年校庆了。”她边说边偷偷看了看叶冉羯脸上的表情。冉羯是个不太喜欢赶热闹的人,除了必要的朋友聚会和工作需要,其余的他能不去则不去,这点辛弦是知道的。
    冉羯看她一直没有说下去,于是抬起头来看向她:“怎么了?”
    “我要是找你帮忙,你能答应吗?”辛弦装出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两只手不停地互相搓着。
    “你说说看。我看我帮不帮得上”
    “你肯定帮得上的。你先答应我嘛!答应我嘛……”辛弦开始死缠烂打。冉羯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辛弦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180度大转化,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甩下一句:“明天晚上8点,学校的篮球馆,校庆化装舞会,我在篮球馆门口等你,不见不散。”便转身离开了,临别时还不忘再叮嘱一句,“8点,千万别迟到!我等你!”
    留下还没缓过神的叶冉羯,呆呆地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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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答应了辛弦,就当是工作需要吧。收拾完手头的东西,叶冉羯便驱车前往。到达学校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7点45分。虽然冉羯自问没有迟到的习惯,可是远远望去,辛弦早就独自站在篮球馆门口四处张望了,看见冉羯,她像是破笼而出的鸟,兴奋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什么装都没化啊?”虽然嘴上是责怪的,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辛弦知道,冉羯能来已经不容易了。
    叶冉羯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穿着了,他似乎完全忘记了那种穿着休闲装没有拘束的日子,你让他化装,他哪知道该怎么做啊。
    “我这张装化得还不够好啊!”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辛弦笑了,一手拉起冉羯:“跟我来。”她把叶冉羯偷偷带到“后台”,那里有很多很多的面具。她一个个给他试着,最后选了一个狼的。
    “这个怎么看着怪怪的?”冉羯眯着眼睛看着镜子里带着面具的自己说。
    辛弦哈哈大笑起来:“不怪,一点也不怪,就一只色狼嘛。”
    冉羯侧瞥了她一眼:“色狼?不像,我倒觉得配着西装像是衣冠禽兽。”他已经好久没那么开玩笑了,也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表露自己最青春的一面,即使玩笑的本身是他自己。也只有在她面前,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做着自己,可是真的是毫无保留吗?叶冉羯突然顿住了,同时也收回自己逐渐僵硬的笑容。
    舞会当然很热闹,对于这群还在校园里挥霍青春的孩子而言,这样的活力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可叶冉羯只是稍微陪辛弦跳了一会儿,就把她交给了周子杰一伙人。而自己却坐到了一旁的休息座位上。他着实地发现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不同和距离。
    这样的舞会是热闹的,可对于叶冉羯而言却是寂寞的。寂寞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躲在这热闹的一角。并不是没有人找他玩,途中有好几位女生想拉他入舞的,只是他不想,仿佛不想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或者……是他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那绚丽的灯光和奔放的音乐,一张张面具映入眼帘的时候,冉羯突然有了一种揪心的感觉,胸闷得快要忘记该怎么呼吸了。记忆里他生活的这两年就像这个舞池一样混乱,每个人都带着这样的化装面具,可是是否在揭掉表面的那张面具后就能看到最真实的脸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冉羯当然懂,他懂得他今天拥有的权力和地位是靠着这种面具一张张叠加起来的,这也让他的心一次次超负荷的承受着。
    当辛弦玩够了,回过头来看冉羯时,那个位子上坐得人早已不是叶冉羯了。
    比起热闹的舞会,黑夜里寂静的运河更适合叶冉羯。只是经历过热闹后的寂寞注定会像过于平静后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
    叶冉羯依靠在河边的栏杆上,在这里他可以轻松地观摩这个城市的繁忙,可他的目光却落在远处的辛氏大楼上。椅河而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幢楼有多高。它是如此的拔地而起,站在上面,应该可以放眼四周任何的大楼了吧。
    曾经,一度认为从自己那个位子的窗口眺望,俯看这些风景是一种享受的叶冉羯有一天也会腻味,也会害怕。他不知道这些情绪源于哪里,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越来越空洞了。他曾经以为,他要的满足是一秒钟几十万上下,一个决定可以控制股票的上涨和下跌,同时让叶冉羯这个名字在商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现在他离这个目标不远了,却在每靠近一点就绝望一分。是的,是绝望,就像把自己的心一点点吞没一样。想到这里,冉羯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他也在为他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惧了。
    “高处不胜寒。”苏轼在《水调歌头》里已经很强调这种感觉了,可是自以为聪明的叶冉羯直到现在才算真正体会到那种寒冷,才算真正明白高处不胜寒的感受。
    此时此刻,叶冉羯很享受这样的黑色与寂寞,闭上眼,任由那秋风似扫落叶般吹散他的头发。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秒停止,在这一刻逆流。可是他也该为他的愚昧想法笑了,睁开眼,瞬间映入眼帘的还是繁华的都市和高耸的辛氏大楼,现实终究是现实,无法改变的现实。
    他用力做着深呼吸,似乎只有那样才能掩盖住内心波澜壮阔的想法和如潮水般涌动的思绪。他想家了,有时候那些被封存起来的东西平时怎么打都打不开,却在这么不经意的时刻触动了机关。
    那个家只剩下叶父和冉羯了,可是只要还有一个人存在,那个家也就依然是存在的。这一秒,叶冉羯真的是已经原谅父亲了,他也终于懂得,作为一个男人,在面对责任,感情和生活之间所需要背负的甚至支撑起来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现实。而当初的叶父不正是这样吗?
    尽管是这样想的,可在冉羯一次又一次拨通电话,在号码变成名字时,在等待转为呼叫中时,他又一次接着一次把电话挂了。是的,你可以说他懦弱,他无所谓,但是他真的害怕,害怕那种血亲之间的陌生感。
    他放回手机,双手用力抹了抹脸,抹掉的是稚嫩,留下的是岁月的脚印。转身的时候正好与辛弦四目相望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问题一从冉羯嘴里冒出来,他就觉得不该问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呢?这两年,还有谁比辛弦更了解自己,甚至自己会去哪里,她不用猜也知道。可他也有害怕过这种了解,像是被人拉着小辫子一样。
    辛弦并没有回答,也没有问什么。这仿佛已经成了他悲伤时,他们之间的默契了。
    许久,还是辛弦先开的口:“走吧,我们一起回家。”说着,她挽起了冉羯的臂膀,走在昏黄的灯光下,消失在拉长的背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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